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金州城蘭憐楚館掀起一陣比往日更熱鬧的浪潮。
一個長得比女子還媚的貴家子弟在蘭憐楚館光打賞男妓,就豪擲千金,更別說其他高額消費。
有人結(jié)合這男子的長相和闊綽作風(fēng),推斷出他就是鐵趾國國主的幺兒鐵燕青。
于是,蘭憐楚館的人更像瘋了一般,熱情討好。
秦玄生站在四樓,望著大堂的紙醉金迷,淡淡笑了。傳言鐵燕青好男風(fēng),今日一看,果然名副其實。
不過生在皇家,取向與世俗主流不同,是一件極為痛苦的事情。有多少人最終收斂住所有不甘不愿,變成了家族希望變成的庸人俗人。
他走進(jìn)書房,取出紙筆,寫了一份短箋,綁在圈養(yǎng)的信鴿的腿上,推開窗戶,信鴿撲棱展翅,一下子飛翔遠(yuǎn)空。
夜露未晞,天剛蒙蒙亮。
朱雀城門也無人進(jìn)出,值守的護(hù)衛(wèi)一個個站著打盹,香甜的模樣好像在進(jìn)行一場好眠,突然,有人拍了拍他們的肩膀,低聲問道:“嗨,長官,行個方便,我現(xiàn)在得出城?!?p> 此人正是林鳶。
昨晚她問清楚大致的路程,今早便帶著包子,一人一狗出城。
林鳶本就是朱雀街上的商戶,和這些人也是混了一個臉熟,他們沒有阻攔,便開了城門。
一個話多的士兵笑道:“林老板第一次出遠(yuǎn)門吧,外頭可沒咱們金州城好混,你注意安全咯。”
林鳶客氣地致謝。
要是好混的話,她怎么會把包子給帶出來呢!
想到這里,她側(cè)頭對包子笑了笑,又拍了拍自己飽滿的背包,調(diào)皮地說:“我?guī)Я撕枚嗪枚嗳獍?,夠你這個傻包子吃,記得好好保護(hù)我啊,遇到壞蛋不要臨陣脫逃?!?p> 為什么林鳶將自身安危牽系在一只狗的身上?
其實包子至少從外型上來說,不似普通的狗,或者說不能用現(xiàn)代的寵物犬,在外形上,它體型彪悍健壯,在迅捷度與咬合力上,它可能比狼更兇悍,雖然大多數(shù)時候,它都是一副憨態(tài)可掬的樣子。
林鳶穿越后,第一個遇到的就是包子,當(dāng)時她跌倒在地,睜眼后,一個碩大的狗頭趴在她臉上方,鮮紅的舌頭耷拉著,隨后鼻孔貼在她腦袋上,似乎在聞氣息,好在最后“認(rèn)證通過”,一人一狗建立起忠誠的友誼。
林鳶和包子約走了個把時辰,小腿已經(jīng)有微微的倦意,這時后面突然傳來一陣達(dá)達(dá)的馬蹄聲。
此刻天差不多已經(jīng)大亮,林鳶趁著光芒大膽回頭看,沒想到竟然是莫如幻,莫如幻騎一匹馬,牽一匹馬。
莫如幻很快拉近距離,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林鳶,“走路去南疆得三天三夜,看你平時腦袋挺靈光,怎么此刻這般糊涂。”
林鳶貪婪地看著馬鞍,也不欲頂嘴,只嘿嘿地笑,騎馬肯定很舒服。
莫如幻輕輕一夾馬肚子,帶著馬匹就這么悠悠走了,走了……
林鳶風(fēng)中凌亂。
這人是故意來氣她的嗎?她不滿地大叫:“喂,姓莫的,明明有空置的馬,為何不讓我騎?”
莫如幻沒有回頭,抬手舉了一個“二”的手勢。
這時說她很2?不對,這種單純的古代人哪會想得出這么逗趣的釋義,那是OK的意思?但也沒見他停下等人。
她不想猜測,便問:“你能不能直接說?!?p> 前頭的那人閑淡地道:“2兩銀錠?!?p> 這么貴,搶錢?。?p> “再便宜點,一兩。”她發(fā)揮自己討價還價的本領(lǐng)。
莫如幻搖頭,不接受這個方案。
“以前可沒見你這么計較啊?!绷著S嘟囔,雙標(biāo)地忘記了自己林扒皮的外號了。
兩人以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又走了一段距離,包子依然精神抖擻,從未出過遠(yuǎn)門的林鳶則略有疲乏感。她望著前頭的那匹駿馬,心中又惱又恨,自己之前高估了自己的步行能力。
罷了,不斤斤計較了,效率重要。
她叫道:“真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被你鉆空子了。”
莫如幻回頭,俊朗臉上勾出一抹微微的揶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那我不管,那你得免掉我剛才走的這段路,算1.5個銀錠吧?!彼四~頭的汗,喘氣道。
“挺會計算?!蹦缁玫溃S即微抬下巴:“上來吧。”
林鳶看了一眼包子,看包子依然體力充沛,便放心地上馬。騎馬果然比走路輕松很多,林鳶調(diào)整好坐姿,開口問:“你怎么跟來了?”
“總之不是為了保護(hù)你。”
“莫如幻,我發(fā)現(xiàn)你懟人挺厲害?!?p> “何為懟人?”
罷了,不是費盡口舌跟一個思想僵化的古代人解釋了。林鳶氣嘟嘟,沒有再接話了。
那莫如幻道:“南疆雖是亂地,但對于某些人來說,也是寶地。我前去南疆,自然也有要事在身。”
哦,說了等于白說,待中午兩人在路邊吃了中餐,隨即又趕路。約到黃昏,兩人差不多可望見南疆的入城口。
此時,幾乎不停不歇趕路的包子筋疲力及,林鳶很是心疼,要求停下微歇。
莫如幻瞧著破落的南疆城門,正色道:“不可,我們需得趁天黑之前入城,找好落腳點?!?p> 林鳶咬牙道:“包子再堅持下。我們馬上就到了。”
包子彷佛聽懂了她的話,又加快了腳步,甚至沖到了最前面。
城門雖無正規(guī)的士兵值守,但有一些衣衫襤褸,面容兇狠的彪形大漢擋在門口,他們看著莫如幻一副文弱公子的打扮,林鳶又是身材嬌小的女子,便嚷嚷道:“過路費過路費?!?p> 林鳶對“過路費”的概念只停留在現(xiàn)代的影視劇集里,而且都是些不入流的炮灰山匪的經(jīng)典臺詞,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這些人竟然拿公器謀私利。
前生今世都生長于清平盛世的林鳶怎接受這種規(guī)則,正待開口抗拒,莫如幻止住他們的話頭,道:“月黑風(fēng)高夜,寶王起坐時?!?p> “喲,自己人啊。”那些人突然一改神情,將兩人放行。
這是黑話?
林鳶帶著狐疑,緊緊跟在莫如幻的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