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冠冕堂皇。
“看來丞相大人是鐵了心了要將這件事情鬧大了?”
南領(lǐng)海走上前,語氣冷硬,“沈苧不尊嫡長,一同帶下去!”
沈苧嘲諷的勾了勾唇,“大人可想好了?確定要這么做?這件事情若是被我爹爹知道了,那就會被所有人知道,到時候大人準(zhǔn)備如何堵住悠悠眾口?又如何該去向皇上解釋這件事情呢?”她走上前湊近南領(lǐng)海,說道:“畢竟剛才南挽裳的舉動可是所有人都看到了,父親若鐵了心要這么做,豈不是坐實(shí)了苧兒剛才說的?難不成父親,當(dāng)真心思不純?”
南領(lǐng)海怒目圓睜,猛地轉(zhuǎn)頭看向沈苧,仿佛要將她吃了一般。
沈苧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南領(lǐng)海,牽著南楚向門口走去。
這一次沒有人再攔她,剛走出所有人的視線,她便身子一軟倒在了南楚懷里,喃喃道:“美人,我有點(diǎn)累?!?p> 南楚打橫將她抱起,語氣溫柔又帶著心疼,“睡吧,阿苧,有我在。”他側(cè)頭對著緋色,“一刻鐘,我要看見穆子陽。”
——
他以最快的速度將沈苧帶回了瑾名軒,小心翼翼避開她背后的傷口,將她側(cè)放在床上。抽身時,手里已經(jīng)沾滿了她的血,心頭又是一痛。
與她相比,他簡直懦弱至極。
穆子陽幾乎是被緋色一路拽著來到瑾名軒的,到的時候連衣衫都被緋色扯歪了。
一進(jìn)門,看到渾身是血的沈苧,他立馬收起了嘴邊準(zhǔn)備罵出口的話,連忙上前替沈苧把脈,他眉頭緊鎖,“是你家那家法鞭子傷的?”
“是。”
穆子陽拿出一瓶藥,遞給且歌,“還好,只是些皮外傷,這是我新研究的,比之前給你用的更好,傷口我不便替她處理,我去煎藥?!?p> 且歌接過藥,連忙跑到沈苧的身邊,替沈苧將衣衫解開。
南楚深深的看了一眼沈苧蒼白沒有血色的小臉,拳頭握了握,轉(zhuǎn)身離開。
他一路飛奔,越過宮墻,來到大殿前。他躲過守衛(wèi),直接翻身進(jìn)了大殿。
大殿主位上葉子琰正全神貫注與大臣們議事,沒有發(fā)覺。
南楚從袖中拿出一片樹葉,在上邊劃了一道,指尖微微用力,葉子精準(zhǔn)的落在葉子琰的腿上。
葉子琰眼珠微動,合上了奏折,“今日便議到這兒吧,眾愛卿先回去吧。”
大臣們行禮告退,葉子琰又將所有人都支了出去,見沒有人了臉上的神情才放松下來,連語氣都帶著輕松,捻著樹葉把玩著,“怎么?想我了?”
南楚從暗處走出來,在葉子琰面前站立,神情嚴(yán)肅。
葉子琰察覺不對,收起了玩笑,“發(fā)生了何事?”
“你說的沒錯,南領(lǐng)海在這個位置上呆的太久了,他是該歇歇了?!?p> 葉子琰一愣,“你想通了?”
南楚還未出事之前,南楚將所有軍功都換給南領(lǐng)海升官了,后來葉子琰便察覺南領(lǐng)海有些不對勁,就秘密找了南楚說過這件事情。
只是那時的南楚還對南領(lǐng)海抱有一絲希望,便一手將他推上了如今的位置。
南楚弓著背,走到臺階上,坐下,聲音淡淡地沒有什么感情,“南挽裳的釵子丟了,他說是我偷的,要對我用家法。”
葉子琰連忙走到南楚身邊,上下檢查著,“又來這招?那你怎么樣,我這就給你叫太醫(yī)。”
“沈苧替我擋了一鞭?!蹦铣拖骂^,看不到表情,聲音卻滿是悲傷和無力。
至此,葉子琰已經(jīng)明白了為什么。
“阿琰,我的心里好像多了一個人?!蹦铣f。
葉子琰勾了勾唇,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自從她出現(xiàn)在我的身邊,我覺得這世間好像也挺有趣的?!蹦铣剖窍肫鹦┦裁矗浇俏⑽⒐雌?,眼尾都染上了笑意,“你知道嗎,她笑起來特別好看。尤其那雙眼睛,彎彎的,亮晶晶的。她很聰明,也很善良,明明是就是想助人,偏偏嘴還硬的很?!?p> 他收起笑容,就連周身的氣息都散發(fā)著悲慟,“可是就是,她替我擋了那一鞭,還與南領(lǐng)海周旋了那么久,甚至還接了南挽裳的一鞭。而我在她身后,什么都做不了,我第一次覺得,我如此沒用。”
葉子琰拍了拍他的肩膀,正準(zhǔn)備開口。南楚接著說道:“可是,阿琰?!彼痤^,看著葉子琰,“我好像找到歸宿了。那鞭子有多痛徹心扉我是知道的,她只要稍稍慢一點(diǎn),她就不用受這份罪,可是她一步也沒有,便是那么剛剛好。她其實(shí)怕痛我知道的,平常被茶水燙一下都要吹很久的人,跟我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她沒事,叫我別擔(dān)心’。阿琰,我不想她再受傷了,我想永遠(yuǎn)看見她開心?!?p> 葉子琰怔住,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南楚,滿是悲傷無奈,自責(zé)又無力。他映象里的南楚從來都自信滿滿,掌握大權(quán)。
也是他第一次聽見南楚說‘歸宿’兩個字,這些天他也聽了不少沈苧的事情,也知道了她化身醫(yī)仙的事情。這下,倒是輪到上官姬音弄巧成拙了。
“你想怎么做?”
“暗道已經(jīng)掌握了不少他的證據(jù),我會讓他們送過來?!?p> 葉子琰點(diǎn)點(diǎn)頭,算是知曉了。“對了,南領(lǐng)海的庫房失竊可是你的手筆?他已經(jīng)為了這件事情煩了我好幾天了,大理寺至今沒有任何線索,能一絲破綻不漏的,也只有暗道了吧?!?p> 南楚周身悲慟的氣息褪去了些,“是我的手筆,但卻是阿苧的主意。她說她缺錢,我就提了一嘴南領(lǐng)海,誰知她直接讓人搬空了,還一把火給燒了。”
“竟然是她!”葉子琰輕笑,“那日我見她,便覺得她有趣,你這樣一說我更好奇了,哪天帶來見見!”
“等她傷好,我?guī)齺怼!蹦铣D了頓,“對了,我之前偶然看到云家突然涌入了大批財物。我覺得奇怪,便派人查了查,有些竟是靖梁皇室的東西!”
“靖梁皇室?為何會出現(xiàn)在云家?”
“還不清楚,只是這件事情絕不簡單!”
“嗯,我最近也會多注意朝堂上的動向?!?p> 南楚沒有說話,像是在沉思些什么,葉子琰在旁邊靜靜的陪著。
半晌。
大廳里響起了南楚堅定的聲音,“尋個時機(jī)吧,南楚該回來了?!?p> “為了沈苧?”
南楚沒有否認(rèn),“為了她,也為了我自己。”
葉子琰一直就希望南楚能夠光明正大的站到他身邊,后來南楚出事,穆子陽為了救南楚四處奔波,他一人苦守朝堂,只為了有朝一日他們二人歸來之時朝政安穩(wěn),國泰民安。
“好,好!你終于愿意回來了!我也終于不用再孤軍奮戰(zhàn)了,穆子陽是不是也回來了?”
“嗯,在我那兒?!?p> “太好了!你們都回來了!”葉子琰有些激動。
南楚睨了他一眼,“你怎么好像說的你被拋棄了一樣,暗道這些年白給你送消息了?穆子陽這些年的藥材也都白瞎了?”
老底被捅破,葉子琰一下子頓在了那里,臉上的表情也不自然,他咳了兩聲,“欸~也不能這么說嘛,那這些年你們都在暗處,就我一個人在朝堂上面對那幫老狐貍,你是不知道那幫老狐貍有多難纏!那你跟穆子陽都在的話,我起碼心里也有點(diǎn)底了嘛?!?p> 南楚輕嗤一聲,葉子琰從小就是這樣,這么多年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
他站起身,“走了?!?p> “就走?。〔欢啻粢粫??”
“阿苧還在等我照顧,你答應(yīng)的事情,盡快?!?p> 葉子琰看南楚離開的背影,惡狠狠的罵了一句,“重色親友!”
——
南楚回到房間的時候,里面只剩沈苧一個人側(cè)躺在床上,帶血的衣服已經(jīng)換下去,傷口也已經(jīng)處理過了。
他輕腳走到床邊,握住沈苧白皙的手。
“抱歉,沒有護(hù)好你。沒有下一次了,我保證?!蹦铣拖骂^,斂下的眸子盡是自責(zé)。“我會讓他們付出的代價的。”墨色剪瞳下,有些瘋狂的東西被奮力壓制著。
沈苧整整睡了一天一夜,當(dāng)她醒來時只感覺天昏地暗。
見南楚趴在床邊,她唇角勾了勾。動了動,想起身,可是剛一有動作,疼痛就如潮水般襲來。
“嘶~”媽耶,這么痛。
早知道還有這玩意當(dāng)初她就一起順過來了,拿來教訓(xùn)那些人肯定爽!
她的動作驚醒了南楚,見她面露痛色,心下一驚,連忙起身去扶著她,“阿苧!為何不叫我?”
沈苧順勢靠在南楚身上,“你定是一直在守著我,我想讓你多睡會?!?p> “下次不許再這樣了!”
沈苧淺笑,抬頭看著南楚,“美人是心疼我嗎?”
南楚迎著她的眼睛,四目相對,“是。”
沈苧微怔,她沒想到南楚會是這個答案,她以為他會躲來著。
“美人如今,在我面前可是毫不避諱?!焙敛槐苤M掩藏自己。
“避諱什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這層窗戶紙,至此,算是徹底捅破了。
不,更早。
在那一鞭之后,在南楚說帶她走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捅破了。
沈苧眼眸流轉(zhuǎn),聲音嬌軟甜膩,“那......美人剛才說心疼我是......”
南楚接著她的話說道:“我不想你受傷,所以萬不可再這樣了。”
沈苧撇撇嘴,“我知道,可是那個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我當(dāng)時沒想那么多,只不想你受傷,而且我說過我會護(hù)你的!”
南楚摟著她的手緊了緊,微微低頭,鼻尖抵在沈苧的耳邊,“傻阿苧,以后不許再這樣了,我會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