“你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無不畏懼的懦夫！”

　　午夜，我腦海中又響起了這種尖酸的話語。不知道已經(jīng)聽到多少次，難道，這是我心中的吶喊嗎？

　　我的名字叫吳具。

　　“具”有才能，才干的意思，再加上諧音，那就是“無懼”了。每次提起我的名字，我的父親都十分得意地吹噓自己的命名天賦。但事與愿違，我是一個格外怯懦的人。我想沒有一個人會想去這么貶低自己，但如果你經(jīng)歷了太多“挫折”，那么有時候自己也會對自己感到失望。

　　好吧，其實這些“挫折”大致就是:小時候被落到肩膀上的一條毛毛蟲嚇得在女同學面前尖叫；每次聽完鬼故事，都會心有余悸，到了初中還要家人陪著上廁所（讓他們站在門外），然后甚至要開著小夜燈才能入眠，否則老是生怕床底下會伸出一只怪手將我活活掐死。最讓我頭疼的是深夜突如其來的尿意，每一次我都巴不得在自己房間解決，但迫于衛(wèi)生（媽媽生氣的臉更可怕），只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拿著電筒摸去廁所，并且要盡力避免與鏡子中的自己對視......

　　你們可能會覺得我說的都只不過是日常生活中再平常不過的事，那這么說吧，到了今天，我上了高一，我...好像還是沒有克服過來...好一點，好一點了，可以這么說，至少我敢一個人上廁所了。所以說，如果你自己是這么一個神經(jīng)質的人，你也會對自己失望的。

　　但是如果不談性格上的缺陷，其他方面我覺得我還湊合吧。雖然我身高不算高，但是五官還算端正，有一副和我性格相符的“斯文”的長相。我?guī)е桓眻A框眼鏡，度數(shù)高得我如果失去了它就等于失去了一雙眼睛。正因為我愛好讀書，喜歡接觸不同領域的知識，而且吸收和掌握的速度也挺快，所以班里的同學都喜歡問我各種問題，我也很樂意替他們解答，所以自小學到高中，我在班里也有著不錯的人緣。同學們都親切的給我起了個外號，“工具人”（我的名字就是具），雖然聽起來不像褒義詞。

　　事實上，準確地說，我有著不錯的人緣是直到高一的上學期末。這一切都跟我們“敬愛”的班長林風有關。

　　林風，是我們班的班長也是我們班的核心人物。他的長相英俊，有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目光銳利，似乎能看穿你的內心，有一種咄咄逼人的英才的氣場。再加上一頭干練的短發(fā)和常常掛在嘴邊的自信微笑，簡直是模范學生的長相。與他的外貌相匹配的，還有他優(yōu)秀的成績和過人的運動天賦，活像“別人家的孩子”。

　　那為什么如此完美的林風要想方設法算計我這個膽小鬼？

　　正是因為每一次考試，都是我拿第一名，而林風則是“萬年老二”，這顯然打擊了林風身為英才的自尊心。到了高一上學期的期末考試，我知道，如果這樣下去，對林風不好，對我自己也不好，于是故意做錯了幾道題，可是林風也沒有發(fā)揮好，最后我在班里排到第8名，而林相排到第9名。同學們也開始議論紛紛，有的說林風是“萬年老二”，有嫉妒林風的男同學稱他作“林二狗”，逗得同學們哈哈大笑，林風當然很不是滋味。

　　從那以后，林風似乎就開始跟我勢不兩立。先是誣陷我作弊，然后又指出我故意做錯題目侮辱同學們的智商（我還真挺佩服這都被他發(fā)現(xiàn)了），再是抓住我膽小的特點，經(jīng)常故意嚇唬我，讓我在全班同學驚聲大叫。最近，他以自己班長的名義，給我施加了莫名其妙的額外的工作，基本上每天我都是值日生，而且打掃到最后才能走。

　　這個學期，同學們都清楚了我其實就是一個膽小的文弱書生，不少同學開始對我冷眼相對，覺得我不過是一個只會讀書的軟柿子罷了。畢竟林風的影響力太大了，無知的人就像是迷失的蒲公英，風向哪兒邊掛，他們就飄向哪兒。而現(xiàn)在這股風就狠狠得掛在我臉上。在這個班，為數(shù)不多仍和我關系好的......

　　“吳具！”

　　一聲吼聲將我從思緒中喚醒過來。

　　是語文老師，王老師的聲音。

　　“吳具，你來背誦下一段。”

　　完了，剛剛開小差沒有聽到背到哪一段了，以王老師的脾氣，如果現(xiàn)在問他背到哪一段了，肯定落得個臭罵外加1000字檢討——關于為什么上課開小差的檢討。

　　“吳具，你不會是根本沒聽吧？哎呀，天才吳具，你倒是也給我們同學們一點點面子嘛，你這讓努力的同學情何以堪？”

　　坐在我前面的林風轉過頭來，又開始他最擅長的冷嘲熱諷和煽動。

　　這時候，我下意識望向了附近的林妙妙，對，她就是我剛想說的為數(shù)不多的好朋友。林妙妙也清楚我的處境，著急地轉過頭來看著我。

　　“吳具你笨！”

　　我聽到她吐出了這么一句話。吳具你笨？這聽著像正常人的話嗎？不，我的意思是，這句話正常應該是有副詞的“真笨”，或者“笨啊”的吧。所以，這句話有四個字，意思是老師問到第四段了。

　　“老...老師是第四...第四段沒錯吧？”

　　我故意拖延一下時間，實際上這篇文章我就預習的時候看過一遍，但根本沒有去背過。王老師沒有作聲，是默認了，如果我說錯了他肯定會大發(fā)雷霆的。這時候我碰掉了幾本書，書嘩嘩得掉落在地面，四周一片死寂，如同落下了兩塊鋼鐵。

　　“不好意思?！?p>　　我彎下腰去撿書，這時候林風阻止了我，

　　“吳具，我來幫你撿，別磨磨蹭蹭的了?！?p>　　“謝謝你啊，林風?！?p>　　林風似乎明白了我的意圖，他覺得我要在撿書的時候偷瞄幾眼。但當他發(fā)現(xiàn)地上的書沒有語文書時，似乎露出了失望的神情。當然，我可沒那么笨，語文書就在我抽屜里打開著呢，我剛剛彎下腰那一刻起我的目的就達成了。我的記憶力很好，雖然不是百分百有把握，再加上之前的預習，我?guī)缀跄艽笾卤吵鰜砹?。背誦完畢后，王老師也點點頭，說了一句

　　“雖然有點瑕疵，但也算是道出個所以然，吳具，你要對自己的要求再高點，爭取下次百分百背對，你可是班里的學習榜樣?！?p>　　“好...好的，謝...謝老師?！?p>　　我緩緩坐下，看到林妙妙微笑著向我豎起了大拇指，我噗噗直跳的心臟也稍微平復下來。但我知道，其實這不完全是好事。同學們投來敬佩的眼光，只有林風投來的憎恨的眼光，顯然他腦子里又開始構思折磨我的新方案。

　　下課鈴響起，林妙妙馬上站起身來，邁著輕盈的步伐小跑到我面前，

　　“哇，吳具，你是怎么背出來的呀？我以為你死定啦?！?p>　　妙妙用貓兒般的聲音問到。

　　林妙妙是一個溫柔可愛又外向的女孩兒，性格天然，從來不會想著算計別人或者是貶低別人，不像某人。妙妙在班里面也有著不錯的人氣，尤其是在男生中更是不少人心中的女神，大家都親切地叫她“喵喵”。她的長相甜美，皮膚白皙，臉蛋有一點兒嬰兒胖，水汪汪的大眼睛，還有充滿少女心的蜈蚣辮和用印有貓咪圖案的發(fā)帶扎起的雙馬尾，略帶一點淡黃色，臉上常常掛著純真甜美的笑容，不像林風那種虛偽的笑容，她的笑是發(fā)自內心的。但她最大的缺點就是腦子轉彎有一點兒慢，雖然很努力學習，平時老師布置的作業(yè)都好好完成了，但是她的成績還是“名列后茅”。所以她經(jīng)常來找我問問題，我也幫助了她成績提升不少，漸漸地我們便建立了很深的友誼，因而也讓不少男生眼紅，再在林風的煽動之下，我甚至有一個油膩大叔般的形象。

　　順帶一提，其實剛剛我跟她的配合也是我教她的，以防萬一，

　　“多虧了你，喵喵，再加上一些小防范措施和臨場發(fā)揮才把命保住了?！?p>　　“哈哈哈，吳具，你也太聰明了吧，教練我也想學！”

　　“不不不，你學不來的，得智商上180以上才行?！?p>　　“哼，又嘲笑人家笨。哎哎，話說回來今天課都講了什么啊，我又沒聽懂哎。emm...”

　　林妙妙露出了求助的眼神又帶有一些懊惱，感覺是對自己的學習能力感到擔憂。

　　“沒關系，哪里不明白我跟你講?！?p>　　“好?。　?p>　　林妙妙歡聲說到，像是一只活潑的小貓一般，沒有一個男生聽到不會心動的。

　　到了放學的時間，像往常一樣，作為“常駐值日生”的我又打掃到最后。等我打掃完已經(jīng)是6點半。這時候，教室里只有我和林風兩個人，一種不好的預感涌向心頭，但是我又不敢擅自離開。只見林風笑著走向我跟前，

　　“哎，吳具，我想借你練習題看看，今天早上老師劃的題我沒聽清楚?！?p>　　“額...”

　　還沒等我回答，林風好像跟著劇本走似的，

　　“哦？這是什么呀？”

　　從我的書包掏出了一袋白色的粉末，并且麻利地用手機拍了下來。

　　“這...”

　　我的話語被不安堵在了喉嚨，心加速跳動，冷汗如瀑直流。

　　“嗯？罪行被揭露啞口無言嗎？吳具，你真是一個人渣，居然做這種事。別的不說，現(xiàn)在居然還沾上毒品，這件事要說出去，會是怎么樣呢？尖子生？”

　　說著，他從口袋中掏出幾張照片，居然是“我”正在小巷中交易毒品的鏡頭。

　　我無言以對，與其說什么“我沒有”“我不是”，還不如保持沉默。而且現(xiàn)在我的腦子里面已經(jīng)被恐懼纏繞，無法運轉。

　　“哎，吳具，這可不是小事，我想你也不想讓這件事給老師知道吧，?。俊?p>　　我點點頭。

　　“那至少，你得有一些行動，不是嗎？”

　　我又機械地點點頭。

　　“明天，你把自己作弊的事‘坦白’出來。好吧？”

　　他歡快地說著，很享受我一臉難堪的樣子。

　　林風銳利的目光看著我，等待著我的回應。

　　“但...但是...我...我沒有干啊。為什...”

　　“你沒有？照片都有了，你沒有？”

　　“我...我...”

　　我下意識地后退了幾步，被自己絆倒在地。因為過于緊張，雙腿不禁哆嗦，林風的身影就像一座大山一般屹立在我面前。

　　無助。

　　在他的氣勢壓制下雖然心里頭不服但是也已經(jīng)失去膽量與他們理論。大腦突然一片空白，被恐懼感包圍著。

　　懦夫！

　　不，我不是...

　　廢物！

　　我只是...

　　膽小鬼！

　　我...我...

　　突然，我感到一陣撕裂般的頭痛感，忍不住發(fā)出難受的呻吟聲。

　　眼前的林風看呆了，在慌張地說著什么，但是我一句也聽不到。

　　這時候我的面前只有一團黑暗的迷霧，迷霧中依稀看到一絲火光，形成了一個笑臉一樣的形狀，是一個猙獰的笑臉，惡魔般的笑臉，沖著我笑。然后，腦海里又不斷涌現(xiàn)著懦夫，廢物，窩囊廢這些詞語。我閉上了眼睛，任由自身被黑暗吞沒。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像是垃圾一樣被拋棄在了這里。我竭盡全力站起身子，蹣跚著走向自己的位置，抽出了抽屜中手機，趕緊給我媽打個電話，謊稱自己今天作業(yè)比較多，在圖書館學習了很久，現(xiàn)在才回來。

　　當我走出校門時，背后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吳具？”

　　我被突然的聲音嚇得不由自主地顫抖了一下，回頭一看，是林風。

　　“吳具，我等你很久了，你沒事太好了。你怎么突然就暈了？”

　　我不作聲，狠狠地盯著他。

　　“哎，別這樣，我也是想幫你，幫你改掉這個壞毛病不是嗎？怎么樣，想好了嗎？怎么樣，如果做不到，那我就把這件事公之于眾咯？”

　　“至少...給我一個星期做好心理...準備吧？”

　　“3天夠了吧？不要給我提條件?！?p>　　我只好默默地點點頭。

　　當我轉身正要走時，林風又叫住我，

　　“同學幫助你了，你該說些什么？”

　　“謝...謝你，林風?！?p>　　“好的，那么明天見咯，吳具?！?p>　　他又露出了招牌式的微笑，自信又虛假。

　　回到家中，我已經(jīng)筋疲力盡。吃完晚飯便回房間去了，父母的疑慮我都草草搪塞過去了。整晚，我都憂心忡忡，平時在緊急關頭都能加速運轉的大腦到現(xiàn)在居然停止運轉了。

　　怎么辦？怎么辦？我將要親口毀掉自己的人生。唉，也怪自己太過怯懦。林風之所以能如此肆無忌憚地欺負我，正因為讓我害怕屈服不用動用到武力，一點點的威脅就擊垮我。所以，我身上也沒有半點傷痕，沒有證據(jù)去向老師或家長告發(fā)他。在他的“模范學生”光環(huán)下，告發(fā)他做出這種事簡直比登天還難。

　　這就是最讓我頭疼的一點:無法反抗，也無膽反抗。

　　洗完澡后，我也沒心思去做作業(yè)了，便直接爬上了床。但是心中的恐懼感仍然揮之不去。這是一種無助的恐懼感，相比那種突然嚇你一下的暫時性恐懼感，這種恐懼感更像是心中的一團火在慢慢灼燒你的內心。

　　慢慢長夜，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眠，腦海里一直回放著放學后的場景，腦海中閃過的那個猙獰的笑臉，這簡直是我活到現(xiàn)在經(jīng)歷過最恐怖的事，而現(xiàn)在我也身處最麻煩的困境中。漸漸地，恐懼感在逐漸飆升，我閉上眼睛想強行讓自己入睡，但是沒有用，我的腦海里一直浮現(xiàn)出今天放學后的景象，腦海里也重復著相同的話語。我改變著睡姿，側著睡，趴著睡，心頭像被烈火灼燒，心跳也逐漸加快。好緊張...好害怕...好擔心...我滿身大汗，呼吸也變得急促，不知道為何，恐懼就像藤蔓一樣蔓延到全身。

　　上...上面...看看上面...

　　看上面？

　　我微微睜開雙眼...把身子轉過來面朝上方。只見天花板上有一雙血紅的眼睛狠狠地盯著我。

　　我不敢相信地擦了擦眼睛，睜大雙眼一看......一張熟悉的，猙獰的笑臉貼在我面前不到一根手指的距離，他張開嘴，露出了數(shù)不盡的獠牙，嘴里冒出火焰一般的瘴氣。

　　“呵呵呵...你好嗎？吳具......”

　　“額額額...啊啊?。。?！”

　　我嚇得失聲大叫，胡亂揮舞著拳頭跌跌撞撞地爬下床，發(fā)瘋似的向門口沖過去。

　　誰知道一打開門，只看到外面一具具尸體錯亂地堆放著，整個走廊都布滿鮮血。不知道從何處傳來恐怖的呻吟聲，這時候，一具像是人類肢體拼接合成的扭曲肉體向著我這邊緩緩爬來。我嚇得七魂不見六魄，尖叫著關上了門，癱軟地靠在門上，感覺心臟快要跳出來了，冷汗直流浸透了我的睡衣，我感覺自己的褲子濕濕的，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失禁了，全身歇斯底里地瘋狂抖動。

　　這種場景已經(jīng)完完全全超出我的接受范圍，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這時候，半空中一團團的暗物質在凝聚著，不一會兒，我眼前所看到的，已經(jīng)完全超越了我的認知范圍。一個身披陳舊破爛黑暗大衣，左手拿著生銹的鐵劍，右手拿著老式火銃槍，全身被鐵鏈纏繞，一副流浪者打扮的...“鬼魂”出現(xiàn)在我面前。他的全身被黑暗的瘴氣包裹，似乎沒有實體，只有氣狀的上半身，他帶著一頂陳舊的禮帽，眼睛是血紅色的，眼里無光，只有殺意。他露出猙獰的笑容，沒錯，就是這個笑容，讓我在腦海里揮之不去的就是這個笑容。我已經(jīng)被恐懼籠罩，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靜靜地任人宰割?！肮砘辍本従彽仫h到我面前，低下頭，直視著我。

　　“突如其來的驚嚇，恐懼最有新鮮感?！?p>　　鬼魂說話了。

　　“沒想到啊，居然讓你這個廢物看到吾之身軀?？磥?..你不簡單，不僅僅是一個膽小的懦夫而已?！?p>　　我呆滯地看著他，像個植物人。

　　“哦，對了，我還沒自我介紹呢，既然讓你看到了...?！?p>　　他正了正衣襟，接著說，

　　“吾乃恐魔，專以你們人類的恐懼為食，我想你自己也知道，你每天都能產生大量的，新鮮的恐懼。呵呵...”

　　“我...？”

　　我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憋出來一個字。

　　漸漸地，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我居然逐漸能講話了。

　　“以恐懼為食？那么...那么你...你把我的恐...恐懼吃掉了，我不就無所...無所畏懼了嗎?？?..恐魔...”

　　我鼓起勇氣，為自己的妄想發(fā)言:

　　“你是我的使魔嗎？”

　　這種出現(xiàn)在眾多影視作品中的橋段，搞不好今天落到了我的頭上了，心中一種激動感和期待感油然而生?？帜牭搅碎]上了雙眼作沉思狀，然后又睜開血紅的雙眼，說到

　　“是的，主人，我就是您的使魔?！?p>　　“太...太好了！那么恐魔，你能幫我...”

　　我話還沒說完，恐魔一把把我抓起來，將我整個人提半空中?？帜蝗淮笮?，他的笑聲聽起來向金屬摩擦一般，讓人聽了毛骨悚然。我嚇得立馬尖叫，胡亂揮動手腳。

　　“轉折式的驚嚇能創(chuàng)造更濃郁的恐懼。賦予希望，再徹底毀滅。嗯...我喜歡這樣...”

　　他死死地盯著我，

　　“小子，你真以為是這樣嗎？我是讓你感到恐懼然后吸食你恐懼的心魔。不是你的什么使魔你聽清楚了嗎？”

　　說完，他一把把我摔在地上。

　　“如果你們人類失去了恐懼這一最基本的情感會是怎么樣呢？我想你們很快就會自取滅亡。出于對好奇的滿足，未知的探索，如果沒有恐懼感就等于失去了理智，有勇無謀地一往直前。搞不好有一天，吳具你敢招惹你不該招惹的人被打死，去你不應該去的地方迷失，甚至自殺來探求未知的死亡之感...”

　　恐魔變得面無表情地盯著我

　　“總之就是無懼死亡。吳具，我想如果連你唯一擁有的理智都沒了，你就是一個真真正正，空洞的廢物?！?p>　　恐魔突然一本正經(jīng)地說著這些，跟他剛出現(xiàn)的形象大相徑庭。

　　“但話雖如此...我等恐魔沒有你們人類的恐懼也無法生存...所以，我想?yún)蔷吣阋粋€，也夠我維持很久的力量了。我要把你的恐懼吸干，再去找下一個目標?！?p>　　聽到這里，我更是迷茫又無助。為什么我這么倒霉？就是因為太過懦弱而攤上這么些麻煩事嗎？怎么辦？吳具，怎么辦？怎么辦？既然如此...不如...

　　“恐...恐魔先生...”

　　我提起僅存的勇氣，支撐著自己把話說完，

　　“不...不如，我...我提一個交易...易，如...如何？”

　　“嗯？”

　　“我...我們...”

　　吳具，大膽講出來！

　　“合...合...合作吧！”

　　聽到這種請求，恐懼瞪大了血紅的雙眼，

　　“你說什么？”

　　“沒錯，我們合作吧。我為你提供更多的恐懼，當然是從他人身上。我會讓別人感到恐懼，來滿足您的需求?！?p>　　“哈！就憑你這個膽小鬼？你憑什么有能力讓別人恐懼，你連讓自己變得勇敢都做不到，你憑什么還能讓別人感到恐懼?！?p>　　我指指自己的腦袋，

　　“靠這里?！?p>　　恐魔狐疑地看著我，不一會兒，他說：

　　“好！有意思。吳具，你不僅是第一個看到我的人，也是第一個敢跟我提條件的人。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能給我奉上一場怎么樣的表演，憑你這種懦夫還能干的成什么？”

　　恐魔伸出一根手指

　　“一個月，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我看看你能提供給我多少新鮮的恐懼！如果不能滿足我，我馬上把你榨干，再像垃圾一樣拋棄！”

　　我點點頭，為自己的絕處逢生感到欣喜，另一方面也擔憂著怎么達成自己夸下的?？?。但就是惡魔，給我的時間都比林風要寬松。既然這樣，我就先得把林風的事擺平了。等著瞧吧。

　　可能被恐魔吸收了恐懼，我這時候變得異常地勇敢起來，大腦也恢復了運轉。

　　就在這一晚上，我居然和一頭惡魔立下了如此荒謬的契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