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統(tǒng)帥、圣女與勝利女神（1）
希斯聽普洛馬夸張的敘述了那些她在卡佩舊都的見聞軼事，手上的自來水筆懸空了足足半個小時，愣是一個字都沒寫出來。實在是煩的不行了，好言好語連蒙帶騙半推半就的把她攆了出去，終于能夠喘一口氣，順著前些天的地方繼續(xù)寫了起來。
讓娜如同料想一般接戰(zhàn)了，南八繼城四周的游騎密度一時之間高了好幾倍。從南八繼城內(nèi)出來的幾十名工匠大師帶著不少兵丁，只爭朝夕的在拼命搶修跨河大橋。莫奈每天和一種的軍官們坐在一起，商議著各種對策。
菲茲也被莫奈請了回來，這畢竟是為他打仗，說兩句軟話也就回來了。再說他的五千人戰(zhàn)力也確實不俗，只不過除了戰(zhàn)力部署的會議之外，再也沒有與莫奈私下會面過?，F(xiàn)在希斯的面前就擺著一張菲茲的酒宴請?zhí)?，還有一張莫奈的加密文書。
酒宴請?zhí)麑懙萌A麗，打開來有詩一首：“天抒降貴更假年，裂土封疆國不全。一應(yīng)孤臣竟薈萃，敢叫日月?lián)Q新天?！?p> 希斯召集了信得過的眾人，將這首詩攤開給眾人，問道：“怎么樣？品評一番如何？”
參軍羅薩里斯說道：“此詩牽強附會，故弄玄虛，不值一提?！?p> 長史薩瑪沒有說話，直接上前，反而拿起了莫奈的密信，直接扔進了火盆。
眾人連忙驚呼，參軍直接上前從火盆之中赤手將它撈了出來，一邊著急拍打一邊喊道：“你！你干什么？這可是皇子的密信！你這是做什么！”
長史薩瑪微微一笑，解釋道：“這個密信，寫的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該如何處理它。在戰(zhàn)事已經(jīng)計劃完全的現(xiàn)在，突然地一封密信，能寫些什么呢？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無論是什么，都眼不見為凈?！?p> 希斯聞言，笑道：“你既然看的這么清晰，那么這份請柬，就交給你了。”
薩瑪微笑下拜，應(yīng)承了下來。
九月二十九日清晨，莫奈強攻江心島之后的第二天，卡佩的第一批援軍就到了，具有三千多人。莫奈命令希斯前去攔截，希斯堅守不出。讓娜帶著人馬出城匯合，場面一時喧囂，光明正大的進城去了。
正午，第二批卡佩援軍到了，人數(shù)同樣不少。莫奈的命令被希斯直接扔進了火爐，希斯依舊拒絕出戰(zhàn)。莫奈在指揮部中氣的破口大罵，氣氛一時相當緊張。
讓娜全副武裝的站在城墻上，手持著她的軍旗，旗尖的矛頭閃閃發(fā)光，似一顆北極的新星。城內(nèi)擠滿了市民和士兵，激動地聽著讓娜粗糙的演講。這演講確實粗糙，滿口的柴米油鹽，神明恩典之類，怎奈這些苦哈哈們就只能聽懂這一套，不單單是市民，這些慕名而來的士兵們更是士氣爆棚，在每一句話后面都要發(fā)出猛烈的驚呼。
只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歡讓娜的演講，更不用說那些每天祈禱著讓莫奈良心發(fā)現(xiàn)忽然退兵的貴族們。城主站在多米尼克的面前，前段時間干癟下來的皮肉，在短短幾天之內(nèi)又重新?lián)瘟似饋?，重新變成了一個貴族。城主顫巍巍的說道：“誰讓她這么說的？誰允許她這么說的？我們?yōu)槭裁匆俅握腥浅窍碌哪莻€惡魔？”
多米尼克無奈的說道：“這個女人這么做，是她自己的意志，我們又能夠改變什么呢？這些士兵、市民哪一個不是因為相信她而聚集到這里的，又怎么會聽我們的呢？她想要打仗，就讓她去打好了?！?p> 城主身后好幾個貴族都是激動地還想要講上幾句，被多米尼克阻止了。多米尼克隱晦的說道：“世界上的天才不少，但是大多都是流星罷了，支持這個社會運轉(zhuǎn)的，不正是我們這些從小受到教育的貴族們么？諸公安心吧。”
讓娜激情的演講告一段落，士兵們開始整備列陣，多米尼克迎了上來問道：“你真的要主動出擊么？不再想想了？”
“就在今日，就在現(xiàn)在。神明就是這樣告訴我的，現(xiàn)在出征就能獲得最后的勝利，我也如此相信?！弊屇葓远ǖ乜粗嗝啄峥耍瑳Q議已現(xiàn)。
多米尼克也沒有辦法，問道：“那么誰來做佯攻，誰來打主攻，誰來做預(yù)備隊？”
佯攻有著一個絕好的人選，卡佩元帥多米尼克。無論是誰不會認為堂堂的卡佩元帥會率大軍佯攻，這明顯有違常理。在找了一身祭袍套在了他副官的身上，就像是康斯坦丁一樣。這一下，誰來都不會懷疑這才是讓娜的主攻了。而多米尼克佯攻的目標就是西北三號要塞——安達要塞。
希斯的人馬集結(jié)需要時間，安達要塞是三兵團的駐防區(qū)，并沒有多少人駐扎，于是便自然的生了紅色信號，好幾個駐扎點都響應(yīng)了起來。
這就給了讓娜充足的時間，讓娜的兵力占據(jù)了絕對的優(yōu)勢，這就讓她手頭始終有余裕。希斯和莫奈都明白這一點，這就讓他們在出兵的時候都留了一手。莫奈安排了一個大隊前去支援，解圍還是要依靠北岸要塞中的兵團士兵們。
現(xiàn)在參與圍城的，希斯的刺刀軍團一萬兩千五百人，莫奈的統(tǒng)帥軍團一萬兩千五百人，希斯帶來的巡林騎兵兩千人，獅騎士兩千人，三個兵團八千人，共計三萬七千人。讓娜用九千五百人佯攻北岸安達要塞，這至少可以吸引五千人左右的高嶺士兵，現(xiàn)在除去要塞中必須待命的那些士兵，莫奈只有兩萬兩千人可以動用了，而讓娜手中的還剩下足足六萬人，特別是其中還有一萬兩千人的神圣軍團，戰(zhàn)力堪稱天下一流
夕陽西下，整個天地染成一片落霞之時，確保南岸的援軍已經(jīng)渡河之后，讓娜從東門出城渡河，目標直指南岸最東方的要塞——魯格要塞，正式名稱叫做東南一號要塞。讓娜一眼就看中了這座要塞。這就是他們商量了好幾天的破局點。
讓娜大軍出動讓莫奈激動非常，直接升起了發(fā)了兩個黃色信號，調(diào)動所有的閑置兵力趕來這里。兩萬五千人直撲魯格要塞，一萬人撲向奧古斯丁堡壘拖延時間，兩萬五千人留作預(yù)備隊，這就是讓娜的計劃，絲毫不做遮掩，簡單但是確實實用。當然莫奈可以選擇放棄救援魯格要塞，全力收縮防御，但是多米尼克加上城中的預(yù)備隊就可以輕易地取下安達要塞，就算希斯的軍團還在，也無法阻擋各種物資兵員到達南八繼城了。
卡佩人奔赴戰(zhàn)場不是第一次，但是疾呼著勝利的自信還只在夢中出現(xiàn)過。讓娜對于自己的計劃非常有信心，戰(zhàn)旗不斷地搖晃著身體，嘴中輕聲的哼著豐收的歌。白馬、白甲、白色披風，一頭靚麗的黑色長發(fā)盤在腦后，這便是卡佩將士們看到的風景。
這種簡單粗暴的戰(zhàn)略卻讓莫奈犯了大難，讓娜欺負的就是他兵力不足、兵力分散而且令出多門，在希斯來前刺刀軍團尚且聽他的，希斯來后這一萬精銳根本不會理他。莫奈決定戰(zhàn)斗，陽謀只能以硬碰硬。
“第一大隊、第二大隊計三千人向南，在南邊待命。三四五大隊計三千人上堡壘，準備好防守，無論如何不準出城。其他人做好戰(zhàn)斗準備，分發(fā)干糧。”莫奈在地圖上比比劃劃，下達了簡潔的軍令，剩下的大隊長們自然會為他補充。
車轔轔，馬蕭蕭，行人火槍各在腰。士兵們領(lǐng)取了兩天的干糧，足夠的子彈，還有備用圓盾，直接背在身后，腰間配好彎刀。換上輕便的皮甲，還好遠征軍的尚未淘汰胸甲，還能夠保持相對的近戰(zhàn)防御力。火槍的優(yōu)勢自然不必說，只不過入夜之后，燈火管制，火槍就是沒長眼睛的蒼蠅，子彈只管往自己人的屁股上面鉆，那時就要近身肉搏了。
整備只用了十分鐘，莫奈從指揮室出來之后，全部人員就已經(jīng)到達了預(yù)定崗位。石老三和二大隊長騎著馬帶著隊伍往堡壘外趕，匆忙中也沒有亂了步伐，兩個大隊就像同一個巨人在行動一樣，將大地都震起了騰騰的灰塵。一同出發(fā)的還有大量的野戰(zhàn)炮，它們中的絕大部分都會登上另一座要塞，以期在戰(zhàn)斗中提供一些定點的火力支援。
魯格要塞距離河岸較近，所以讓娜大搖大擺的直接放下小艇就近登錄，絲毫沒有將要塞放在眼里。讓娜手下的軍械雜七雜八，除了神圣軍團外，嚴重缺乏重火器，所以這更加考究讓娜的指揮氣勢了。
還沒有等陣型列好，將軍們還在敲鑼打鼓的整隊時，讓娜就已經(jīng)一騎絕塵，在魯格要塞下喝起了酒，連頭盔都沒戴上，用上了南八繼城內(nèi)塵封已久的馬上樽，悠悠閑閑的嘲諷著所有的守軍。
魯格要塞的守軍隊長并不是什么老謀深算的主，見她穿著不似常人，連忙叫火槍隊射擊，希望能夠斬將與城下。讓娜自然識得那一個個黑洞洞的槍口，甚至能夠聞到火繩上烘烤過松油的香氣，只不過這些都比不過這陣前的酒來的甘甜，也便沒有理會，只有一道道的子彈從身邊飛過，沒在這世界上留下更多的痕跡。
卡佩軍自然大吃一驚，不過將軍們只能依令行事，等待讓娜口中的訊號。仰慕圣女的士兵們眼巴巴的看著那個單薄的純白背影，心中的敬仰之情都不由得更加濃厚了。能夠直面死亡的，只有傳說中的圣女了。
大炮很快的瞄準了讓娜，她感覺得到那些炮兵們灼熱的視線。她忽然想起那個盲眼的神使，放下了酒杯，閉上眼睛專心感受那些即將噴涌出的炮彈，這還是她第一次在戰(zhàn)爭中這樣子使用神力，顯得頗為生疏。
時間仿佛都延緩了下來，一枚炮彈脫膛而出，帶動著硝煙送炮口綻放。讓娜不知道硝煙飛散的原理，只覺得這一瞬間的綻放足夠美麗，彈丸緩緩地向自己飛來，打的極準，讓娜對神力如臂指使，輕輕地在彈丸側(cè)面一推，這枚彈丸的威脅就消失了。
第二發(fā)炮彈就沒有這么幸運，讓娜將神力擰成極限，直接將第二發(fā)原樣推了回去，炮彈在炮膛內(nèi)堵了個實在，底火被摁在一個狹小的空間中，直接讓這門火炮炸了膛。
結(jié)果喜人是結(jié)果驚人，看見城頭冒出的黑煙，卡佩人認為這就是所謂的信號。就如同摔杯子就代表動手一樣，戰(zhàn)場上冒煙就代表沖鋒，卡佩人的陣型一時解體，第一批的戰(zhàn)士扛著梯子，口中或喊著對神明的贊美詩，或者高喊著母親的名字、孩子的小號，徑直的從四面八方向魯格要塞沖了過去。
要塞的城墻，本就是弱不禁風的那種，石頭、土方、甚至草甸都能壘上去，只肖十幾二十桶炸藥，就算不能夠炸斷一面城墻，至少也能炸塌一個大洞出來。不過這個想法剛剛被提出，就被讓娜直接搪了回去，直接吐槽道：“你以為我們現(xiàn)在還有多少火藥，你要是能弄來一百桶火藥來，我就保舉你來當這個南八繼城的城主。”
卡佩的火藥早已被遠征軍和各路商人所壟斷，遠征軍運用到了帝都中所積藏的財富清空了市面上所有的火藥和食鹽，而各路奸商們則把控著黑市的貿(mào)易，囤積居奇帶來的高昂價格早就不是債臺高筑的卡佩王室所能夠承擔的了。讓娜出征也不過獲得了二十桶火藥的‘資助’，就這還是用一個小村子做的抵押。南八繼城幸而在戰(zhàn)前囤積了一批火藥，這才算解了燃眉之急，但是決然是禁不起大規(guī)模的使用的。
還好要塞不高，打不了多少炮還能夠加上幾十架梯子，連云梯都沒用。首先接戰(zhàn)的是北墻，不寬的墻上擠滿了遠征軍的士兵，這些人都拿著火槍對著這些梯子嚴陣以待，刺刀擦得锃亮，仿佛老獵人一般，等待著撞上樹樁的兔子。
別看卡佩人甲胄齊備，渾身累贅可就是體能好爬的快，先頭部隊三兩下就蹦上了城頭，被刺刀捅了下去。像下餃子一樣的拍在地上，倒也死不了，但是摔個七葷八素，渾身散架是免不了的了。
很快的四面合圍就完成了，守城部隊們壓力徒增，慢慢的也開始出現(xiàn)了一些缺口?；鹋谠谌撕?zhàn)術(shù)下并沒有什么大用，讓娜甚至還分兵向周圍進發(fā)，使得一切都像胸有成竹的樣子。
讓娜舉著戰(zhàn)旗親自上前，前面的士兵們自動的讓開了一條道，甚至連軍官們都忍不住側(cè)目這位少女。一道道灼熱的視線投向她，連她本人是手心都忍不住冒汗冒的厲害。
康斯坦丁建議道：“圣女殿下，指揮官不應(yīng)親臨戰(zhàn)陣，這太危險了?！?p> 讓娜笑道：“陰謀詭計、畏首畏尾是小人行徑，我神名為光之王，我自然要光明正大的行事。”
“只是，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與謀，不可不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