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領(lǐng)海握了握手里的鞭子,走到南楚的背后,抬起手。
南楚低下頭,躲著那些人的眼神,嘴角噙著嘲諷的笑。
這么多年了,他這個父親啊......還是一樣,是只捂不熱的狼......
他斂下眸子,如同認命一般,等待著徹心徹骨到來......
沈苧匆匆趕到,看到的便是這一幕,“住手!”
她的話音剛落,南領(lǐng)海的手也已經(jīng)落了下去,她來不及反應(yīng),靠著本能沖過去,緊緊抱住了南楚......
預(yù)想的痛感沒有襲來,取而代之的是溫暖柔軟。
耳邊傳來了倒吸涼氣的聲音,他轉(zhuǎn)頭望去,沈苧雙眼緊閉,整張小臉都皺了在一起,他呼吸一滯,瞳孔陡然睜大......
他伸出手抓著她的手臂,眉頭緊皺,眼睛里滿是驚異,好似有一只大手,將他的心臟攥緊,讓他喘不過氣。
“嘖”沈苧睜開眼睛,背后火辣辣的痛。手臂被大掌包裹著,沈苧轉(zhuǎn)頭看著南楚,看到他眼睛里閃爍的情緒。
她扯了扯嘴角,輕聲說道:“美人別擔(dān)心,我沒事,不疼。”
這種時候,她竟是先出聲讓他別擔(dān)心......
沈苧的一字一句,一筆一劃落在他的心頭,猶如利刃一般將他的心臟剜了一下又一下,疼的他快要窒息。
“來,我們起來?!鄙蚱r說。
南楚攙著她站起來,他余光看到了她背后已經(jīng)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了,鮮亮的紅色狠狠的刺了他,衣袖下的五指已經(jīng)緊緊攥在了一起。
沈苧伸手撫著南楚的臉,眼中帶著炙熱和關(guān)切,“我說過,斷不會再讓人欺負你,你看,我沒有騙你吧。”
說完她轉(zhuǎn)頭掃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眸光灼灼,眼里帶著幽芒,凌厲。與剛才看南楚時完全不一樣,周身地氣息冷厲,冷笑一聲,直勾勾的看著南領(lǐng)海,“原來,堂堂啟元丞相便是這般心狠手辣之人?!?p> “你放肆!”南領(lǐng)海怒斥道。
“父親這般發(fā)怒,可是苧兒說錯了?那苧兒背后這傷倒不知算什么了?!鄙蚱r笑了笑,但笑意不達眼底。
南領(lǐng)??粗蚱r,渾濁深沉的雙眼微微瞇起,他這個兒媳婦果真一點都不簡單啊。
“這一鞭難道不是你自己要替南楚擋的嗎?”
“父親說的不錯,只是父親,夫君犯了何錯?為何要白白受這一鞭?”
南領(lǐng)海走到主位上坐下,看了一眼南挽裳,端起了旁邊的茶杯,沒有回話。
南挽裳立馬懂了,上前去,語氣驕橫得意,“南楚他偷了我的燕雀鎏金釵!這可是皇上賞賜的!”這次連父親都在我這邊,看你還怎么護他!
沈苧輕笑了一聲,扯到了背后的傷,猛烈的咳嗽了起來,“咳咳......咳咳......你自己聽聽你說這話好不好笑。夫君一個男子偷你女子的東西做什么?”
南楚的眼睛一直在沈苧身上,看著她背的衣襟越來越紅,劍眉緊蹙,扶著沈苧的手微動,默默給她灌輸內(nèi)力,湊近她的耳朵,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背后的傷不能拖,不必管他們,我?guī)阕??!?p> 沈苧借勢倒在南楚的懷里,聽到南楚的話,她唇角勾了勾,連眼尾都染上了笑意,“你擔(dān)心我啊,那你抱抱我,我就不疼了。”
“聽話?!蔽也幌肽阌惺?。
她抬眼看著他,眼里閃爍著光,“不能走,走了你的清白就沒了?!彼谒男靥挪淞瞬?,聲音都變得軟軟地,“你若擔(dān)心我,那你便將我抱的緊點?!?p> 南楚沒有接話,只是手臂收的更緊了些。
可是比起清白,我更在意的是你。
“這話你該問你夫君!問問他一個男人偷我這女子的東西做什么?”
沈苧轉(zhuǎn)過頭,睨著她,“夫君自然不會要女人的東西,除非是為了我。只可惜,我看不上你那金釵子?!?p> 南挽裳被她氣的胸口疼,“你!”而后又冷靜下來,“你狡辯也沒有用,金釵是在瑾名軒找到而那個時候只有南楚一個人在!不是他還能有誰?”
“長姐長姐,你怎么只長年紀(jì)不長腦子???釵子在瑾名軒找到的便能證明是夫君偷的?”她沒有給南挽裳回話的機會又接著說:“整個啟元誰不知道夫君癡傻?你院里那么多人,他如何躲過那么多雙眼睛潛進去偷你釵子的?”
南挽裳被噎的說出來話,也確實如此,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這釵子不可能是南楚偷的。
可是,有人認為是他的偷,那就只能是他偷的。
“那你如何解釋釵子在瑾名軒?”
“我怎么知道它為何會在瑾名軒?瑾名軒除了我與夫君之外就四個人,壓根就沒有人見過你那金釵子,長姐不妨想想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想害你?!?p> 開玩笑,南挽裳怎么會是她的對手。
話里話外都透出了‘傻’。
想誣陷證據(jù)也不做全一點。
“那照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了南楚?”南領(lǐng)海出聲打斷了南挽裳,他知道他這個女兒不是沈苧的對手,他抬眸看著沈苧,眼里的深意盡顯。
沈苧反問,“難道不是?”
南領(lǐng)海一拍桌子,“放肆!”馳騁官場數(shù)十年的氣息大開,周圍的人被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吧?qū)④娺@十幾年便教出了你這樣一個不尊長輩的頑劣嗎?”
沈苧直勾勾的看著南領(lǐng)海,今天開始,怕是要跟南領(lǐng)海正式對上了。
她退出南楚的懷抱,站直身體,這一動作無非會讓她背后的傷血流不止,也會讓她的疼痛更甚。
她卻像不止疼痛一般,“那我便告訴丞相大人,爹爹他都教了我些什么!”她往前走了一步,“丞相大人僅憑他人的一面之詞便胡亂對夫君下定論,其實丞相大人心里也清楚吧,這件事情絕不可能是夫君做的!可丞相大人還是要將罪名強加在夫君身上,其中緣由......可真是令人遐想呢?!?p> “既然說到這個份上了,那我便來問問當(dāng)事人?!彼D(zhuǎn)頭看向南挽裳,“南挽裳,你說這是御賜之物?既然這東西如此重要,你不但沒有好好放置起來還要天天帶出來招搖過市,這不是引的賊人惦記?還是長姐覺得,父親權(quán)勢滔天,可以不將皇上放在眼里。所以,這釵子丟不丟的并沒有那么重要,重要的只是長姐得到它時所獲的榮譽?”
她作恍然大悟狀,“哦~難怪丞相大人明知道不是夫君做的還要說是夫君做的呢!原來......是根本不在乎啊......”
沈苧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嘩然,她這一說可不就只是單純的偷盜了,而是藐視皇恩,將皇上不放在眼里,那最罪過可就大了!
“你胡說八道!”南挽裳再也維持不了大小姐的形象,大聲罵道。
沈苧淡淡地開口,“長姐這是......急了?那是不是證明,我說對了?”
南挽裳看了一眼南領(lǐng)海,見他臉色難看,就連云亦柔的臉上都掛不住了,她一急,“你!你!你敢污蔑我!我要殺了你!”
說完南挽裳一把奪過管家手里的鞭子,對著沈苧甩去......
南楚一直在沈苧身后扶著她,下意識就要動手。
沈苧察覺到南楚的動作,用手捏了捏他的,兩人對視一眼。南楚瞬間明白,沈苧不想他暴露。
“相信我?!鄙蚱r說。
南楚眼睛微瞇,一直盯著沈苧的身影,他不會再讓這些人傷到她一根頭發(fā)!
沈苧抬手用衣袖將迎面而來的鞭子一卷,鞭尾被衣袖包裹住,她用力一扯,將南挽裳往前帶了幾步。
南挽裳踉蹌載去,沈苧借著鞭子的力將她轉(zhuǎn)了個身,然后用力一甩......
“??!”整個大廳里響起了撕心裂肺的聲音,南挽裳匍匐在地上,大喊大哭著,她的后背鮮血淋漓。
云亦柔連忙抱著南挽裳,一邊哭著問她疼不疼,一邊吩咐下人去請大夫。
沈苧看著冷哼一聲,“這一鞭是警告長姐?!彼D(zhuǎn)頭如剛才一般將所有人掃了一眼?!斑€有在座的各位,你們斗你們的,莫要再將主意打到我夫君身上。我沈苧,可不好惹?!?p> 她又看向南領(lǐng)海,眼中帶著探究,“另外各位不要忘了,你們能有今天,都是我夫君的功勞?!彼f話時一直在觀察著南領(lǐng)海,所以她沒有錯過南領(lǐng)海眼中一閃而逝的恨意。
還真跟南領(lǐng)海有關(guān)。
最后一句話是沈苧故意說的,南領(lǐng)海最忌諱的應(yīng)該就是別人說他是靠南楚才登上的丞相之位。
因為事實就是如此,像南領(lǐng)海這樣的人怎么能接受自己是靠兒子爬上位的呢?
所以南楚一出事,他才瘋狂對南楚打壓。
正廳里沒人說話,只有南挽裳和云亦柔的哭聲。
連一向囂張的孫雪慧此時都被嚇的魂不守舍的,畢竟還從來沒有人,敢在南領(lǐng)海面前這樣說話。
背后已經(jīng)濕漉漉一片了,沈苧眼前也有點重影,血流的有點多,她剛才接鞭子那般用力,又將傷口撕扯了,此時已經(jīng)痛的有些麻木了。
她應(yīng)當(dāng)快撐不住了,必須在失去意識之前離開這里。
“夫君,我們走吧?!彼隣恐铣?,轉(zhuǎn)身離開。
“站??!”雄厚略帶一些蒼老的聲音響起。
沈苧皺了皺眉。
果然,她就知道這南領(lǐng)海不會讓他們這么容易走。
“怎么,丞相大人還有什么吩咐?”
“金釵出現(xiàn)在瑾名軒,就算不是他干的,也與他脫不了干系!將南楚關(guān)起來!好好徹查!”
南領(lǐng)海說完,便圍上來一群家丁,拿著棍棒,堵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