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愿剛從那樹洞中探出頭來,就被守株待兔的督察隊抓到了。
“好呀,你們兩個人竟然在這里偷喝酒!難道你不知道蘭宮禁酒嗎?!”督察隊員不客氣地揪住了徐愿的小辮子。
“我冤啊,我真的一口酒都沒喝!”徐愿大聲抗議道,一直用眼神向身后的何怡求助。
何怡看到徐愿那熊樣,不得不拿出老大的擔(dān)當(dāng)來。
“這酒是我喝的,她只是來給我送午膳,請您手下留情?!焙吴忉尩馈?p> 督察隊的那人根本不聽解釋,依舊一手一個揪著兩個人的衣領(lǐng),遠(yuǎn)遠(yuǎn)迎上另外一隊同僚。
“你那邊抓到都是做什么的人?”那人喊話道。
“她們竟敢在蘭宮后山烤鴨!也不知道她們怎么烤的,烤糊的鴨子黑煙沖天,嚇得我以為蘭宮后山著了火!”對面的督察隊員越說越生氣,恨恨地瞪她們一眼。
徐愿來了興趣,烤鴨子?不會像她想的那樣吧!
她好事地探出頭去一瞧,果然發(fā)現(xiàn)趙裕耷拉著頭縮在一邊,而她身邊正是一臉不耐煩的沈皖。除了這兩個認(rèn)識的,還有幾個跑腿的小人物。
“你那邊抓到什么人?”
“兩個差點泡在酒缸里的白癡。”
徐愿不滿地對督察隊員怒目而視,但是看起來一點威懾力也沒有。
趙裕也不是一個乖乖認(rèn)錯的人,她聽到督察隊員們互相調(diào)侃,心中癢癢的,抬頭一看就對上了徐愿的目光,兩個難姐難妹交換了一個目光。
徐愿:你那鴨子怎么烤的?
趙裕:我哪知道,沒準(zhǔn)蘭宮法陣自帶黑煙效應(yīng)。
徐愿:我可不可以理解為,是你們把督察隊招來的?殃及我們兩條小魚!
趙裕: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在趙裕“一問三不知”的天真目光中,徐愿憤憤地不平地瞪著她。
“還有心思眉來眼去!一點不思悔改!常小姐昨日去養(yǎng)傷,你們不思常小姐的難處,今天就變本加厲的胡作亂鬧!真是狼心狗肺!”督察隊員訓(xùn)誡道。
徐愿心不甘情不愿地低下頭,心中腹議道,她還救了常小姐呢!
不過想起常小姐因為什么受了傷,她倒底忍住了沒多嘴。
“你們這群人都禁閉七天!一天都不能少!”這是最后的審判。
徐愿張大嘴巴,憤憤地道:“我們冤枉?。【退阄覀兒染屏?,也不能跟她們放火的一起罰……”
“你才放火呢!”沈皖神情倨傲地反駁道。
“呵,能把鴨子烤得糊成那樣,四處冒黑煙,跟放火也沒什么區(qū)別了。”徐愿本來就氣不順,再加上看沈皖不順眼,不禁冷嘲熱諷。
“你欺人太甚……”沈皖對徐愿怒目而視。
“夠了,要斗嘴,就到禁閉室去斗嘴吧?!?p> 說罷,這一行人都被丟到黑黝黝的禁閉室里。
徐愿也是第一次被關(guān),往常她就是“小錯不斷,大錯不犯”,哪里有機(jī)會被罰的這么重!猛地丟到黑洞洞的禁閉室,她心中也慌得很。
不過沈皖那邊就更慌張了。
“別!別把我丟在禁閉室里!我可是沈家的……”
沒人聽她喊叫,咣當(dāng)一聲,門落了鎖。
“他們不會動真的吧!”沈皖聽到落鎖的聲音,聲音慌張地變了調(diào),在黑暗中更顯得有些詭異。
“魏家都罰了,還差你一個。”徐愿悶悶地說道。
“誰問你!”沈皖的聲音在黑暗中更顯得咬牙切齒。
徐愿聽到沈皖那么慌張,她心里反而慢慢穩(wěn)下來了。
“對不住,徐愿,這次我連累你了?!焙吴v的聲音傳來。
“無所謂了,人都已經(jīng)進(jìn)這里來了?!毙煸笣M不在乎地說道,趁著大家還在懵圈,立刻占領(lǐng)最佳的地點,順便拍拍身旁的位置,朗聲叫道:“來,老大,坐著歇一會?!?p> 何怡作為一隊娘子軍中唯一的男子,是壓軸的人物,他不能慌張,所以不緊不慢地坐到徐愿身旁,對眾人出言安撫道:“事已至此,多想無益,諸位與其吵鬧,不如歇息?!?p> 沈皖根本沒理何怡,她瞪了瞪了這一圈人,最終把目光落在趙裕身上。
“都賴你!都是你拉著我去的!都賴你!”沈皖如同撒潑的孩童一樣捶打著趙裕。
趙裕并不反擊,只是尷尬地說道:“沈皖,往好處想想,今天下午的博物論,我們有光明正大的理由逃課了?!?p> 沈皖被趙裕“不知悔改”的樣子氣得無語,冷哼一聲就坐到一邊去了。
沈皖這么甩臉子,趙裕也不好再說些什么,整個禁閉室悄然無聲。
徐愿無聊的很,黑乎乎的她也什么都干不了,只能閉目養(yǎng)神。
突然一陣強(qiáng)光刺得她睜開眼,發(fā)現(xiàn)頭頂上懸著一顆碗口大的夜明珠,將整個禁閉室照的熠熠生輝。
“哇,這么大。”徐愿不由嘆道。
徐愿只是在書上知道夜明珠的存在,真貨可是一眼沒見過,此時見到這么大的一顆,不由感嘆出聲,這有多土豪啊!
“土包子,連這點見識都沒有?!鄙蛲畈豢蜌獾赝诳嗟?。
徐愿皺了皺眉頭,說道:“不就一個夜明珠嗎?有什么能耐,我們要是想借光,直接靠自己。老大,我們畫一個太陽給她們看看。”
何怡覺得自己連累徐愿有些理虧,順著徐愿的話,沒有反駁。
沈皖不服不忿地站起身,俯視著徐愿道:“北周的窮酸鬼,連太陽都得靠別人畫,你要比能耐,用你自己的比呀!”
徐愿被挑戰(zhàn)了,她瞇著眼睛看著沈皖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趙裕看情況有些不可挽回,她立刻擋在兩人之間。
“行了行了,我們現(xiàn)在可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有什么可爭得。”
“這里沒有你的事!我告訴你趙?!?p> “你們就不能安份一些!”何怡突然喊了一嗓子,打斷了沈皖的咋咋呼呼。
何怡帶著一身酒氣,神情陰翳,昨夜的黑眼圈還掛在臉上,更顯得幾分危險,竟然把沈皖吼住了。禁閉室再一次死一般寂靜。
徐愿被這夜明珠晃的也不想睡了,從書婁中抽出書來看,理也不理那邊的人。
禁閉室中氣氛僵得很,沈皖單方面地制造冷空氣,可是對方?jīng)]有回應(yīng),也最后休戰(zhàn)。
可是慢慢得禁閉室仿佛愈來愈冷,似乎一股陰寒之氣沁入肺腑,全身經(jīng)脈都凍了起來。徐愿感覺更糟,她本身就經(jīng)脈盡斷,紫府受損,這寒氣似乎讓她更難忍受。
她覺得那寒氣撕扯著自己經(jīng)脈的傷口,一寸一寸地肆虐著,她忍了好久才低聲說道:“老大,你不如真畫個太陽吧,這太冷了?!?p> 何怡慢慢睜開眼睛,悄聲說道:“我感覺有點不對勁,這可不是普通的冷?!?p> 趙裕她們也打了個寒戰(zhàn)。
“沒準(zhǔn)這就是禁閉室的懲罰?”趙裕不確定地說道。
徐愿認(rèn)為不是,那種冷很熟悉,她閉上眼睛回想著。
她想起了,不是她經(jīng)歷過這種寒冷,而是原身經(jīng)歷過,就在北周長鎮(zhèn)樓上。
長鎮(zhèn)樓是北周與魔族的交界,每一代北周皇族都會派出一位殿下鎮(zhèn)守長鎮(zhèn)樓,而這一代鎮(zhèn)守的人便是原身。
一些獨屬于原身的記憶涌如徐愿的腦海。
“殿下,魔族又來叩關(guān)!”
“是嗎?看來它們又餓了,我們得送它們一頓好的!”徐愿聽自己朗聲大笑著,高舉落雪刀。
“好啊好??!殿下,一將出馬,戰(zhàn)無不勝!戰(zhàn)無不勝!”
軍中的士卒氣勢很高,大家都舉起長刀跟著呼喊著,徐愿覺得自己被這氣氛感染了,有些飄飄然,好像她無所不能。
開關(guān),布陣,誘敵,射箭,符咒轟炸,沒死的再補(bǔ)一刀……
“準(zhǔn)備!出關(guān)!”
一聲大喝,徐愿帥著自己的五千親兵如潮水一般從長鎮(zhèn)樓沖下去,高聲吶喊著,仿佛拯救人類的使者,而自己沖在最前面,手中落雪刀的反光就像一把光明之刀,撕碎所有黑暗,所到之處一片光明……
天降大任于她身上,她無所不能……直到雁山一戰(zhàn)。
徐愿現(xiàn)在想起這種寒冷意味著什么,她瞪大自己琉璃色的眸子。
“蘭宮不可能用這個來懲罰學(xué)生,這是魔息!”徐愿輕聲說道。
“什么……”沈皖還沒來得及尖叫,就被趙裕捂住了嘴。
“你確定?”趙裕低聲問道。
徐愿鄭重地點了點頭。
魔族的氣息,她絕不會認(rèn)錯,原身和它們打了整整六年交道。
她知道魔息對于修士來說有多致命,而她更是因為筋脈盡斷更對魔息敏感些。
“可是魔族的氣息怎么可能在這里,這里可是蘭宮!”趙裕不敢置信地問道。
徐愿想到魏潛身上那神秘的天蠶令,心中不安。
可她正不安著,突然夜明珠啪嗒一聲墜落,還沒碎成一片,就化成一片細(xì)沙。
徐愿精神緊繃起來,這魔息,近了!
趙裕和沈皖抱成一團(tuán),徐愿雖然全身鈍痛,但是她掙扎地站起身,努力向禁閉室之外望去。
外面督察隊員們也緊張待發(fā)。
“我記得禁閉室之下,好像是蘭宮地牢?!焙吴P(guān)鍵時刻給徐愿一個明確的線索。
徐愿一激靈,盯著何怡問道:“你確定?”
何怡遲疑地點點頭道:”我們先生在課上講過蘭宮的設(shè)計圖,我記得是這樣的?!?p> 徐愿深吸了一口氣,悄聲對何怡說道:“如果我沒猜錯,這事肯定跟魏潛有關(guān)!”
何怡看到徐愿琉璃色的眸子在黑暗中神色,無比認(rèn)真,一點不帶玩笑之意。
何怡想起昨日魏潛大放厥詞,出手狠辣,心中一抖,下定決心。
“先不管那些,我們得先逃出去,我們絕不能在這里坐以待斃?!焙吴f道。
“好!”徐愿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