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白宇和玄夜宸再住進國師月府,他們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從前的狀態(tài)。
國師月純元對他們作著再次出門前的強化培訓。之所以將他們接進國師月府,是為了更好的將幻術(shù)傳授給他們。玄月離分崩已不遠,他們即將面臨驚濤駭浪。
都道歷代國師偏心,只將幻術(shù)傳于那么幾人。但誰知道修習幻術(shù)極需悟性和天賦,極需要身心意靈融為一體?這不是每個人都能達到的境界,即使是當年的國師月廣仁,都沒有得到修習幻術(shù)的機會。月啟正也只是入了門,并未能深入。
而在這一代,月純元卻一下子帶了四位徒弟,寡言內(nèi)斂的月簡言、陽光率真的月慎言,再就是玄白宇和玄夜宸兄弟。他們個個悟性都高,月簡言雖不過十五六歲,身上卻有著連成年人都少有的穩(wěn)重。他身上甚至顯出一抹出塵的仙氣,加之一慣的月白簡衣,讓他在玄都有著‘摘星人’的美譽。
月慎言看似整日胡鬧,事實上他靈氣逼人。雖基整體實力不如那三位,但他卻是四人中幻術(shù)修習最好的。
玄白宇和玄夜宸,因月純元是將他們作為君王培訓的,是故他們在幻術(shù)方面的成績不如月氏兄弟。但是放在歷代會幻術(shù)的弟子當中,他們也是很優(yōu)秀的。
玄白宇身體一直不太好,加之他對武術(shù)并無太大的興趣,故而國師只教了幻術(shù)給他防身。他倒是喜歡幻術(shù),無奈精力有限,他的重心還是放到了兵法與縱橫上去了。
玄夜宸報仇雪恨的意念太重,以致于他也是將精力分散了。
我突然意識到,若是玄白宇和玄夜宸也能像月簡言和月慎言那樣簡單輕松一些,或許他們對幻術(shù)的修習不會弱于月氏兄弟。然而,人生而不同,有人可以只快樂的做著自己,而有些人卻必須面對他們要背負的沉重。
玄白宇和玄夜宸再次小住國師月府,月縹朱可高興的不得了。雖然,她為他們兄弟已經(jīng)回來,自己還要時常被王后召進宮煩惱,但是現(xiàn)在每日可見到心心念念的宇哥哥和宸哥哥,那點煩惱也就不算什么了。
玄月的冬天讓我想起了小時候。記憶中那時候的雪很厚,下雪的時候也很多。不像現(xiàn)在,盼一場大雪跟盼星星盼月亮似的,能盼一個冬天。最近縹緲總是讓我出現(xiàn)在雪境,也許他知道我特別盼望下雪吧。
又一個飄雪天,地上的雪已經(jīng)快到腳踝,映雪樹上的花也被遮去了大半,空中還有大片大片的雪花不密不疏的飄著。它們?nèi)缤`般吸去了我的注意力。我頓時在雪中漫舞起來,心情極好。
“小姐,兩位殿下還要一會子才能下課呢,你為什么來這么早?”就在我隨著雪花漫舞時,有人過來了。
我扭頭一看,竟然是披著紅色斗篷的月縹朱。她身旁跟著一個跟她差不多大的婢女,身后還有兩個小廝,他們抬著什么東西。我近身一看,原來是一架古琴。
“我要先來跟映雪說說話,順帶想想我要唱的詞?!痹驴~朱腳未停下。
白雪中的紅衣美人,雖然才九歲,卻美得不可方物。
“將琴放在那石桌上,上面蓋好?!痹驴~朱指了指離大映雪樹有段距離的石桌。
“大殿下彈琴,二殿下舞功夫,小姐您唱詞,還是在這雪下,一白一玄一紅,哇,想想就覺是一幅多么美的畫面?!毙℃九]上眼睛獨自陶醉在想像中。
“旁邊還有映雪!”月縹朱對她忘了映雪這么個大活物而抗議。
“對對對,還是在這600多歲的映雪樹下!”小婢女趕緊糾正后,繼續(xù)閉目陶醉。
我想去看看玄白宇和玄夜宸此刻在做什么。意念剛起人就到了。
他們正在國師的禪房中修習幻術(shù)。
“所謂幻,便是意起!意起身心緊隨,靈放空。身隨意念變化,可高可矮,可胖可瘦,可美可丑,亦可現(xiàn)可隱,一切的皆由意作主?!痹录冊谥v的過程中,我看到了他隨著他描述的情況相應變化。真的讓我大開眼界!
如果說月為寒的人皮面具讓人大變活人,那國師月純元的幻術(shù)完全是可以讓自己隨心所欲。還有那隱身術(shù),竟然不是藏在什么后面,而是完全沒了形跡。
“這是人能做出來的嗎?”我實在難以相信。然而再想想我身邊這位,又覺得一切皆有可能。
“同樣意可幻出武器,即你需要什么武器,你的意都可為你造出?!痹录冊f著,手上竟然多了一片樹葉,緊接著他將葉輕輕打出,看著一片薄薄的葉飛出,柱子上隨之多了一刀細口,但是卻并沒有葉子扎在上面!
這簡直就是神仙的技藝!
“然,這幻術(shù)相當耗力,一般只在緊急時使用。”月純元又道。“且不可用它來傷天害理!”
“國師爺爺,我們記下了。”玄白宇和玄夜宸異口同聲道。
“每一門技藝從生到熟都需要經(jīng)過不斷的練習,如今已經(jīng)將幻術(shù)全教與你們,能達到什么程度,只在于你們自己?!痹录冊吡藥撞?,在墊子上盤腿坐下,閉目打坐。
玄白宇和玄夜宸就在旁邊慢慢揣摩演練。又練了好一會兒,國師才說今日的課結(jié)束,讓他們出去歇息。
他們并未回自己的房中,而是直接奔向鳳儀苑去了。剛到鳳儀苑門口,就有婢女告訴他們,“小姐讓二位殿下到大映雪樹下去找她”。
于是二人又轉(zhuǎn)身,他們果然在600多歲的映雪樹下看到了月縹朱。
“宇哥哥、宸哥哥,你們覺得我這身映雪紅好看嗎?”月縹朱轉(zhuǎn)身見他們過來,歡樂的撲向他們懷中。
“好看!”兄弟二人異口同聲道。
“那為何都不見你們來看這映雪花呢?”月縹朱抬頭看著他們問?!拔疑砩线@紅色就是用映雪花汁染的,它們跟可跟我身上這顏色一樣!”
“不知為何,我不喜紅色。”玄白宇看著滿樹的映雪花坦白說道?!懊慨斂吹郊t色,心中總有一抹不適,無法言清。”
“我也是?!毙瑰方涌诘??!翱粗堷P花感覺很舒適?!?p> “正是。”玄白宇點點頭附議玄夜宸。
“那就是說我穿這紅色,讓宇哥哥和宸哥哥感覺不適了?”月縹朱沒有傷心,反而是一臉擔心的看著他們。
“朱兒,你穿紅色確實好看,只是…”玄白宇的臉色似乎有點兒不對,好像忽然變得蒼白。
“雪兒,快把它拿回去!”月縹朱看到他有些不對,趕緊解下了紅斗篷將它遞給了婢女。
“小心著涼,宇可能是有些累才會如此?!毙瑰穼⑺胱约簯阎?,緊緊的抱著。
我感受到,看到那刺眼的紅,他其實也感覺心臟很不適。
“那我們離開這映雪樹吧?!痹驴~朱拉著玄白宇道。
“不,映雪花已被雪遮去七八分了,不礙事。”玄白宇微笑著道。當那身紅從月縹朱身上脫下,他就頓感好很多了。這來得快去得也不慢的反應讓他感覺有些莫名。
“真的嗎?”月縹朱還是很擔心,她又抬頭看看玄夜宸。
他們兩人都點頭應了一聲。
“也就是說你們兩人都只能喜歡龍鳳花嘍!”月縹朱見如此,便歪著頭有些調(diào)皮的轉(zhuǎn)移他們的注意力。
兩人微笑著未語,只是一人緊緊的攥著她的一只手。玄白宇和玄夜宸閉目調(diào)息,月縹朱見如此,也安靜的沒再說話。三人靜靜的站了一會兒,玄白宇和玄夜宸恢復得差不多了才睜開眼。
“看我將琴帶來了,還是宇哥哥彈琴,宸哥哥舞功夫,我唱詞,可好?”月縹朱見他們睜眼,將約他們來此的目的說了出來。此時,那琴已然變成了一塊長的白面包。
“我們聽你安排?!毙瑰啡崧暤?。
“雪中彈琴、舞功夫、唱詞,還是在這么美的映雪樹下,想著都美!”月縹朱興奮地笑著說道。
就在這時,婢女雪兒抱著一件金色的斗篷跑過來了。
玄白宇接過斗篷為她穿戴好后,先走到石桌邊,手一抬,悠揚的琴聲隨之緩緩瀉出,就像是追著這漫天的雪花飄然飛舞一般。
接著玄夜宸隨著琴聲在雪中上下舞動。一身玄色在這白色的世界里格外顯眼。他的身姿挺拔,目光銳利,動作如謫仙般飄逸瀟灑。
“片片雪花飛滿天,
映雪盛開賽紅顏。
雪掩花色,花映雪紅,
相互成全別嘆為難。
我與哥哥三人行,
一人彈曲,一人縱舞,一人唱新詞,
人生如此圓滿。
敢請時光,你停止可好?
別帶走哥哥,別推動華年。
跪求上天,以此作結(jié)可好?
我不愿歲月一直變遷?!?p> 月縹朱在他們之后也唱出了新詞,唱到‘跪求上天’時,她真的跪了下去,仰頭望著蒙蒙蒼天,雙手交疊放于心口。那是在真的祈求上天!
玄白宇和玄夜宸看到她如此,一時都停了下來,癡纏的目光看著她越來越幽深。只有她還在寂寥的唱著,并且生生的將最后兩句唱了三遍。
最后,玄白宇和玄夜宸不約而同的過來扶起她,三人緊緊的摟在一起。雪兒也在一旁不住的擦著眼淚。
國師月府里飛出了天籟之音??~緲讓我在上空看了看,周遭很多人被她的嘹亮歌聲和細膩的感情打動。
我也愿玄月的時光在此刻停止,如此和諧美好的三人,我也希望他們能以此作結(jié)。但我知道這只是我的美好愿望,它不會成為現(xiàn)實。我想月縹朱和玄白宇、玄夜宸也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