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符篆師的身份
寧州城此刻熱鬧非凡,李修言面色光潔,喜笑顏開,后面的幾個門仆也是精神抖擻,這寧州李家雖說近幾年一直被其他家族壓制,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何況還有李修言這等后生,詩文皆備,極有可能入主都城,靠著家族的厚重底蘊(yùn)打點(diǎn)一番,想必日后前途似錦。
“看著李公子,當(dāng)真是年少有為,如此路過寧州城,可真給李家長臉啊。”人群中一位拿著扁擔(dān)的男子看著李修言迎親隊(duì)伍好不熱鬧,如此恭賀著說道。
“哼,就不怕喜事變成喪事,不就娶了一位青州的富家女子而已,何以囂張至此,如今寧州陳家步步緊逼,靠著舞文弄墨,這可填不飽肚子!”旁邊一位不相識的人搭著話,此人手上拿著特制的黑色鐵刀,一看便知是城中那幾位老爺?shù)淖o(hù)衛(wèi)。
剛開口的男子,約莫是偏向于寧州李家,畢竟寧州李老太爺做事都留一手,凡事不會做得太絕,時常會周濟(jì)貧苦百姓。而陳有德殺伐果斷,貪得無厭,很多在其手下討生活的百姓,都說陳有德抽成眾多,每每年終算賬發(fā)放銀錢,所得者不足先前承諾的三成,每次到官府告狀,總是不了了之,每次都是告狀者慘遭毒打,癱瘓?jiān)诖病H羰敲髂険Q到寧州李家去做工,被陳有德發(fā)現(xiàn),需要交納五十兩的贖身費(fèi),否則全家無法安全的呆在寧州城。
但是這筆贖身費(fèi)對于窮苦人家來說,飯都吃不飽,哪里來的如此多的銀錢。對于久而久之,無人膽敢反抗陳有德。
因此在寧州城的百姓,對于陳有德是有苦說不出,敢怒不敢言。
何況陳有德后面的狗頭軍師精明不已,若是被他發(fā)現(xiàn),重要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這位拿著扁擔(dān)的男子,看見特制的黑色鐵刀,結(jié)合剛才的言語,自然是知道對方是寧州李家的死對頭,趕忙說道:“這位爺,我只是路過此地而已,粗鄙之人,不曾看見如此熱鬧的迎親場面,讓你見笑了?!?p> 這位拿著特制鐵刀的男子不去理會,略微的擺擺手,旁邊就空出一小片地方,他在人群之中盯著李修言等人,自言自語的說道:“李修言可真沉得住氣,差點(diǎn)死在青州,還可如此招搖過市,只是看著身邊的護(hù)衛(wèi),倒是缺了幾位??上?,今日人太多,著時不能動手,我要趕緊回去稟告少爺?!闭f罷,這位拿著黑色鐵刀的男子身形一閃,就隨著人潮不見。
騎在高頭駿馬之上的,自然是李修言,從野牛坳死里逃生之后,在寧州城外找了一家農(nóng)戶略做修整,把身上清洗一番,包扎了下傷口。
先前李修言被左先生等人護(hù)住,雖有驚嚇卻無任何流血之處,但是其他的門仆卻是有所損傷,特別是大半都折在了野牛坳。想著張大小姐還在寧州城等著,于是讓人傳話去寧州李府,換了另外一批門仆過來,先讓鏢局的兄弟回家,而后一部分傷者躲在進(jìn)城的馬車?yán)?,之后才進(jìn)城與張大小姐的馬隊(duì)匯合。
畢竟在寧州城內(nèi),可沒有誰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殺了李修言。
一路上見人就打著招呼,不時的聽著別人或真或假的恭賀之聲,李修言心里已然明白,這個武道江湖的世界,可不像表面的波瀾不驚。
若不是有李家在寧州經(jīng)營數(shù)十年,恐怕此刻自己已經(jīng)是刀下鬼了。但是寧州李家被其他家族步步緊逼,這樣的狀況還能維持多久呢?流著家族的血脈,便要為家族賣命,本身是無可厚非。只是這寧州李家猶如有頑疾的病人,自己是否能夠醫(yī)治好呢?
雖然李修言心事重重,但是嘴上仍舊和四方打著招呼,舉手作揖,風(fēng)采翩翩。身后跟著馬隊(duì),運(yùn)送著不少陪嫁之物,朝著寧州李府所在之地趕了過來。
寧州李府的黃管家接到信哨的消息,趕忙向廂院中走了過去,發(fā)現(xiàn)李老太爺此刻已經(jīng)醒了,手上拿著一個新的茶壺。
見到黃管家急匆匆的過來,李老太爺開口說道:“可有消息?聽著外面吵吵鬧鬧,不遠(yuǎn)處還有不少敲鑼打鼓之聲,想必是李修言回來了。”
“老爺,是公子回來了”。黃管家上前接過茶壺,扶起了李老太爺說道:“公子平安無事,只是身旁的護(hù)衛(wèi)損失慘重,不少鏢局的兄弟也沒有回來?!?p> 李老太爺撫貼了下身上的褶皺,作為家族的主事人,任何時候的儀表,都是代表了家族的臉面。聽聞李修言無事,只是護(hù)衛(wèi)損失慘重,李老太爺?shù)坏恼f道:“隨行的護(hù)衛(wèi)、門仆等人,若是沒有回來的,妻兒由托孤堂撫養(yǎng),賞三年收成;回來的兄弟們,先暫且療傷,日后再行嘉獎,至于鏢局的兄弟們,本就是付了銀錢,死傷與我們無關(guān),但這次是金成出馬,自然只要給一些臉面,畢竟通感境界的金威總鏢頭,我們還有些許用處。得空之時,帶點(diǎn)不常見的藥材,你替我走一趟吧?!?p> 李老太爺畢竟年歲已高,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話,又因?yàn)榕几酗L(fēng)寒,開始有點(diǎn)氣喘吁吁,體力不支。
黃管家聽聞李老太爺言語,在耳旁低聲說道:“聽聞先前是陳有德所為,其后更有兩個聚靈強(qiáng)者出手,但是不知道為何,竟然惹得一個符篆師幫忙。左師兄連戰(zhàn)兩場,大半的修為廢了,此生恐怕不能在武道上再有任何作為。”
黃管家稱呼左先生為左師兄,想必兩人關(guān)系絕對不凡。
李老太爺聽聞左先生受傷嚴(yán)重,不禁喟然嘆息:“先前你兩一前一后來到寧州李府,護(hù)得幾十年周全,我自然是心存感激,如今左先生不能在武道難有作為,你們也可不必堅(jiān)守諾言,可以隨時離去?!?p> 黃管家聽聞,卻是搖了搖頭:“呆在這里數(shù)十年,已經(jīng)是習(xí)慣了,老了,自然是走不動了?!?p> 李老太爺說道:“既然陳有德和廟堂不守規(guī)矩,我們也要好生提防一下?!?p> 正在這時候,一位門仆過來稟告:“老爺,少爺和張大小姐回來了,正等著開席呢!”
未等李老太爺開口,卻是黃管家說道:“已經(jīng)知曉,先讓少爺來這里吧。記住,是少爺一人過來,其他人不許跟著。”
半柱香的功夫,李修言走了進(jìn)來,神情不似路過寧州城那邊輕松,滿臉的悲愴之色:“太爺,我回來了”。說罷將包裹著乾坤珠的盒子遞了上去。
李老太爺轉(zhuǎn)過身來,愛惜的扶著李修言說道:“我已經(jīng)是時日不多,你這是為何,還讓左先生功力全廢?!闭f起左先生,李老天爺也是滿腹惆悵,不由得直搖頭。
李修言聽聞,也是羞愧不已,但是卻也無可奈何的說道:“先前得到此物,左先生與歸云宗的棄徒交手之時,就已經(jīng)是深受重傷,而后與陰奴的纏斗之時,對方又有兩位劍師的配合,左先生又折失了幽冥木偶,功力退了大半,若不是后面有著符篆師的出現(xiàn),那我們此行人等,就都要死在聚靈強(qiáng)者的手下?!?p> 李修言一筆帶過的說著野牛坳之事,料是李老太爺和黃管家見過大風(fēng)大浪,卻也是心悸不已。
關(guān)山口,野牛坳、符篆師。這青州城當(dāng)真是臥虎藏龍之地。
“那你可知道這符篆師,究竟為何人?”,黃管家開口問道。武道江湖中,很少見到符篆師的身影,若是能夠?yàn)閷幹堇罴宜?,多花費(fèi)點(diǎn)代價也無妨。
如今左先生深受重傷,不少宵小之輩、江湖仇家聽聞之后,必定是半夜上門尋仇,攪得寧州李家肯定是攪得雞犬不寧,人心惶惶,若是此刻放出消息,寧州李家與一位符篆師交好,手中還有不少符篆,恐怕能夠震懾不少武道修行者的賊膽,陳有德等人所行之事,也要考慮一二。
李修言聽到黃管家的話,也是絲毫不敢懈怠,黃管家在寧州李家呆了幾十年,不少家族中的青年俊秀都是其帶大的,李修言對他也是萬分尊敬的說道:“先前符篆師在暗夜之中,我是絲毫不知道其行蹤,等那二位聚靈高手出手,他才用符篆嚇退他們。一張守字符,一張殺字符,但是修言對符篆實(shí)在是不了解,無法從古文中知曉這野牛坳的符篆師究竟是何流派。”
“那為何先要掏出守字符,而不是直接掏出殺字符,這樣直接嚇退,不是更好?”聽聞符篆師掏出了一守一攻的符篆,黃管家表示相當(dāng)不解。按照李修言所說,這等符篆高人,功力深厚,怎么有時間耗費(fèi)在此與其周旋。
李修言也是不解,自嘲的搖搖頭說道:“從頭到尾,只見到兩張符篆,其他的我都沒有見到,這世外高人,豈是我能猜懂的?!?p> 但是他們并不知曉,是老道喝酒過頭,掏錯了符篆所致。
李老太爺?shù)膸?,位于寧州李府的東邊三出的院落,日足景好,此刻只有此三人商量著事情,還有些許的空寂。約莫是秋季干冷,李老太爺忽然開始干咳起來,黃管家趕緊說道:“修言,扶太爺進(jìn)屋?!?p> 李修言聽到,趕緊拿著椅子上的羊毛毯蓋著后背,扶著李老太爺進(jìn)了里屋。
李老太爺?shù)睦镂?,陳設(shè)簡單,黃花梨木的桌子上擺著李家的族譜,產(chǎn)自徽州上等的筆墨紙硯隨處擺放著,一幅隆國的地圖旁邊,掛著寧州城的地圖。
黃管家探出頭來,去把門關(guān)著,從房屋里拿出火盆,添加些許的梨碳炙燒,又為李老太爺滿了一壺?zé)岵?,才小心翼翼把裝著乾坤珠的盒子拿了過來。
李老太爺顫顫巍巍,對著黃管家使了一個眼色,便坐在正椅上不再言語。于是黃管家把耳朵貼在門板上,確認(rèn)許久才開口:“周遭無人,可放心?!?p> 離著李老太爺及李修言五步的距離,黃管家不再上前一步,雖然在寧州李家數(shù)十年,深得李老太爺?shù)热说男湃?,但是如此珍貴丹藥,任誰都有覬覦之心,站外五步之外拉出距離,便是清者自清,但是又不過分生疏。
李修言當(dāng)著二人的面,打開了盒子,之間里面用銘文雕刻的瓶子顯現(xiàn)出來,上面用古法雕刻著眾生歸云四個古體字,雖然沒有打開瓶口,但是已經(jīng)有一股輕微的丹藥氣息飄了過來,無須幾時,整個房間便是藥香四溢。乾坤珠,竟然有如此功效,李老太爺聞此丹藥的氣味,蒼白的臉色也是不由得開始有淡淡紅潤之色。
“聽說,這乾坤珠,可使人脫胎換骨,幾乎可以邁入武者修行的之路,若是尋常人等吃了,也可以白骨生肉,起死回生之效,料是都城的貴人,也是僅有幾人才有機(jī)會服用,更別說我等偏遠(yuǎn)之處,想不到這符篆師竟然毫不感興趣?難道他是絲毫不知此丹藥的珍貴嗎?”李老太爺對野牛坳的符篆師相當(dāng)好奇,如此世外高人,想不到竟然錯過了乾坤珠。
“太爺,這符篆師先前在暗處蟄伏許久,肯定知道此等寶物為乾坤珠,必然是知曉其功效,但是他如此的幫助我們,真是讓人懷疑,莫非,此人與我們相識?”李修言也在懷疑符篆師的身份。
“我縱橫寧州幾十年,自然是結(jié)交了不少人,但是在我印象中,可未有符篆師的存在,這等高人,可遇而不求。而且符篆師秉性怪異,只是我們能隨便結(jié)交的?”李老太爺想了很久,似乎在記憶中并無符篆師的存在。
“黃管家!”李修言突然開口問向站在門口的黃管家:“你覺得,這符篆師可是宗派之人,畢竟那兩位聚靈高手,從招式之中便能知曉,肯定是來源于某個宗派?!?p> “如此看來,定然不會!”黃管家十分肯定。
“這是為何?”李修言不解的問道。
這回開口的是李老太爺:“符篆師,一人即為一派,生性自由,絲毫不理會宗派與廟堂的約定,你說符篆師是哪個宗派,倒不如說宗派便是符篆師。”
“先前在臨走之前,我與這符篆師聊了幾句,旁邊一位稚童說若想感恩,日后到寧州城來,醬牛肉管夠就行,這兩人的聲音似乎熟悉,但是記不起來在哪里聽過”。李修言想著野牛坳最后的情景,符篆師的聲色仿佛縈繞耳邊,但就是記不起來。
李老太爺聽聞,卻是驚喜不已:“等下給寧州李家的信哨傳話,見到仙風(fēng)道谷之人速速來報(bào),給南天居打好招呼,醬牛肉隨時備著,若是能夠結(jié)交一位符篆師,我們李家何愁不能東山再起?!?p> 廂院內(nèi),突然有急匆匆的腳步傳來,黃管家最先回過神來,對著李修言說道:“走吧,少爺,勿讓張大小姐等得著急,今日可是大喜之事?!?p> 李老太爺聽此,也是心情略微好轉(zhuǎn)的說道“不錯,這乾坤珠,我先妥善保管,至于何等處置,稍后再議,修言快走,可不能誤了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