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兩人洗澡烘衣的過程中,我已隨仙人去另一個洞中看了一番。
相對于那邊的寬廣,這邊的山洞則很小,只有六七十平方左右。里面正中供著的竟是一尊很是飄逸的女石像,但面像模糊,也沒名沒款。其正前方的石桌還放著一架類似古琴的物件。他們不是說這是月氏祖先嗎?難道這是嫦娥?也不對,雖然國師的一些言論像道家,但國師月府并沒提過老道,也沒見過有道家塑像和道家經(jīng)典。是故,嫦娥在這里也是不存在的。
我又看了下左邊的一尊男石像,下面有字,寫著月氏先祖月印空。右邊還有幾位,全是姓月,應(yīng)該是月氏重量級的人物。
而石洞的墻壁上,還有些抽象的壁畫。其中就有這位石像上的女子。這些壁畫里,她的面像也是模糊不清的。
我看壁畫看入了神,不知過了多久,聽到腳步聲傳來。新郞新娘來拜堂了!
月縹朱和玄白宇都是一身白衣,頭發(fā)也都只是簡單的束了束,這樣的他們少去了貴氣,多了幾分飄逸的仙氣。他們先將各石像上的灰塵掞了掞,然后擺出了簡單的貢品——水。擺好水,他們開始跪拜行禮,在這幾尊石像以及我和仙人的見證下,他們成了親。
這一刻,玄白宇喜不自勝,激動的流出眼淚。月縹朱心顫喜悅中帶著嬌羞。禮成之際,月縹朱在那架琴上撥動一番,剎時悠揚韻律飛出。玄白宇也輕動手指,兩人合奏了一首完整曲目。這曲子我沒聽過,但很有故事性,聽著我似乎就看到他們一路走來相親相愛的快樂畫面。彈奏完畢,玄白宇一個公主抱將月縹朱抱去了洞房。
我一直相信只要是發(fā)自內(nèi)心真誠相愛的人,上天都會祝福。外面傾盆而瀉的大雨,便是上天對他們最好的祝福。
“多美好的愛情?!蔽覂?nèi)心竟空落落的,我確定我羨慕??慈硕鲪劾p綿對自己是一種煎熬。仙人未出聲,帶我離開。
他給我看了他們接下來六天里生活的一些畫面。是的,大雨足足下了六天未停歇,晚上淅瀝,白天傾盆。雨把他們與外界隔絕的六天里,冥山這方天地間只剩他們,誰也擾不到,他們盡情的做著他們想做的一切。
仙人說“他們?nèi)脒@山中,一切皆只能發(fā)乎于心與本能”。從他們幾天里毫無保留的相處中,我見識到了這山的特殊性。
第七天云收雨停,陽光明媚,萬里無云。在玄白宇的要求下,月縹朱同意他一同上山祈福。既然風(fēng)雨留人七日,想來天意便是如此。
我特意要求到山頂一看,除了一個祭臺外,別無它物。從祭臺望去,大海一片蔚藍,經(jīng)過七日的風(fēng)雨后正風(fēng)和日麗萬里無波。
兩人跪在臺前,閉目祈福半日方才下山。途中他們又在月氏先祖的居舍過了一夜。這一夜,玄白宇有些反常。與前幾日的無盡喜悅相比,他的眉宇間滿是不舍。兩人纏綿至天快亮才歇下。臨睡前,他抱著月縹朱說:“朱兒,你是我的妻,生生世世惟一的妻?!?p> 次日下山,玄白宇和月縹朱對眼前的河很是驚訝。而他的侍衛(wèi)已備船等候多時。登了岸,未見國師。月縹朱的爹說,國師已于天晴之日離去,往四處游歷去了。眾人未在別苑停留,于當日起程回玄都城。
回到玄都城幾日后,王上召見羿王入宮。摒去宮女太監(jiān),兄弟二人對面而坐。一壺清酒,兩只玉杯。而后,兩人你一杯,我一杯,直至壺空。玄白宇眼框微紅,玄夜宸目中充血。
“她已是我的妻?!毙子钕乳_了口。
“我知道!”玄夜宸捏碎了手中的酒杯,“她亦是我唯一認定的人!”他手中有鮮血滴下。
“我也知道!”玄白宇苦笑著應(yīng)道。“你的后位一直空著,我便知有這一天。”
“或者,這個王你來當,我?guī)?。”玄夜宸看著玄白宇,他似對自己的王位很不屑?p> “她是月氏長女,本就該是——王后…”玄白宇說著吐出一口鮮血。
“宇——”玄夜宸想要起身,卻突然捂著心口,臉露痛苦。
“這是我們的天命?!毙子顢[了擺手,一臉慘笑。
“為什么月縹朱沒個雙胞胎姐妹呢?”我看得有些心痛,換來仙人輕拍我的肩安慰。
翌日,兩封詔書,分別去了羿王府和國師月府。羿王遷往封地戍城,即刻起程。月縹朱被封為王后,婚禮如期舉行。詔書一出,舉國嘩然。
月縹朱在聽完詔書那一刻,完全愣住了。半晌,她才幽幽地問:“宇哥哥呢?”傳詔太監(jiān)回應(yīng)說“羿王殿下遷往戍城,已經(jīng)上路了?!?p> “戍城?他去戍城為何不帶上我?”月縹朱木然的問那太監(jiān),太監(jiān)一時無言以對。而月縹朱卻發(fā)了瘋似的往外跑,邊跑邊撕心裂肺的喊著宇哥哥。
仙人讓我看到了遠遠站在門外看著這一切的玄夜宸。那衣袖下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關(guān)節(jié)都發(fā)白了。少頃,他上前一把撈起月縹朱,將她帶上自己的坐騎——一匹長著鹿角的全身無一絲雜色的黑馬,然后策馬狂奔。月縹朱在看清是玄夜宸后,只盯著他再次驚呆了?!拔?guī)闳ヒ娝??!毙瑰防淅涞卣f。
他們在城外一個山坡上追上了玄白宇的車隊。玄夜宸直接沖上前攔住了玄白宇的車,然后輕輕的將還處于呆愣狀態(tài)的月縹朱放下馬。玄白宇早已聞聲,并掀起了門簾看著面前的一對人。侍衛(wèi)們見這場面,向玄夜宸行了禮后都自覺的走開了。
“宇哥哥。”月縹朱看到玄白宇憔悴的臉,終于從呆愣中緩過來。突然淚水決堤的她叫著“宇哥哥”沖上前,一個踉蹌她在玄白宇的車前摔倒。
“朱兒!”玄白宇玄夜宸見她摔倒,都緊張的叫出聲。玄白宇紅了眼眶,他見玄夜宸已經(jīng)沖了過來,硬生生的收住準備下車的腳。
“朱兒,你和王上回去吧!”玄白宇站在車上,含著淚微笑著對被扶起來的月縹朱說。
“宇哥哥,你說過,待我們成婚后要帶我一起去戍城的。”月縹朱哭得不能自已。
“朱兒,我…若我們不長大該多好?!毙子钆ゎ^抹了一下淚,“這是我們的天命,我們?nèi)说奶烀痹捨赐辏子顓s趕緊用手拍捂住了嘴。
玄夜宸也沒好到哪兒去,他直接扭頭吐了一口熱血。
“宇哥哥,宸哥哥!”月縹朱見兩人都吐了血,一時手足無措。
玄白宇一手擦著嘴,一手輕輕搖了搖。少頃,他看著車下的二人,扯出一絲微笑說“你們回去吧?!?p> 此時,仙人直接給我切換了鏡頭。
玄月王宮,已經(jīng)舉行完繁瑣婚禮的月縹朱呆坐在婚床上。玄底鑲金飾新房,以我的眼光看,除了隆重,沒有半點喜色。許是我們的喜慶以紅色為主的概念太久吧。連月縹朱的禮服也都是玄配金。之前一直看她穿月白色,覺得很是干凈素雅,現(xiàn)在猛然間換黑色,整個人莊重中平添了幾分媚惑和性感。
忽然,一身黑衣的玄夜宸進入了我的視線。他遠遠的盯著月縹朱看了一會兒,月縹朱卻還在神游中。
“跟我成親,你連半點歡喜也沒有嗎?”玄夜宸忽然開口,眼里有一絲落寞。他這樣子看得我的心都生疼。
“宸…,王上?!甭牭铰曇?,月縹朱愣了一下趕緊起身行禮。
玄夜宸見她如此眼里的風(fēng)暴更幽深了,他看著月縹朱慢慢走近她。“你叫過他羿王,給他行過禮么?”
月縹朱低著頭未動,也沒有回應(yīng)。
“我就這么令你生厭?!”玄夜宸盯著她,滿臉的心痛和妒忌。
“沒有…”月縹朱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卻始終沒有抬起頭。她似有難言之隱。
“那便起來,你與他怎樣親密的,就把同樣的熱情給我!”玄夜宸情緒波動很大。
月縹朱遲疑了一下,緩緩起身??墒瞧鹆松?,她的頭也只是稍稍抬了下,始終不敢看玄夜宸。
“你與他在冥山七日夜,日日合奏圓月思,那等快活暢然,卻為何對我如此?”玄夜宸猛然用力的抬起月縹朱的下巴,盯著她的雙眼道?!拔业男?,你該懂的!”說完,他不再等她回答,而是霸道地覆上她的唇。
山洪暴發(fā)了!或說是獸性大發(fā)了。這次仙人真的讓我看了少兒不宜的現(xiàn)場直播!我抗議也無效。
情到最深處,玄夜宸一遍又一遍地叫著“朱兒”。月縹朱雖然一直在被動的承受著他的熱情,但她無意識的一些舉動表明了,她愿意與眼前的這個不是玄白宇的男人親熱。末了,在飛上云端時,她才抑制不住的出了聲,叫的是“宸哥哥”,聲音銷魂又蝕骨。這叫聲讓玄夜宸發(fā)出了野獸般的撕吼。在寂靜的夜里,這吼聲似響徹整個玄都城。
待得東方泛白雨停云歇時,月縹朱滿身紅痕與淤青,她已呈半昏迷狀態(tài)。玄夜宸緊擁著她睡了過去。
仙人給了我一個玄白宇此時的畫面。他還在去往戍城的路上。王宮大喜這一夜,他坐在車中看了一夜的星星,手里拿著的竟是一方畫著梅花的絲帕。“朱兒,難道我們的情緣只能這樣了嗎?”玄白宇低頭輕輕摸了又摸那梅花,甚是悲傷。這讓原本就病態(tài)的他,看起來更加孱弱。我的意識告訴我那紅梅是月縹朱的落紅。我看向仙人時,他微笑著點了下頭。
看完他們,仙人并沒有就此離去,而是與我做了如同月縹朱與這對孿生兄弟所做的一樣的事。就這樣,在葉宇凡離開三年后,我終于有了真正愛我的人——而且是一個任誰也無法搶去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