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冬夜 往事難堪回首（1）
必醉酒吧里，一個昏暗的角落。
“怎么，今天又來看他啊。”孟虎遞給清妍一杯帶著氤氳熱氣的溫水。健朗的臉上露出溫和的笑。
她揉搓著自己的衣角，白凈柔美的臉蛋上閃過一絲猶豫，“我只是有些想放手了，想最后看看他一眼。”
“你們好像從來就沒在一起過吧。”
她的聲音驟然高了上去，一臉倔犟的望著孟虎?！澳菚r他很疼我的?！?p> “可他還是忘了，對吧?”
說到底，還是自己沒有那個勇氣，沒有站在他身前再次抱住他的勇氣；沒有再對他說一聲我愛你的勇氣。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的懷抱被別人占有，盡管那曾經(jīng)是屬于我的地方。
“那我就離開吧，再也不會在暗處偷偷看著他，再也不會因為他的一條消息而雀躍不已?！?p> 然后她的聲音一下子就小下去，“放過他，也放過我自己?！毕袷鞘チ怂械牧?，呆呆的盯著桌上的熱水。
心中不斷的回響著。
“放過他，也..放過我自己?！?p> 眼前有什么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了。
孟虎見狀，手忙腳亂的抽出幾張紙巾，這才止住了她的淚水。
“短發(fā)是為他剪的吧?！?p> 曲如云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的抓住那幾張被淚水潤濕的紙巾，在眼角擦拭，不斷的發(fā)出哽咽聲。原本白凈的臉龐也因為用力的擦拭而顯出淡淡的紅色。
他又抽出幾張紙巾，輕柔的拭去她眼角多余的眼淚。若是在平時她早就躲開了，可今天她沒有，也許是她真的累了吧。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彼燥@成熟的面孔上無比的真摯。
“是從什么時候認識你的呢，哦，是在那個晚上。”他的語氣很平靜，像是在心里醞釀了千萬遍。
“那時真的把我嚇了一跳，你渾身包的嚴嚴實實的，手里拿個照相機，一路跟著葉云軒走到這里?！?p> “說實話，我真的差點把你當做跟蹤狂?！彼f完后頓了頓，嘴角咧出一個微笑。
“后來和你接觸多了，我才慢慢的發(fā)現(xiàn)，你比普通的女孩子更加的可愛，也更加的執(zhí)著。在你的心里一定比她們更渴望認可吧?！?p> “也更需要被疼愛?！?p> “所以我想愛你，一次就好?！泵匣⒄f完后，低著頭，像是在等待著她的選擇。指關(guān)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足以看出他的煎熬。
她一直靜靜的聽著他的告白，心里的荊棘卻在無人的地方瘋狂生長，劃出一道道血痕。又像是一座窒息的城堡，悶的胸口發(fā)疼。
他的微笑被他的微笑代替。
他的好被他的好所取代。
再也不會有那樣傻傻的女孩，愿在黑暗中愛你，直到你回頭的那一天。
我的心就這樣死了?
終于，撒在心里的荊棘開出了一朵玫瑰。她的笑容就像是那朵玫瑰一樣綻放。
“我這個星期有空?！?p> 也許，我是應該放手了。盡管，心真的會疼。
尖銳的玻璃破碎聲響徹酒吧，葉云軒揉了揉因頭疼而發(fā)脹的腦袋，彎腰去撿那一堆玻璃碎片。
鉆心的疼痛襲來，他縮回了自己的手，掌心被劃開了一道五厘米長的豁口，他就這樣怔怔的看著手掌。手指反復的屈伸，點點鮮血滴落。
他干凈的臉上，眉頭緊緊的鎖在了一起。
“剛剛是什么感覺?”
麻木的做著同一個動作，自虐式的感受傷口帶來的疼痛，他的心里第一次出現(xiàn)了想哭的這種情緒。
“我究竟是怎么了?”
心里空落落的，一種很重要的東西即將被剝離的感覺，和他不愿想起的那段回憶同出一轍。一樣的悲傷到無法呼吸，一樣的傷痛到骨子里。
眼前的畫面完全失去了焦點，像是沉入水底的人，艱難的尋找著陸地。抬眼卻是看不清的昏暗，和讓人窒息的液體。
他彎下腰，想再次撿起那些碎片，一只有力的大手拉住了他。葉云軒麻木的轉(zhuǎn)過頭去，是孟虎慍怒的臉龐。
孟虎和清妍坐的地方離吧臺并不遠，剛剛的動靜不可能瞞過他。
“你瘋了?這么尖銳的碎片不怕疼啊?”他說著拿出一個掃帚把碎片清掃干凈。
葉云軒沒有反應，或者說他已經(jīng)說不出話了，十七年來，這是他第二次陽光的面孔上布滿了迷茫。
再熾熱的太陽也會有失去溫度的那一天。
孟虎的聲音在葉云軒耳邊響著，卻被一層看不見的屏障阻擋了，他只看的見孟虎的嘴唇一張一合。
靠在吧臺上大口的揣著氣，他不知道此時自己在想什么，腦海里只有隆隆的火車轟鳴。
在他看不見的角落，一雙試探的眼眸里，有著絲絲擔憂。
明明已經(jīng)決定了要永遠離開，看見他受傷，自己怎么還是會難受？
她用袖口緊緊的捂住嘴，不讓自己發(fā)出一絲一毫的聲響。此時她真的有一種沖動；沖到他的身前輕輕的抱著他，然后告訴他在心里停留了數(shù)年卻還未說出的話。
讓她剛剛離開的念頭都見鬼去吧。
可她又一次的選擇了沉默，睜眼閉眼間，都是曲如云在他懷里笑著的畫面。她真的做不到，有些事過去了，也就真的過去了吧。
他記不清自己是怎么走出酒吧的。
直到他淋沐在黑夜里，才感覺好受一點。
和他一同離開的還有另一個身影，她的帽檐壓的很低，仿佛是怕被什么人看見。
兩人走的方向是相反的，葉云軒耳邊的腳步聲越來越低。鬼使神差的，他停下了腳步，回過頭去看那個憔悴的身影。
他有一種感覺，如果他不做什么，將來一定會后悔。
“那個，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他的聲音不大，在黑夜中卻顯得格外扎耳。
她的腳步驟然停下，緩緩脫下黑色的帽子，露出一頭短發(fā)，月光下，他依稀看得見她的側(cè)臉。
葉云軒的表情凝固了，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他當然認得她。
“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p> 她的嘴張了張。
“我叫清....”
“你叫什么?”
“我叫清....”
我們是什么時候糾纏在一起的呢。
銀沐的夜有剎那的錯覺，溫暖的風再次吹來，那個比銀沐更暖的南方，是她無數(shù)次落淚的開始。
“我叫葉云軒?！?p> “我叫清初雨?！?p> “哇，和初遇聽起來好像。”
“哪個軒啊，我不會寫?！?p> 男孩的驚訝和女孩的嘆氣。
那些記憶深處的東西隱隱要突破葉云軒的封鎖，心臟一陣陣鉆心的疼。
“我叫清妍?！?p> 她又戴上了帽子，腳步聲漸漸遠去?？雌饋頉]有一絲的留戀。柔美的臉蛋上掛滿了冰霜。
“如果有一天我不愛你了，那一定是因為我失望夠了?！?p> “我要重新拾起我的尊嚴，不會在愛里顯得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