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一轉(zhuǎn),站在龍鳳花樹下的雪兒忍不住傷心落淚。往年此時茂盛的龍鳳花樹,今年只有最大的這顆樹上長了零星幾片葉子。而她的小姐卻有家難歸。
幾日后,從玄都出發(fā)了一支浩浩蕩蕩的送親隊伍。隊伍前面還有醒目的“奉旨成婚”字樣。馬車中的南紫闕一直笑得合不攏嘴。
若說南紫闕善良些,我倒是愿意看到她心愿達成。然而,現(xiàn)在看著她就要嫁給玄白宇了,我打心中感到不爽。
然而縹緲卻沒放過我,他又把我拉進了南紫闕的送親現(xiàn)場??粗@個熟悉的路口,我一下子想到了玄夜宸帶著月縹朱去戍城的情景。那時他們之間多么坦誠和包容啊。
此地是亦池城,即當初被玄夜宸換了官兒的小城。如今,這里老百姓的精神面貌看上去比之前確實好很多。
亦池的城門外,站滿了看熱鬧的百姓。也是,光是“奉旨成婚“幾個字就夠吸引人的了。更何況路口的另外一面,竟然有高豎著‘羿’字旗的軍隊列隊在那兒。
“大人,羿王的迎親隊伍已經(jīng)到了。”送親隊伍最前面的人看到前方的‘羿’字旗,高興地叫道。
看到玄白宇的軍隊來迎親,我不禁替月縹朱感到難過。
“停下!”就在這時,玄白宇方坐在大馬上的軍官突然喝道。
“將軍,我們是奉旨送我妹妹到戍城與羿王成親的,我們都是一家人?!彼陀H的也是個將領(lǐng),而且他正是當日在朝堂之上第二個發(fā)言的人。
“這是羿王公告于天下的文書。”那將軍手持一個黑絹道,“現(xiàn)我將之告之于爾等與天下。”
“玄白宇已在冥山月氏祖先像及女神像面前與吾妻叩拜成婚。白宇生生世世僅此一妻,且心身皆屬吾妻一人,不接受任何人以任何理由封賜的側(cè)妃、庶妃等?!蹦菍④娬归_了黑絹,高聲念道。
“哪來的人,速速回哪里去!我等奉羿王之命,自即日起接管亦城以外防務(wù)。”他身側(cè)的另一位騎在馬上高大威猛的將軍也厲聲喝道。
哇,玄白宇這一招,我喜歡。
“我們可是奉旨的!”南紫闕的哥哥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不禁高叫道。
“你奉你的旨,我們奉我們的軍令,我們的軍令是:羿王沒有側(cè)妃,不允許什么側(cè)妃過亦池!”那將軍冷漠地說道。
原本在車中開心的幾乎一路都合不攏嘴的南紫闕,聞言突然緊張地掀開了車簾。眼見對面威風肅殺的軍隊阻斷她往戍城去的路,她當即跌坐回了車內(nèi)。舉全族之力才要到的這一道賜婚圣旨,就得到了這樣一個結(jié)果。
“闕兒,沉住氣,此時我們身后站的是王上?!避囘呉粋€穿著低調(diào)的中年男人突然道。看樣子他應(yīng)該是南紫闕的長輩。
“看來我們亦池不出名都難了!”
“沒想到堂堂羿王竟然如此專情!實在佩服?!?p> “這架式是說王上和羿王要兄弟反目,又要打仗了嗎?”
“明明以為是個大熱鬧,為什么我們這里突然就變成了戰(zhàn)場?”
“趕緊回家收拾東西逃命去吧!”
“可是羿王方并沒有說要開戰(zhàn)啊!”
“等到真打起來,命就沒啦!”
看熱鬧的人群一時間議論紛紛,大家都感到有些不安,卻又有些不確定,到底是逃還是不逃呢?
“你們沒聽出另外的意思嗎?”
“什么意思?”
“去年與羿王差點成婚的不就是當今的王后娘娘嗎?”
“剛才羿王的公告說他們在冥山已經(jīng)成婚了!”
眾人被這樣一提醒一下子恍然大悟。人有時真是很奇怪,命都快沒有了,那顆八卦的心卻還跳得特別歡。
就在這時,眼前一花,我又換地方了。這里是王宮,玄夜宸住處。
“王上!”外面突然有人急促地叫道。
玄夜宸揮了揮手,利鋒隱了身。
“進來!”玄夜宸叫道。
“稟王上,南氏送親的隊伍在亦池被羿王的軍隊擋下了?!币粋€風塵仆仆的軍士進來便跪下來說道。
“并且羿王下了告天下書,說是去年已在冥山成婚,生生世世僅此一妻,不接受任何人賜的側(cè)妃、庶妃?!避娛拷又f道。
玄夜宸一聽,手握成了拳,心中有怒氣浮動,但也僅此而已。而他心中卻升起了疑問‘宇,你是因為她拒絕賜婚才決定如此?還是你的本意就是如此?’
“下去吧。”玄夜宸看著門外平靜地說道。
轉(zhuǎn)眼,我又再次到了朝堂上。滿朝文武靜默不言,一股無言的緊張感蔓延著。就連月啟正心中也是駭然翻騰的。
“若無事再奏,便退朝?!毙瑰酚行┬牟辉谘?。
“王上,亦池之事,該如何是好?”南釜正和他的同伙們灰頭土臉。
“南釜正以為呢?還有你們,你們以為要如何解決?”玄夜宸看著朝中百官問道。
“臣以朱永旭以為,羿王勞苦功高,他有選擇不愿與誰生活的權(quán)利。南釜正明知羿王不接受南大小姐,卻非得抬出先太后等請王上王后賜婚,現(xiàn)成如今局面,南釜正難辭其咎!”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出班,而他竟然與玄夜宸有幾分相似。
“朱大人,您是王上和羿王的舅舅,您去勸勸羿王吧!”一個官員試探著出聲。
“我雖是羿王舅舅,我卻并不認為我能解決此問題。我的建議便是讓南將軍帶著南小姐回來,給南小姐再配行婚配?!敝煊佬窭事曊f道。
難怪我覺得他與玄夜宸有些像,是玄夜宸‘外甥像舅’的緣故嘛!
“如此以來,朝廷威嚴何在?王上顏面何存?”一個武將慨然道。
“要不讓王上派將軍您去與羿王的二十萬鐵甲軍打上一打?”馬上就有人嘲諷道。
那個武將的臉立即漲得通紅,不敢再言。
“我只是說出我個人的建議,如何解決相信王上自有主張。”朱永旭卻是不坑不卑。
“退朝吧!”玄夜宸起身離去,留下滿堂不知如何是好的文武官員。
正如亦池人說的,這個小地方,一下子出名了,而且還是出名出到爆的。由此看來,機會真的很重要。誰也不知道哪天就會有個餡餅忽然砸在了自己頭上。
南紫闕也出名了,身為王上賜給羿王的側(cè)妃,人家新郎卻將軍隊開到千里之外來拒婚。
月縹朱自不必說,從她在朝堂之上拒給羿王賜婚起,她就掉進了輿論的漩渦。加上目前這種局勢,她完全成了天下人談?wù)摰娘L云人物。她天天被頂在熱議榜首的位置下不來。
玄白宇的外號由之前的‘玉面鬼王’變成了用情專一的‘癡情王’;對玄夜宸的評價竟然是一面倒。說他殺人不眨眼;說他奪位又奪妻;說他明知羿王專一,卻還強行賜婚,以此掩蓋他的丑陋暴行。
一位是權(quán)利巔峰的人物玄月王,一位是玄月最具實力的人物羿王。兩個人將月縹朱夾在中間。一個至美人,兩個名丈夫。這么辣的事,不火爆天下都難!
悠悠眾口,雖不敢明面上大行議論,但誰能真正管住一張張想說話的嘴呢?輿論在權(quán)勢的封鎖下,見空沸騰著。
有人說“唉,為了一個女人,又要打仗了,快逃命吧”,而也有人說“如此美妙的三位男女,應(yīng)當會流傳千古!”
沒想到剛平靜的玄月,就因為這個南紫闕想嫁,突然間就弄到現(xiàn)這種兩軍對壘,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的局面。也或者說南紫闕只是個引子,沒有預(yù)警地將他們?nèi)酥乱谑廊说拿媲啊?p> 時局詭異未知,人心在偶爾八卦一下的心態(tài)下實則動蕩不安,周邊鄰國蠢蠢欲動。然而左右著時局的三人一時都沉默不語。
人生真是喜怒無常。誰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刻將會面對什么。
月縹朱躲在小院中靜養(yǎng),外面的世界她一無所知。然而,她的內(nèi)心卻一刻也不得平靜。一方面,想著自己在朝堂上的言行讓月氏受辱,讓玄夜宸蒙羞,她羞愧難當;另一方面,那個僅僅在她的肚子中生存了月余的小生命也讓她痛苦不堪。
然而即使這樣,她也并沒有為自己當初拒絕賜婚后悔。時光若倒流,她依然無法讓自己給宇哥哥賜婚。只要一想到宇哥哥就要被迫迎娶南紫闕,她的心就疼得無法呼吸。
滿天的流言蜚語,月氏內(nèi)部出現(xiàn)了怨聲。月簡言和月慎言為此忙碌起來。他們安排了雪兒來照顧她。
雪兒知她心,冒著被月簡言和月慎言問責的危險,告訴了她亦池之事。月縹朱內(nèi)心雖然到安慰,然而此事卻引起了她更多的自責。她想到了玄夜宸說玄白宇身體不好,需要人照料,她也想到了他們二人對峙于亦池,流言勢必如刀。
而且她還想念著小冥月。這種情形下,她有種度日如年的感覺,心神耗得厲害。
“小姐,羿王殿下對您真是專情無二。”雪兒卻并沒有注意到她新的擔憂。
“雪兒,有些話裝在心里比說出來好?!痹驴~朱小聲說。她看到了院門口的玄夜宸。
“小…”雪兒原本還想說點兒什么,但她的眼角也瞄到了玄夜宸,趕緊跪了下來。
接著,院內(nèi)的人都跪了下來,月縹朱卻沒動。她沒忘君臣之禮,只是她想起了新婚夜的事。玄夜宸走得很慢,腳步猶豫,心也忐忑。
一個月前看著還有些產(chǎn)后豐腴的月縹朱,瘦了很多,眉宇間的憂郁也較之之前濃了很多。
“跟我回宮可好?”玄夜宸走近,站立,問得小翼翼。他整個人的神情也有些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