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如文在漁村休養(yǎng)這么久,也基本恢復(fù)得差不多了。心中記掛家里,卻又深深地喜愛上了這里的生活,還有這里的姑娘。心境的變化,有時候足以改變一個人的人生軌跡。那些追求名利地位財富的人,也許總有一天會省察到自己的內(nèi)心,靜下心來好好思考生命的價值。
可是,想的和做的總是有些不同,人很難在短時間內(nèi)真的去否決自己前面二十年,或是三十年認(rèn)定的東西。水如文還是告別了漁村,還有他心愛的姑娘,許諾終會回來。
如云自從跟書齋合作,生活上也有了著落,芽兒的身體也因為得到較好的照顧和補給,已經(jīng)完全康復(fù)了。為了分擔(dān)自家小姐的重?fù)?dān),她也會做一些繡品去街頭巷尾賣,只是星月國的刺繡花式在索羅國不太受喜愛,所以能勉強賣出一兩條手帕,就能讓芽兒開心一整天。
如云這天一大早又去張貼尋人榜,說實話,時間已經(jīng)過去三個月了,在端午節(jié)之前,如果還是不能找到兄長,恐怕,如云要改變計劃了。先去找神醫(yī),把老父親的病治好,自己再出來找兄長。只是這樣,她和子兮的婚事,恐怕有得拖延了。此時的如云并不知道,她的子兮哥哥,將被賜婚,并且再也無力與她游山玩水,坐看閑庭雨落。她一心盼著找回兄長,治好父親的舊疾,再與心愛的人朝朝暮暮,相知相守。
“爺,那個婦人在那神神秘秘地張貼東西,要不要去看看?”烈焰此時化身普通商人,身邊的云牧警覺性很高,他已經(jīng)第二次看到這個婦人在城門附近張貼了。如此行為,實在讓人懷疑。
“不用理會,我們當(dāng)務(wù)之急要先聯(lián)系到麗莎,請她派人查探作畫之人?!绷已嬉呀?jīng)確認(rèn)妹妹在宮中無恙,君王也極為愛惜她,這讓做兄長的他很是寬慰。再來,他們畢竟是化身而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和造成其他不必要的困擾,他并不想泄露身份。但是,神秘書的下落,他既然猜出還存在與世,并且有可能已經(jīng)出現(xiàn),那他就不能不去尋找。他不一定會拿來加害別人,但是不表示其他人知道以后,不會引起家國紛爭。
在沒有人知道的情況下,先下手為強,才是硬道理。
“是,我馬上去辦?!痹颇恋妹泷R上去辦了。
“盡量隱秘。”烈焰說了一句,就往最近的一家飯館走去。他已經(jīng)多少年沒有獨自一人在街上閑逛了?記得兒時,每次他都和兄長偷偷溜出宮玩,但是每次到城門口就被逮回去,總是甩不開那些跟班的宮人,即使甩開了,也逃不開侍衛(wèi)的眼力。有一次,他不服,找母親抱怨,母親因為只是后宮眾多女人中的一個,自然沒敢爭取什么??偸潜е瑴厝岬卣f:“焰兒,等你長大了,你父皇會讓你出宮的,到那時,你就可以逛個夠了。”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成年,父皇就年老了,兄長雖然是儲君,卻也同時意味著責(zé)任。再也不能陪他玩了,而他,也沒有了出宮逛街的心思,只盼著兄長早點空下來,陪陪他。再后來,等他長大了,可以出宮了,兄長卻只能帶著他四處鎮(zhèn)壓叛軍,哪里還有心思逛街呢?每一次經(jīng)過街道,也不過是匆匆而過。
“客官,要吃點什么?本店的招牌菜是烤鴨和蜜汁魷魚。還有桃花醉?!毙《鞯卣泻袈?,打斷了烈焰飄遠的思緒。他征戰(zhàn)多年,如今一下子空閑下來,居然有些不適應(yīng)這樣平靜的生活。不免有些自嘲。
“都上來吧?!鄙ひ魷喓裼辛?,一身的威懾力在此時,在普通的服裝偽裝下,倒是顯得平易近人很多。
“好嘞,馬上給您上來。”小二哥也是見過世面的,南來北往的人,他都見過,對于烈焰的不茍言笑也習(xí)以為常。
如云這半個月帶著芽兒住到了都城,想著萬一兄長在都城也不一定。她一個上午都在張貼,她已經(jīng)貼了好幾次了,每次都會把破損的再補上去,因為給了守城的士兵一些銀兩,所以才可以張貼,但也是小心謹(jǐn)慎。她的怪異舉動,早已經(jīng)傳到了都城的守衛(wèi)長那里,幾個受賄的士兵早已經(jīng)供認(rèn)不諱。如今各國之間雖然太平邦交,但是這里面的暗流涌動卻一點不少。士兵們貪那點小錢,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又哪里會知道,都城里,天子腳下,任何一個舉止怪異的人都有可能是他國派來的暗探。
索羅國能屹立不倒,就是有著嚴(yán)謹(jǐn)羅密得內(nèi)部暗探網(wǎng)絡(luò),他們屬于獨立的部門,分管于各個國和各個都城,只不過他們只服從于天子,聽令于,也就是索羅國歷代君主。
如云這剛忙完,也有些累乏,便進了飯店歇息,準(zhǔn)備打包些吃的回去,給芽兒打打牙祭。兩個人從樂都搬到索羅都城,已經(jīng)半個月了,雖然她每周會回一趟樂都送畫,換些銀子,但生活還是比之前在樂都艱難一些。這里的尋人榜都是她偷偷塞錢才能張貼的,每次還得小心謹(jǐn)慎。
由于她穿的是索羅國的服裝,大抵也沒人懷疑她。只是,烈焰一看到這個女人進大廳,就感覺不對勁,好像有些眼熟。再側(cè)目一看,滿臉的麻子,實在想不出來,這樣的婦人,自己怎么可能見過。
直到如云開口點菜,烈焰耳力極好地聽出有些不對勁。這個婦人莫非是早上在城門口偷偷摸摸的哪個?他倒是忘記讓云牧去看榜上寫的內(nèi)容了。這會,他一個人正在慢條斯理地吃著,動作跟平常在軍營里的樣子,判若兩人。軍營里都是速戰(zhàn)速決,吃飯也是快速完畢,很少有這邊悠閑自得的時候??墒亲詮陌肽甓嗲盎氐礁?,他就恢復(fù)了以往的吃穿用度,連舉止言談也略有往日烈殿下味道。還別說,他那些個妻妾可是愛極了他這漫不經(jīng)心,貴氣十足,同時又不減威懾力的樣子。簡直一個矛盾體,卻又能在不同環(huán)境里,自動切換合適的狀態(tài)。
如云可沒去注意店里的人,她這會餓的前胸貼后背,因為臉上的麻子,加上自己目前的婦女裝扮,如云的舉止早已經(jīng)不若少女時的婉約秀氣,而是爽快豪氣??吹牡晷《睋u頭。
等如云離開,烈焰極好的耳力,聽到店小二正在和掌柜說話:“剛才那個女的,真是傻??此莻€樣子,她家相公不要她,跟人家跑了也是正常。是我,我也吃不消天天對著這樣一張臉??蓱z她呀,聽說是南陽國的人,為了尋夫,居然跑到我們索羅國來,實在是癡心感人?!?p> “得了得了,就你話多。每次看到她就說上一段,我說你小子不會是看上人家下堂婦了吧?”長柜的好笑得打趣店小二,對于都城里這些七七八八的花邊新聞見怪不怪。只是自己家這店小二,心思倒是跑的快,連這個滿臉麻子的婦人都了解這么透徹,不是看上人家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