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田桐勤是一名警察。隸屬東京警視廳文京區(qū)警察署,年紀輕輕就卓有成績,前途光明的公務員先生。
身為機動隊的一員,需要經常參與巡邏的他比其他同事的工作要危險一些。通常,選擇高風險的工作是為了方便晉升,但小田桐勤并不是出于那種庸俗的目的;他的父親就是東京警視廳的警視總監(jiān)(本部長),他的晉升速度本來就不會慢。之所以會選擇巡警的工作,是因為小田桐勤自小有一個夢想:
他想要成為英雄,守護自己所在的城市。
所以,小田桐勤先生雖然是官二代,卻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官二代。如今他的夢想也算是實現(xiàn)了后一半,巡警的工作雖然辛苦,但小田桐先生還是樂在其中的。
這一天,他又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入夜才進了家門。偌大的房子空蕩蕩的,雖然裝修豪華,卻沒有多少人氣。沒見妻子的身影,臥室卻大門緊閉,看來今天她又是早早吃完閉門不出了。小田桐和妻子的冷戰(zhàn)已經持續(xù)一段時間了,兩人很多天來都沒怎么說話,不過小田桐相信妻子只是一時想不開,慢慢的一切都會好的。相比結婚前每天每天的約會、互訴情意,現(xiàn)在他能表達對妻子愛意的機會確實變少了,但他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兩人的將來,不是么?
“還是先睡吧?!?p> 草草吃完買來的便當,除了工作沒什么愛好的小田桐無聊地刷了一陣手機,就感到困意不斷涌上來。快速洗漱完畢,連睡衣都沒穿整齊的他已經迫不及待倒在另一間臥室的床上。這本來是給他們未來的孩子預留的房間,現(xiàn)在倒是方便了自己?!巴戆病彼旖枪緡亙删?,也不知是對誰說。
睡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冷風襲來。迷蒙中小田桐掙扎著醒過來,發(fā)現(xiàn)身體已經完全露在被子外了。深秋時節(jié),即使有海洋性氣候影響的東京也頗有些刺骨寒意,不蓋好被子是不行的。感受著不知因為受風還是沒有休息好而酸痛的身體,“這就是社畜啊……”夜深人靜,小田桐也不禁發(fā)出一聲感嘆。
不過也只是說說,擁有工作狂潛質的小田桐并沒有真把這些事放在心上。檢查一下窗戶沒有打開,他就再次躺在床上,閉上眼睛。
“嗯……”
不對。
用力眨幾下眼睛,小田桐勤悚然而驚,即使裹著厚厚棉被也覺得背后透出一股寒意?!昂孟裼惺裁词虏粚拧毙√锿┡叵胫鴦偛诺囊娐劊瑓s因為思維尚還模糊而毫無靈感,只是越發(fā)確認了自己心中那種不對勁的感覺。
“是做夢嗎?”
記不住的噩夢有可能還殘留在潛意識中影響情緒,沒什么大不了的,小田桐安慰自己??墒撬男那閰s和自己的理智背道而馳,黑暗里熟悉的房間仿佛變成了異域,由裝飾變成的怪物們向著他張牙舞爪,這種心情自從小田桐小學畢業(yè)后已經很久沒有感到過了?!笆裁雌剖掳 毙√锿┳焐相洁熘?,卻還是果斷起身打開房間頂燈,決定檢查一遍房間。他的工作經歷,決定了小田桐不可能多么優(yōu)柔寡斷。
找啊找。
臥室畢竟就這么大,只有一個陳列柜和一張書桌算是額外擺設,床底和衣柜里也沒什么特別的東西。小田桐又屏息聽了很久,屋內屋外都寂靜無聲,何況高層樓總不至于混進老鼠、蛇一類的東西。剛才自己察覺的異常,是蚊子?或者單純的夢魘?小田桐皺皺眉,關上燈光。他明天還要早起。
“媽的!”
第三次半夢半醒從床上坐起,小田桐已經臉色猙獰,額頭上幾滴冷汗滑落。又是那種感覺,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但是這次小田桐在直覺上鎖定了目標?!熬驮陉惲泄窈竺妗彼B鞋都沒穿,摸黑就向房間角落走去。
到底是什么玩意……他打量了一下陳列柜,卻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夜色里,玻璃櫥窗后的高達模型和精裝書閃著暗淡的光,小田桐就這么凝望著移動視線,直到,
在陳列柜和墻角的夾縫中,正對上一只無神的眼睛。
“喀。”
沒有來得及發(fā)出喊叫。在大腦之前,小田桐的身體率先做出了反應,那是是從脊髓深處涌現(xiàn)的痙攣,是在齒關化為一聲脆響的顫抖。
如果事后有人問起,小田桐勤絕對可以發(fā)誓:那是他此生見過最恐怖的一只眼睛。眼白布滿黑色血絲,瞳孔擴散近似于浮腫,如此無神的眼睛近在咫尺,正對著他。
在絕對不可能出現(xiàn)的地方!
小田桐下意識地屏息,轉身,用盡平生力氣將書桌的椅子舉起,砸到縫隙上。單是這一下,就耗盡了他所有的勇氣。那只眼睛突兀地消失,櫥柜玻璃破碎發(fā)出巨大的響聲,小田桐轉身跑向電燈開關,三兩步的路他險些把自己絆倒。
他的身體還在顫抖。
“怎么了?”隔壁傳來妻子混雜驚訝和憤怒的喊聲,還有稀稀拉拉的腳步聲,但這些早就統(tǒng)統(tǒng)傳不到小田桐的耳朵里了。對著光他喘息一陣,望著那依然黑暗的“縫隙”,咬著牙將雙手插入其中!
用力扳!
他的身體緊靠墻壁,雙手作為杠桿用上了全身的力氣,平日所受的所有訓練都在這一刻體現(xiàn)出來;于是陳列柜嘩然倒塌,玻璃櫥窗碎了一地,他的赤腳也被劃傷流血?!皼]有?!标惲泄竦暮竺?,什么都沒有。
當小田桐勤的妻子趕來的時候,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小田桐失力靠在墻壁上,地上一灘狼藉。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早已被召回到天上去。
【隙間妖:藏身于縫隙中盯著屋主,以此恐嚇人們的怪異?!?p> “做的不錯。”面對齊臨夢的夸獎,縫隙中的虛幻人影低著頭,有些羞澀的樣子。不過這次給那個警察留下的心理創(chuàng)傷恐怕小不了了,齊臨夢不禁捂臉。他還是特意找的看起來很堅強的角色,沒想到這么不禁嚇唬。
下次找接受力比較強的小孩子?還是歷經世事的老人?無論如何,齊臨夢是神明而不是魔王,在他看來地球上七十億人都是自己潛在的信徒,無故給他們留下創(chuàng)傷顯然是不可取的。
不過,真的很舒服嘛。
齊臨夢閉上眼睛,盡情回味接受信仰的感覺。在小田桐勤心中的恐懼爆發(fā)時,盡管有些微弱,但他確實感到了自身神力上限的提升。這種實力逐漸上升的感覺,實在令人欲罷不能啊……只是隙間妖如此弱小的造物,區(qū)區(qū)一人的情感波動,都能讓齊臨夢有所觸動,那么如果有一天神話重現(xiàn),諸國共仰……
端坐的白色君王靜靜露出微笑。
“下一個就是你了,裂口!給我搞出點大場面。”神念一動,他的命令就傳遞到造物腦海之中。
濃郁夜色里,有身穿厚外套,頸纏紅色圍巾的女子踽踽而行。某一刻她忽然停下,遙對星空頷首,似在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