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平川嚇得瑟縮了一下，隨之而來的是一種慌張感。對面的五毒教捂著自己的傷口，讓人猜不出他下一步想干嘛。
“招數(shù)見效了，開心嗎？”樓肖坐在戰(zhàn)場邊緣的大樹下面無表情地聊起了天。
“他生氣了！他要殺我！”你倒是看得挺高興的。
與樓肖的對話雖然從來都不愉快，但穆平川心里清楚剛才樓肖換刀的決定有多正確?，F(xiàn)在五毒教傷了一只手，無論他接下來要干什么，總歸是折損了一半的戰(zhàn)斗力。
除非他用一只手就能做到些什么。
對方舔了舔自己手掌上的傷，料定穆平川不會有動作，慢條斯理地開始掏出手巾擦拭血跡，期間那只沒受傷的手一直護(hù)在心口部位。
“你還不來幫我？”穆平川承受的心理壓力太大了，就像是被大貓捉住卻遲遲未死的獵物，尾巴被人家踩在爪下玩弄。
樓肖正要說些什么，突然五毒教便從懷里掏出一只笛子。小巧而刻有浮雕，不像是近戰(zhàn)中被當(dāng)成棍子拿來使用。
穆平川還在辨認(rèn)，可樓肖已經(jīng)發(fā)覺事態(tài)不妙。
巫蠱要來了！
樓肖反應(yīng)極快。他將手中的刀尖頭倒轉(zhuǎn)，朝著自己被咬過的腿就割了一下，一時間，血液跟隨著疼痛流通了全身。他盡力地抻了抻腿，一個打挺便從地上躍起來，但身形還是有些不穩(wěn)。
穆平川沒注意到樓肖已經(jīng)站在了自己身后，他的目光跟隨著五毒教手中的笛子游走。這么一根笛子，加上五毒教的異域長相，穆平川以為他下一秒就要召喚出蛇來耍雜技。
但他好像是五毒教的，五毒教真的會召喚氣勢洶洶的野生蛇，而且會攻擊人的。穆平川臉色一白，向后一個大跳，差點撞上了新加入戰(zhàn)局的樓肖。
“你腿終于……”沒好，而且血怎么還流得更多了。
意識到樓肖做了些什么之后，穆平川不由得在心里敬對方是條漢子。甚至開始反思自己之前對樓肖不正經(jīng)、另有企圖、老油條、滿身心計等的諸多看法。
忍不住又看了樓肖的腿一眼，“會有后遺癥嗎？”穆平川裝作不在意地問道。假如半條腿會因此廢掉的話，穆平川有點想要自己抗起這一場遭遇戰(zhàn)的沖動。
“殘廢了。”
“……我不信?！蹦缕酱ㄓ悬c放心?！澳愕囊馑际钦f這是你改當(dāng)要飯瘸子前的生死之戰(zhàn)?！?p> “……幾天就好了，我割得不深?！?p> 那為什么要自損八百，做個膝跳反射，活動一下腿不行嗎。穆平川在心里暗自發(fā)問。
對面?zhèn)鱽淼牡崖曌尪嘶謴?fù)了警惕。即便是樓肖，也是第一次親眼見五毒教用笛聲操縱蠱蟲。他從前只是從師兄那里聽得，遇上五毒教要當(dāng)心一只很漂亮的笛子，和一面小巧的撥浪鼓。
“我進(jìn)攻，你隨意。”樓肖一個縱步就搶上前去，單手持刀，刀刃向著對方。對方恰好也是單手持笛。樓肖看準(zhǔn)了方向，只要能擦過那管樂器，憑著這柄神兵，必能起到石頭撞雞蛋的效果。
根據(jù)酒桌文化，穆平川理應(yīng)立即跟上，給樓肖一個面子?？伤ε伦约褐粫K事，便呆在原地不敢動彈。他將刀拿在胸前，另一手放在跨旁，擺出了防御的姿態(tài)。
“當(dāng)啷”一聲，兵刃相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五毒教雕紋鍍銀的笛子應(yīng)聲而斷。
穆平川情不自禁發(fā)出一聲歡呼，樓肖的動作太敏捷了，而且橫斬十分俐落。如果穆平川有過兩年習(xí)武的經(jīng)驗，便能看出來這是劍的用力方法，樓肖在以刀使劍。
可穆平川畢竟缺少了這兩年經(jīng)驗。也因此，他沒能注意到在笛聲停止的前一刻，他的指甲中鉆進(jìn)了一只小蟲子。
蟲子擺了擺身，一溜煙消失在指甲縫中，留下幾行微小的牙印子。
穆平川感覺到手上一疼，他湊近了看，一點皮肉從指甲旁翻了出來?！笆裁磿r候長的倒刺?！彼氲?，“回去得剪了，或者我直接用刀割掉?！?p> 而對面，失去武器的五毒教一個后仰，躲過了樓肖朝肩胛骨來的一刀。
他看了一眼手中剩下的半截笛子，不屑地笑了一下，雙腳一個發(fā)力，便施展出輕功向來時的路退去。樓肖想要補刀，奈何腿傷還在，無論如何追不上對方，穆平川更是沒有用處，只得作罷。
“我們也快走?！睒切な终J(rèn)真地對穆平川說道。
一路沒有阻礙地回到了酒館，將二人的遭遇告訴矮老板后，穆平川和樓肖收拾收拾便上路了。其實等官兵來說明情況也不失為一種很好的選擇，但樓肖恐怕再不走就要被許多瑣事耽擱了剩下的半天，在這種地方再呆一晚夜長夢多。
幸虧我之前喂了馬。穆平川騎著腳步如風(fēng)的小白馬，心中有些僥幸。
他回過頭想看看樓肖的腿腳還能不能夠支撐他馭馬，正趕上樓肖要將另半側(cè)刀還給他。
“要不你先拿著？你比我會使刀?！彼约貉g的刀鞘，說道：“我拿著這一把就夠了?！?p> “按你的說法，我會使刀，你應(yīng)該把兩把刀都給我?！?p> 搶劫啊。穆平川氣悶。
手臂被人拍了拍，原來是樓肖騎至了自己兩側(cè)，手上還拿著那把刀作勢要遞給自己。穆平川想了想，還是將其拿了回來。
“太難用了，連勉強的長兵都算不上，比匕首又長上不少。除非單獨練這一門功夫，否則它對于別人來說都不趁手?！睒切ぴu價。
之前也提到，樓肖腰間配有長劍，他其實是個十分專一的劍客。
“我也沒有比你更會使刀。我沒怎么用過刀，以前學(xué)的劍法自成一派，放在刀上就不怎么好使了?！睒切ふf道，“而且即使是劍法，也不是靠天分。只不過憑著學(xué)的早，練出來的。你在你的刀上耗個三年五載，也能練出點兒什么?！?p> 三年五載，哪怕你練個穿糖球，也能練成個木簽子刺人了。
“你劍法自成的哪一派？”穆平川不在乎自己能成為什么，他此刻顯然對別人的人生經(jīng)歷更感興趣。
樓肖轉(zhuǎn)頭看他，反問說：“藏劍山莊用的是哪一樣兵器？”
“是……劍？可你不是還沒進(jìn)藏劍山莊嗎?！边€說要把我?guī)н^去藏劍山莊才會收你。
“不要太在意事情的先后發(fā)生順序?！睒切じ缕酱ɡ@著彎子，輕巧地跳過了所有他不想直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