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庸告訴白磊,月華公主約他赴宴的浮云閣,不是酒樓,也不是青樓,而是一座私人府邸。
浮云閣坐落在寧安城西邊最繁華的小時雍坊,開門就能看到皇宮邊上的苑池,只從地理位置上就能聯想到這座府邸的宏偉壯觀。
月華公主的浮云閣確實宏偉,但卻沒白磊想得那般富麗堂皇,墻外有不少枯草,看樣子很久沒人打理了。
白磊覺得月華公主或許真的很缺錢,不然也不會這般荒廢產業(yè),當初安閑莊是這樣,浮云閣也是這樣。
白磊到浮云閣時,門口有一位婦人在等候。
婦人穿著大紅錦衣,外披一件黑色錦裘,極為雍容華貴。雖然長相一般,但氣質頗為嫻靜,又給人一種很有威儀的氣勢。
白磊不認識這位婦人,也不確定她是不是月華公主府上的人,正準備上前表明來意,怪老頭忽然道:“臭小子,你口味真重,這丫頭的年紀都能當你娘了?!?p> 白磊愕然,心說老夫是刷某音把智商刷沒了才帶你這么個瘋老頭來赴宴。
這時怪老頭已經跑到了婦人的跟前,他說:“小丫頭,給老頭子找一塊磨刀石來?!?p> 婦人愣了半晌,眉頭微微皺起,臉色很古怪。
白磊趕忙跑過去道:“這位夫人請見諒,這老頭腦子不好使,晚輩代他替您道歉?!?p> 婦人淺淺一笑,道:“白大人客氣了,奴家花姮娘,是浮云閣的仆婦,當不得夫人?!?p> “夫人說笑了,就您這氣質,怎么看都不像是下人?!?p> 姮娘笑道:“白大人果然如傳言一般能言善辯,雖然是恭維之言,但奴家聽著心里確實舒坦?!?p> 白磊心想前世警示良言果然沒錯,是女人都喜歡夸獎,長得好看就夸漂亮,不好看就夸有氣質。
怪老頭又吵著要磨刀石,白磊怕他又口無遮攔,把他拉到一邊,問道:“你要磨刀石干嘛?”
“當然是磨刀了?!惫掷项^說著揮舞著手中的菜刀。
白磊一陣頭大,“我現在到哪兒去給你找磨刀石?”
“你不找我自己找。”
忽然,姮娘道:“府里有幾塊磨刀石,前輩要得話,請隨奴家來?!?p> 怪老頭道:“小丫頭懂事,不像你這臭小子?!?p> 姮娘道:“白大人,酒菜已備好,公主殿下正在梳妝,勞煩你先隨奴家去客堂坐會兒?!?p> “客隨主便,煩請夫人帶路。”
白磊跟在姮娘后面,進入浮云閣時,皇宮內,一道壯碩的黑影正好進入老太監(jiān)的陰暗房間。
“老狗,找我何事?”
程公公道:“小兔崽子把梁王家的崽子打了你知道吧。”
黑影不以為意道:“小孩子打架而已。”
程公公陰沉著臉道:“你就護著他吧,明知道事情沒那么簡單?!?p> 黑影道:“那又如何,是梁王自己把手伸的太長了,教訓一下也沒錯,我倒是很欣賞他的手段?!?p> “屁的手段。”程公公怒氣沖沖道:“若不是仗著有陛下撐腰,咱家借他十個膽,他都不敢這么干。”
“無需勞煩陛下,出了事,自有我兜著?!?p> “咱家是怕他出事嗎?咱家是怕他鬧事。”程公公憤恨道:“他現在毫無根基,便敢如此放肆,若有朝一日得勢,那還不反了天了?!?p>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這老狗一樣心里藏著各種齷鹺心思?”黑影道:“小姐曾說,人應如草木,心向光明,他忍辱負重,背著一身罵名,所作所為,哪一件不是造福百姓,福澤后世的大事,怎么會像你說的干出大逆不道之事?”
程公公語重心長道:“現在不會,不代表以后不會,你別忘了他的……”
“閉嘴,他是白磊,白萬里的兒子,再沒其他身份。”
程公公氣急敗壞:“哼,就算你再如何護著他,咱家也要敲打一下他。”
“你已經老了,年輕人的事你管不了?!焙谟暗溃骸靶∽孀谶@幾天正因建造集市的事鬧脾氣,你若有心,就把你私庫里的家底拿一些出來,若是舍不得,就不要再給陛下添麻煩?!?p> 程公公道:“你說話可要憑良心,咱家哪有什么家底啊?”
黑影冷哼一聲,說道:“看好他的不只是我,謝無殤上午也告訴了他一些事?!?p> 程公公心里一驚:“那個莽夫,他說什么了?”
“說的不多,意思卻很明確?!焙谟罢Z氣凝重道:“大概是想把當年他們四兄弟做不到的事,交給他來做吧。”
程公公神色一黯,狠狠地喝了一口酒,沒有再說話。
……
梁王府的陳設并不豪華,古樸典雅,頗為符合梁王樂善好施的人設。
但此刻的梁王,臉上完全沒有標志性的彌勒佛似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陰鷙、很辣。
“青山,你有多大把握戰(zhàn)勝那個敗類?”
武青山環(huán)抱著長劍,眼神渙散的看向屋頂的房梁,淡淡道:“從他使用的身法來看,只有五成把握?!?p> 梁王不悅道:“你不是說自己宗師之下皆無敵手嗎?”
“王爺記錯了,小人說的是宗師之下皆可殺?!?p> “有何區(qū)別?”
“區(qū)別大了,殺人和比斗不同,未必要正面出手?!蔽淝嗌绞栈匾暰€,卻依然沒用正眼看向梁王,他冷聲道:“我無法戰(zhàn)勝他,卻可以殺了他。”
梁王臉上僵硬的橫肉慢慢舒展開,嘆了一口氣,道:“可惜了,他現在還不能死?!?p> “王爺有何打算?”
“我想在請他赴宴的時候,找人打壓一下他的氣焰,你可有人選?”
武青山道:“他雖是九品境界,但傳聞修煉的功法很奇特,勁氣充沛堪比一般宗師高手,普通九品甚至是一般宗師高手都不見得能正面戰(zhàn)勝他。
不過,從他當日和封刀門楊長歌一戰(zhàn)可以看出,他并不精通武功招式,想要戰(zhàn)勝他,可以從招式上下手,王爺府上好像正好有這么一位九品高手。”
梁王臉色凝重:“你是說地牢的那個瘋子?”
這時,一個猥瑣的大叔走進來,說道:“王爺,小人打探過了,外面并無流言蜚語,為防范未然,小人還故意,讓人散播了一些假消息,以混淆視聽?!?p> “嗯,你做的不錯,自己去賬房領賞吧?!?p> “謝王爺。”
猥瑣大叔滿心歡喜的離開后,梁王笑道:“物盡其用,古人誠不我欺也,沒想到這等潑皮也有用的著的時候?!?p> 梁王只當猥瑣大叔是潑皮,卻不知道他叫羅博,曾經是黑衣使的探子。
……
姮娘果然給怪老頭找來了一快磨刀石,老爺子開開心心的在院子里磨著菜刀,終于消停下來了。
月華公主千呼萬喚始出來,卻并未猶抱琵琶半遮面。她身著一襲粉紅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青絲披落,鳳眸瀲滟,唇若點櫻,端莊之中透露著一股說不出來的妖媚之感。
月華公主慢步走向白磊,只是一抹淺笑,就差點讓白磊醉倒。
“白大人,本宮美嗎?”
美,很美,美得動人心魄。
白磊知道月華公主是故意調侃他,但他依然看呆了,并非是色欲熏心,他感覺此刻的月華公主就像一件雕刻到極致的藝術品,他在心里回答——完美。
白磊沒來得及回答月華公主的問題,院外磨菜刀的怪老頭突然跑進來,喊道:“哈哈,終于開席了,老頭子有口福了?!?p> 怪老頭看著桌上的酒菜,忽然氣沖沖道:“臭小子,你騙老頭子,千金宴最少也有十八道菜,這才一二三……九道菜,這不是千金宴?!?p> 白磊尷尬得不行,連忙解釋道:“殿下見諒,這是我的一個車夫,腦子不好使,非吵著要吃千金宴?!?p> 白磊連忙把怪老頭,拉倒一邊,“你不是在磨菜刀嗎?”
“磨好了?!惫掷项^說著舉起菜刀,在白磊眼前晃悠了幾下,又說道:“老頭子磨刀的手藝杠杠的,不信你試試?!?p> 我試你大爺,試試不就逝世了。
白磊懶得跟他廢話,他說:“要吃千金宴,我明天帶你去吃個夠,但現在求你別鬧了?!?p> “還要等明天啊,那今天吃啥?”怪老頭說著,回頭看了看一桌的酒席,“這些好像也湊合?!?p> 臥槽,這就尷尬了。
白磊心說,有絕代風華的公主殿下,和我這全天下最靚的仔在,你一個糟老頭子上桌合適嗎?
可怪老頭是高人,總不能給他盛一碗飯,搞點菜,讓他蹲到墻角去吃吧。
而且這老爺子手里還拿著寒光四溢的菜刀呢,耍起無賴來,怕是鬧翻天。
這時,月華公主道:“老前輩快人快語,生性豁達,讓本宮甚是暢快,前輩若是不嫌棄,可以一起小酌幾杯?!?p> “哈哈,你這小娃娃不僅人漂亮,說話也漂亮?!惫掷项^說著,看向白磊道:“不像你這臭小子,丑人多作怪。”
我尼瑪,老夫祝你高壽。
“前輩請!”月華公主示意怪老頭就坐。
怪老頭也不含糊,一上桌就把每個菜都嘗了一下,隨即興致索然道:“哎呀,這些酒菜好是好,可老頭子還是想吃千金宴?!?p> “這有何難?!痹氯A公主喚來花姮娘,說道:“花姨,你讓人去千金樓定一桌頂級千金宴,以最快的速度送來?!?p> 怪老頭拍手叫好:“小娃娃,老頭子越來越喜歡你了?!?p> 月華公主笑道:“難得前輩賞臉,本宮怎么敢怠慢,只是千金樓的酒菜還要等一段時間才能送來,只能委屈前輩等候片刻了?!?p> “不打緊,老頭子再去磨磨刀,也不打擾你們倆談情說愛了?!惫掷项^板著臉對白磊道:“臭小子,你不是給人家?guī)ФY物了嗎,還不拿出來?”
“?。俊?p> “啊什么啊,你買的那根簪子。”怪老頭說著,手已經伸進了白磊懷里。
白磊雙目瞪大,又是全身無法動彈,又是那種驚心。
“一根破發(fā)簪,你也太小氣了?!惫掷项^將發(fā)簪遞給月華公主道:“小娃娃,臭小子說禮輕情意重,至于有多重,老頭子也不知道,哈哈?!?p> 月華公主笑著接過發(fā)簪,看了看,順手就插到頭上。
“白大人,你的禮物本宮很喜歡?!?p> 白磊還能說啥,只得傻傻的尬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