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磊他們的馬車到寧安城時，城門剛打開。
大清早的寧安已經(jīng)開始忙碌起來，繁華的場景與長生館門前的冷冷清清，形成鮮明對比。
“叫門去吧？”吳小瞑跳下車，沒好臉色對白磊道。
“小明同學，你這樣就不地道了，我是病人。”
吳小瞑道：“早就跟你說過，我眼里只有死人和活人，你不去叫門咱們就在這耗著，反正看病的是你?！?p> 白磊苦笑：“你個小沒良心的……我，算了！”
白磊忍著胸口的疼悶，去叫門，敲了半天沒人應，白磊只好扯著嗓子喊。
“胖嬸，胖嬸，開門啊，本大人回來看你了！”
咯吱——
大門被打開了。
白磊一愣，開門的不是胖嬸，也不是秦無情，是一個臉色慘白，杵著拐杖的年輕人，看上去是受了不少傷。
仔細一看，白磊大吃一驚，這人他認識。
白磊詫異道：“你是陳野，你怎么在這里？”
“你認得我，你是誰？”陳野第一時間沒有認出白磊。
開門的人確實是陳野，在固原營救那些被天命教擄走的孩子時，白磊易容后，化名王哲，曾和他們兄弟兩有過合作。
白磊道：“我呀，白磊，那個江湖敗類，呸，不對，王先生，固原，解救那些孩子，剿滅天命教……記得了嗎？”
陳野恍然大悟，道：“原來是先生，失敬失敬?！?p> “哈哈，沒關系，沒關系，我這變帥了，別說你，自己照鏡子的時候也沒認出來。”
白磊自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笑話，可并未梗住陳野，看出來他心里似乎有事。
白磊道：“你這是受傷了，在這里養(yǎng)傷？對了，怎么是你開門，胖嬸呢？”
陳野沒有回答，將白磊引進門。
進門后，白磊才發(fā)現(xiàn)，長生館里還有好幾個傷號。
看他們一個個眼神冷峻，勢氣懾人，白磊很快就想到他們都是黑衣使。
白磊眉頭一皺，道：“出了什么事？”
陳野長嘆一聲，神情哀傷道：“被人偷襲，全都是狠角色，我們傷亡慘重?！?p> 白磊內(nèi)心震驚得無以復加，居然有人敢對黑衣使出手。
隱約間，他感覺到江湖上有大事發(fā)生。
白磊神色凝重道：“陳兄弟，你知道我的身份，如果方便的話，可否告訴我具體情況？”
黑衣使行事素來隱秘，就算同為黑衣使，白磊也不確定這件事他能不能知道。
陳野道：“其實，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據(jù)說我們這個小隊是第三波被偷襲的人，我們還算有些防備，最開始的兩波兄弟，哎……
百戶大人也知道，朝廷正在整治江湖上的那些門派，想要收回掌握在那些門派手里的稅收，這種任務自然落到我們黑衣使手里了?！?p> 白磊道：“你是說你們被偷襲，是那些江湖門派反抗的結(jié)果？”
陳野道：“偷襲之人現(xiàn)在還在調(diào)察？但那些江湖門派應該沒有那么大的膽子。
而且，我們得到的命令是震懾，嚇唬他們，并未做出過激舉動，他們也沒有理由這么做?！?p> 白磊陷入沉思，江湖終于還是起風了。
他能想到接下來朝廷會非常被動，如果按照黑衣使的傳統(tǒng)，他們一定會瘋狂報復，另可殺錯，也不能放過，但這樣一來一定會和那些江湖門派勢如水火，想要收回他們手里的稅收就更難了。
“一點線索都沒有嗎？”白磊問道。
陳野道：“沒有，那些人不僅功夫了得，下手還非常狠辣，不顧生死，仿佛對黑衣使有什么深仇大恨，最有可能的是借朝廷和江湖的矛盾，向黑衣使復仇?！?p> 黑衣使得罪的人太多了，這種可能不是沒有。
白磊道：“策劃這些的人不簡單啊，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這個時機選得太關鍵了，不僅讓朝廷損失慘重，而且還讓朝廷和江湖的矛盾進一步激發(fā)，如果他們再……”
白磊突然想到一種可能，他急忙問道：“那些江湖門派有沒有出事？”
不管是不是復仇，既然是要激化矛盾，肯定不可能只對黑衣使下手，兩邊都出事兒，矛盾才能激發(fā)到最大。
陳野道：“百戶大人果然英明，已經(jīng)有幾個江湖門派被滅門了，還故意做成黑衣使下手的手法。”
白磊嘆息道：“看來要出大事了。對了，你們傷亡如何？”
陳野突然紅起眼，道：“我們總共二十四人，能喘氣的算上我，現(xiàn)在只有七人?！?p> “偷襲之人有多少？”
陳野道：“當時是夜晚，他們都穿著夜行衣，具體有多少不知道，從廝殺聲判斷，最少不低于百人。”
白磊道：“居然出動這么多人，那你們是怎么逃出來的？”
陳野道：“是我大哥，他一個人擋在山谷小道上，擋住了那些人，為我們爭取了逃跑的時間?！?p> 陳野說著已經(jīng)留下了熱淚，能將一個刀口舔血的漢子逼出眼淚，可以想象當時的戰(zhàn)斗之慘烈。
“那陳牧兄弟難道……”
陳野搖搖頭，沒有回答。
白磊已經(jīng)猜到了這種結(jié)局，想到那個心直口快的大個子，他心里唏噓不已。
白磊拍了拍陳野的肩膀：“陳野兄弟，節(jié)哀吧，兄弟們不會白死，當務之急是你們養(yǎng)好傷。”
白磊忍著氣血不順，運氣銀河驚鴻，跳上長生館的屋頂。
吳小瞑撇了他一眼道：“你要嫌命長，可以繼續(xù)運功。”
“是誰？”白磊寒聲問道。
白磊猜測，出了這么大的事，鷹眼就算不知道背后具體黑手，也應該知道一些消息。
吳小瞑沒有看他，“你認為我會告訴你？”
白磊道：“我老子是黑衣使，我也是黑衣使，我有權(quán)利……”
“你有個屁的權(quán)利。”沒等白磊說完，吳小瞑已經(jīng)打斷道：“你父親失蹤多年我就不說了，可你正兒八經(jīng)當過一天黑衣使沒有？這事兒跟你沒關系，你的任務是暗中幫組織賺錢。”
白磊道：“他們中有兩個是我兄弟。”
“你跟陳氏兩兄弟在固原的事兒我知道，我也知道你重情義，這件事關系重大，不能告訴你?！?p> 白磊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不對，其實你想告訴我，你剛剛的話已經(jīng)表面你知道背后的黑手，而且，你也沒有阻止我和陳野了解情況。
小明同學，你愿意告訴我，對不對？”
吳小瞑冷笑道：“你別自作多情了，我知道又如何？別說我不想告訴你，上頭沒點頭，這事兒我也做不了主?！?p> 胖嬸提著菜籃子，一進門就扯著尖銳的嗓子，對著屋頂大喊：“哪里來的混賬東西，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還不快滾下來，弄破一磚一瓦，小心要你們的命。”
吳小瞑懶得理會，翻個身繼續(xù)看小說，吃糖。
“胖嬸，是我！”白磊說著跳了下來。
“哎呀，我說誰的背影如此挺拔偉岸呢，原來是大人您啊，你瞧我這張嘴啊，太欠了，大人你別見怪?！?p> 白磊道：“沒事，屋頂上的是我一個朋友，有些怪病，你別管他。”
“大人，你是來看我的？”
“咳咳……我是來看病的，怎么沒看到我姑姑和竹娘？”
胖嬸道：“秦千戶昨夜就帶著丁姑娘，去黑衣使衙門幫人治病救人去了，大人你哪里不舒服，要不我?guī)湍汩_幾副藥？”
白磊頭疼，和這胖嬸交流怎么總是這么吃力。
你說你一個燒火做飯的廚娘，會看個屁的病啊，開玩笑也要看場合嘛。
白磊沒理會胖嬸的笑話，秦無情去黑衣使衙門給人看病，難道說……
“胖嬸，黑衣使衙門里誰受傷了？”
胖嬸道：“那還有誰啊，當然是黑衣使啊，最近接二連三的總有人傷亡，醫(yī)館也待不下那么多人，秦千戶只好去黑衣使衙門出診。
哎，居然有人敢跟黑衣使和朝堂做對，也不知道是哪些不開眼的東西嫌命長，就算是當年魔教妖人也不敢這么放肆，大人您猜這事兒會是誰敢的？”
白磊陷入沉思，沒有理會胖嬸的話。
陸續(xù)有人出手對付黑衣使，事情越鬧越大啊。
突然，他腦中閃過一絲猜疑。
魔教，天命教？
難道真的是他們？
沈如月和他說過，如今的天命教教主趙興騰，在吸取圣子和圣女的功力后，很有可能已經(jīng)是大宗師之下第一人。
趙興騰一旦出關，又有這么一身功力，還真有可能在江湖上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白磊再次跳上屋頂，神色激動道：“是天命教？”
吳小瞑沒看他，淡淡道：“那個燒火的婦人告訴你的？”言語中大有嘲諷之意。
“這事兒我能幫上忙，前提是你告訴我，是不是天命教所為？”
吳小瞑道：“去看傷吧，你那個姑姑回來了。”
白磊回頭看向長生館的大門，只見穿著一身黑綢緞袍子的秦無情走入門內(nèi)，丁竹娘緊隨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