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宸一路快馬沖到了國師月府。他并沒有馬上去找月縹朱,而是往國師的靜室而去。
“國師爺爺,我想帶朱兒出去游歷一番。”玄夜宸給國師行了禮后,直接道。
月純元看著眼前這個自己一手栽培起來的年輕人,那目光中有欣慰。十多年了,他們終于都長大了,而且個個出色,他也終于可以歇歇了。我了感受到了他內心的輕松。
“夜宸,爺爺同意,但此時你父王需要你?!痹录冊届o地說道。
聞言,玄夜宸不語。他心中卻有些急切,相比玄昊淵,他更希望能早些見到玄白宇。兩年多前,玄白宇在前往濱城途中受了重傷,他一直擔憂至今。雖然玄白宇早就告訴過他,傷好了,但是他自己的心臟卻常常有不適感。
“七日吧,我閉關的七日,由你陪護你父王。七日后,你和慎言一道帶著朱兒去尋白宇和簡言?!痹录冊娝加铋g的焦急,輕嘆了口氣又說道。
“多謝國師爺爺成全。”玄夜宸又行了叩拜之禮,然后轉身離開。
此刻,他的心情極好。想著七日后就可以帶朱兒出發(fā)了,他的嘴角便不住地往上翹。離開靜室,他快步去了鳳儀苑。
“宸哥哥!”正在龍鳳樹下賞花的月縹朱看到他滿心歡喜,跑過去撲進了他的懷里。
玄夜宸難得興奮地抱著她轉了個圈兒。一院的婢女老媽子們,看到他們如此,都喜笑顏開。
“跟你說兩個好消息?!毙瑰贩畔滤?,依然將她緊緊的摟在懷中說道。
“兩個?”月縹朱開心地問。
“嗯。”玄夜宸看著她點點頭。
“第一個,是不是宇哥哥要到家了?”月縹朱歪著頭問。
“不,他還在戰(zhàn)場。”玄夜宸搖頭回答。
“那還有什么好消息呢?”月縹朱嘟著嘴失望道。
“他回不來,我們可以去戍城看他?。 毙瑰伏c了點她的額頭,笑著說。
“爺爺都不讓我出府,怎么可能讓我跟你去戍城呢?”月縹朱不僅很泄氣,臉上也浮現出深深的擔憂之色。她幽幽說道:“前年宇哥哥傷那么重,雖然后來他一直說傷好了,可是我卻常常夢到那個傷口在流血。”
“我也擔心他的身體,不過很快我們就能見到他了?!毙瑰份p嘆一聲。
“嗯?”月縹朱聽他如此說,一臉疑問地抬頭。
“剛才,國師爺爺已經同意了。我們七日后出發(fā)。”玄夜宸親吻著她的額頭道。“還有慎言一起。”
“真的?”月縹朱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見玄夜宸笑著點頭后,她興奮地踮起腳來在他臉上親了又親,“終于要見到宇哥哥和大哥哥了!”
“還有第二個好消息呢,你怎么不問問?”玄夜宸滿眼星星地看著她。
“只要你跟宇哥哥在我身邊,其它的才不重要呢!”月縹朱靠在他胸膛上,一副知足的模樣。
“第二個也與這個有關?!毙瑰废掳偷种念^說道。
“那你直接告訴我好不好?我不想猜。”月縹朱撒起了嬌。
“從今以后,你可以自由的進出王宮了,再也沒有人敢為難你了?!毙瑰芬膊⒉幌矚g開玩笑。對待他認可的人,他的心中向來真誠以待。
“真的嗎?那王后和太子呢?”月縹朱有些意外,她抬頭看著他。
“他們今日都被處死了。”玄夜宸平靜地說。
“都…都死了?”月縹朱的臉色瞬間變了。
她突然想起總想跟她玩卻說不清話的玄承天,他其實對她很友好。想著他在她身旁“朱朱”、“朱朱”地叫的樣子,想著他小心翼翼討好她聽她話的樣子。這么久,她為宇哥哥和宸哥哥擔心,冷落了他,不曾想再聽到他的消息卻是死訊。月縹朱的眼淚刷的一下就流了出來。
“宸哥哥,玄承天不是壞人,他不壞?!痹驴~朱哭著說道。
看著月縹朱為玄承天流眼淚,并且為他辯護,玄夜宸心里突然很難受。他覺得曾經完全屬于他和白宇的愛,被人偷走了一部分。
原本他以為終于掃清了障礙,可以讓她自由的進出王宮了,他們相聚的時間多了很多,她應該非常高興的。卻不曾想,這些似乎只是他和宇一廂情愿的。
他松開了一直摟著她的手。心中的失落如同黑洞般越來越大,就連眼睛里也滿是悲傷。
“朱兒,我還有事,先回宮了。”玄夜宸輕輕推開了月縹朱,轉身迅速的狼狽離去。
來的時候興高采烈,回去時滿心傷悲。他憶起當年他和宇回宮時的決心,就是要努力營造一個可以讓她自由進出宮的環(huán)境。如今這個條件差不多達到了,她卻根本不在意。
在她心中,玄承天竟然比他和宇重要!
我深深地感受到了玄夜宸的傷心。初時,我原本以為他見月縹朱為玄承天落淚,會安慰她的。卻沒想到,她的這番反應竟然這么重地傷了他的心。
是啊,我都忘了,我現在快三十了,而他們只有十幾歲。無論戰(zhàn)場上他們有多厲害,但是他們的某些心性還并未成熟。情之一字剛起,炙烈卻也最脆弱。
雙方誰有錯?都沒錯。錯的只是年齡。
我忽然想到,若今天面對這件事的是玄白宇又是怎樣一個局面呢?可能他會明明心里難受著,卻還是微笑著為月縹朱擦去眼淚,安慰她。
同一件事在不同人面前,處理的方式不同,結果自然也就不同。
月縹朱在玄夜宸轉身離去的一瞬間就已經懵了。她明顯的感覺到了,玄夜宸離去是因為他不開心了。這個發(fā)現讓她感覺委曲又不知所措。她實在不知道自己哪兒錯了。
接著,就是這兩個少男少女,一個在鳳儀苑委曲得大哭,另一個在中璇宮傷心得借酒澆愁。
“宇,你若見她為那個想從我們身邊搶走她的人傷心哭泣,你會如何?”玄夜宸一邊喝著酒,一邊喃喃道。
“他不是壞人,呵呵,他不是壞人,我們倆就成了壞人。她覺得我們是壞人,宇。”玄夜宸說著,眼淚竟然滾了出來。一路看著他們這么久,我都沒沒見他流過淚。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越是在乎的人,越容易受其傷害。
我忽然又想到最近流行的那句話:“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比羰撬麄儽舜硕寄苷嬲母惺艿綄Ψ降母惺埽氡匾簿蜎]有這樣的事發(fā)生了。
當他們正在鬧著別扭時,玄白宇和月簡言還在圍追堵截向此撤去的東御天。兩位不足20歲的少年英雄,神仙般的人物,調動著他們二人最大的智慧,聯(lián)合玄氏外封三王,將東御天十幾萬軍圍在C字型圈中,且C字口正在縮小。
玄夜宸回玄都的消息傳到了戰(zhàn)場,三軍將士們越戰(zhàn)越勇。為了防止東御天快速的卷土重來,玄白宇和月簡言決定在他們逃出包圍圈前,將之主力留下。
壞人也好,好人也罷,玄白宇此時根本無暇顧及。
玄夜宸將自己關在屋內一杯接一杯的喝到醉倒在地,嘴里還不停的叨念著:“他不是壞人,我是壞人…”
月逸在外面不斷地搖頭嘆息。我感受到了此時他無能為力的內心。他擔心玄夜宸,卻又不知道他在國師府中受到了什么刺激,以致于一回宮就把自己關起來灌酒。就連在東山那么艱難的日子里,也不曾見他如此低迷過。他想問,但知道此時只能閉嘴守著。相處了幾年,他深知他的性格。即是他不愿開口的事,怎么問都沒有用。
“要是羿王在就好了。”月逸內心如此想著。
月縹朱并沒好到哪兒去,她撲在床上哭得昏天暗地,誰都勸不住。奶媽讓人把大朱氏叫來了,都不管用。大朱氏私下問她們原因,誰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兩人原本好好的,不知怎的,厲王突然生氣的轉身而去,大小姐就沖進屋內哭個不停。
“唉!這幾個孩子…”大朱氏聽后輕嘆一聲。臉上又是欣慰又是擔心,欣慰他們長大了,朱兒也終于不用嫁給玄承天那個問題孩子了;擔心他們長此下去傷身。況且,舊憂剛去,她卻還有新的隱憂,怕是不久的將來也是必須要面對的。
感受著她的內心,也讓我深刻地體會到了做母親的不易,簡直是一路的擔驚受怕。,
“二少爺,您可回來了!”月慎言騎著馬逍遙快活地剛回到家門口,門衛(wèi)立即上前跟他說道。
夜宸昨日回宮即抓了玄承天,導致月為寒一黨今日全數倒掉。這個令人興奮的消息從宮中傳出后,他覺得高興,出去呼朋喚友慶祝了一番。沒想到才剛回來,就好像又出事了。
“怎么啦?”月慎言臉上的笑意一掃而空。
“夫人焦急地找您半日了,您快去看看?!遍T衛(wèi)回道。
月慎言聞言沒作停留,快步往后院走去。剛入后院兒,在門口焦急張望的丫鬟告訴他,夫人讓他去鳳儀苑。
“大小姐出了什么事?”月慎言一聽讓他去鳳儀苑,就知道是他那未來的王后妹妹出事了。
“快晌午時厲王來過,厲王走后,大小姐就哭個不停?!蹦茄诀吆唵卫涞鼐偷莱隽嗽?。
“母親?!痹律餮宰呷肓嗽驴~朱的房間,叫了聲大朱氏。
“快勸勸你妹妹?!贝笾焓弦娫律餮赃M來,舒了一口氣。然后,她退去了屋內其他人,她自己也一起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