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縹朱被接回了宮,每日逗弄著小冥月,臉上雖有些笑意,心中卻憂愁日盛。
玄夜宸會在天氣好時帶她們母女到御花園坐坐。僅他們?nèi)齻€,沒有什么這妃那妃的了。看著她滿腹心事,他心中甚至涌出了讓玄白宇回玄都的想法。
然而,外面的世界卻不像他們的表面日子這般平靜。
兩邊久久的對峙,南家如被架在火上烘烤。羿王軍攔著進不了,也沒有圣旨也退不回。世人皆知“嫁不出去的南紫闕”,很多普通人家都用這句話教訓自家高不成低不就的女兒。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南紫闕已經(jīng)接近了崩潰邊緣。她每日哭泣宣泄,在帳中不停咒罵月縹朱。而且她竟然會點巫術,用錐子不停地瘋狂扎著寫有月縹朱名字的小人。
不知如何是好的百姓也怨聲載道。那些痛恨他們兄弟的野心勃勃的人,卻在攛掇著。而那句“天下至美,得之可得天下”也改變成了“天下至美,得之可毀天下”,不斷瘋傳。
月純元無蹤跡,月啟正壓力大得日夜難眠。他們兄弟已經(jīng)對峙兩個月,月氏內(nèi)部高層一致的意見是請月縹朱出面,讓他們兄弟停止對峙。而他們商討出停止對峙的方法是,必須按照君臣之禮,以保玄月民心安穩(wěn),故而必須是玄白宇接納南紫闕。
其實,時間久了,對于疲累想求安穩(wěn)的老百姓來說,他們也認為玄白宇應該接納南紫闕。不就是一個側妃嗎?至于這么大動干戈么?私底下指不定有多少女人,擺出一副專情樣,做給誰看呢?
所以說人心都是易變的,說什么的都是這些人?;蛘哒f威脅到自己利益的時候,怎么有利于自己怎么說。誰還管自己當初的意見是什么。
雖然擔心再傷到月縹朱的身體,但是從小院回來后,玄夜宸每天都宿在鳳棲宮。他只是安靜地抱著她睡,并不敢再與她纏綿。別的女人那里,他也不再去。月縹朱卻還是不愿與他多說話。因為她的內(nèi)心感到自責和愧疚。
縹緲又一次將我?guī)нM御花園。這次是月縹朱自己想出來走動的。她走了一會兒,累了,便假山上的一個小亭坐了下來。
幾個服裝艷麗的嬪妃,猶豫了一會兒,走向了她。其實,她們遠遠地跟在她身后許久了。沒有看到玄夜宸來,她們才大著膽子走向了她。
“參見王后娘娘?!彼奈鍌€妃子一起跪了下去。
“有何事?”心事重重的月縹朱問得直接。她既不聾又不瞎,她們的一些小動作,她當然看到了。
“娘娘身子不適,我等本不應該打擾的,但我們也應當為娘娘分些憂?!?p> “況且,我們幾人日漸歲大,早已該孕育?!?p> “哪怕我們?nèi)慷忌龉饕埠?,至少歲老后可有個安慰?!?p> 幾人說得聲淚俱下,好不傷心。這幾個人看上去都比月縹朱年齡要大些,但藍妃未在其中。
身為女人,她們的言語一下子戳中了我的心。我替她們感到有些難過。女人最基本的生育權竟然被剝奪了!
當然,這些話也戳中了月縹朱。女人沒有不想當母親的。
她又想到自己幾乎沒有生育能力了,玄夜宸想要孩子的愿望,她無法幫他實現(xiàn),而她們確實可以。然而,想到玄夜宸將要跟她們有孩子,她的心痛得像是被錘了一拳,疼痛難忍。
“若是有幸生出個小殿下,我們都愿意讓王后娘娘撫養(yǎng)?!币粋€妃子又補充了一句。
“還請娘娘幫幫我們。”又有妃子說道。然后,幾人不住地給月縹朱磕頭。
“你們下去吧?!痹驴~朱呆愣了半天后才道。
“若娘娘不允,也請不要告之王上?!睅讉€妃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后,一個妃子擔心地說道。
月縹朱不再言,她們只好害怕著退去。
“翠莞,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待幾人下了假山走遠后,月縹朱才問道。
“娘娘可不必理會她們?!贝漭赣行┻`心地安慰道。同為女人,她有些同情這些妃子。若是不能生便罷,可事實卻是她們都能生。
看著遠處微波蕩漾的湖面,月縹朱心中卻有了主意。
鏡頭一轉(zhuǎn),還是那套衣服,那身裝束,月縹朱出現(xiàn)在了宣太宮。
玄夜宸看著她到來,明顯有些意外。旋即,他上前抱住了她。
“王上,縹朱來是有事想奏請?!敝黄?,月縹朱卻輕輕地推開了他。
“雖然王上當日說過,王后未誕出子嗣前,不會添丁。但是,如今縹朱確實無法再為王上生出一男半女。然而,王上不能無后?!痹驴~朱微低著頭說。
“我為何不能無后?”玄夜宸卻是有些怒氣。
利鋒已經(jīng)將上午的情形跟他匯報了。他沒想到她難得來宣太宮一次,卻是為這事。
“您是玄月的王上,當然應該有繼承人?!痹驴~朱抬頭看著他說,“況且,她們都是王上的妃,也無病無災,身體康健,當為王上延續(xù)血脈?!?p> “我只要與你的孩兒,若沒有,我便不再需要子嗣,你明白嗎?”玄夜宸又將她摟進了懷中。
她連自己都沒說服,現(xiàn)在想來說服玄夜宸根本不可能。他的一席話,讓她心中百感交集。想到長久以來對他的沉默與虧欠。她突然吻上了他的唇。這是長大后的第一次。除了他要的與宇哥哥成婚時一樣的待遇,其它的她什么也給不了了。
門在她進來后就已經(jīng)被太監(jiān)關上了。兩人放肆地吻得如火如荼,如癡如醉。衣物一件件地掉落,一直延續(xù)到了床邊。
“宸哥哥。”她叫著他,盡情地釋放著自己的溫柔和嫵媚。
“我的朱兒?!彼辉倏總λ@得滿足,而是這樣一遍又一遍地叫著她,便身心沉醉。
這是這么久以來,他們之間最和諧美滿的一次。
接著數(shù)天,他們沉浸在忘我的情天欲海中,暫時忘卻了所有煩惱。特別是月縹朱,內(nèi)心中總有一股無法言語的悲傷。這股悲傷促使她將幾年來壓抑著的對玄夜宸的火熱情感,全部用身體熱情表示了出來。玄夜宸滿腔的熱情被她點燃。兩人交織著水與火盛宴。
而他們身外卻已經(jīng)是波濤洶涌。
不只月氏人找到月啟正,連那些王族也找到了他。所有人都認為問題出在月縹朱身上。況且他們也得知了月縹朱可能無法再孕的消息。王室要延續(xù)香火,國家要穩(wěn)定平安,這都是重大問題。
自不讓月縹朱進家門后,月啟正首次進了鳳棲宮。外面天很陰沉,就像月啟正此刻的心情般。
父女見面,月啟正卻連坐下都不肯。
“王后,王上與羿王在亦池對峙這么久,你為何不阻止?”月啟正直接開了火。
“父親要朱兒如何阻止?”月縹朱被訓訴得有些不知緣故。
“當然是勸退羿王,請他接受南紫闕!”月啟正義正言辭地說道。
“宇哥哥不喜歡南紫闕,我為何要請他接受?”月縹朱心中也升起了無名之火。
“就憑你是母儀天下的王后,就憑你是我月氏子孫!”月啟正沒想到她竟然說出這般言論。
“父親就那么斷定宇哥哥會聽我的?”月縹朱心中有些悲涼。王后和月氏子孫就要違心地做自己根本不愿意做的事嗎?
“就憑你是他心中的羿王妃,就憑他是長公主的父親!”月啟正說得激情滿滿,卻絲毫沒注意到月縹朱的感受。
“原來父親早就知道。”月縹朱想到她初懷孕時,父親來到鳳棲宮將她救醒后什么也沒說,只是怪怪地看了她一眼,離去。
“除了羿王和南紫闕的事情之外,你身為后宮之主,當勸王上恩寵均沾,讓王室枝繁葉茂,而不是妒忌成性,疏遠擠況各嬪妃?!痹聠⒄偈且活D訓斥。
“父親盡可一次說完。”月縹朱心中冰冷,低頭著不愿再與他爭辯。
“月氏七百年來,所出王后個個賢良淑德,包容和合。你再去聽聽民間對你的評論,簡直把我月氏的顏面都丟盡了!”月啟正看著月縹朱一副誓不認錯的樣子,痛心疾首。
“我真是后悔當初聽了你爺爺?shù)脑?,對你縱容嬌慣,以致于釀成今日不可挽回的局面?!毕氲阶罱艿哪ルy,月啟正不禁老淚縱橫。
“王后,就算老臣月啟正求您一回,勸勸羿王吧!”月啟正突然跪了下來。
“父親,你快起來!”月縹朱大驚失色。趕緊去拉月啟正,但是月啟正卻怎么也不起來。
月縹朱也只好淚流滿面地跪了下來,心中如巨浪翻滾般。
“父親起來吧,女兒自有主意?!卑肷?,月縹朱才幽幽地說道。她咽下了憋在心口的郁結之氣,但心口卻疼得厲害。
“你要時刻記住,你代表著我們整個月氏顏面?!痹聠⒄娝绱苏f,并不太相信,但是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得再強調(diào)一番。
月縹朱沒說什么,只是點點頭。月啟正又看了她一眼,起身離去。而外面烏云密布,天越來越黑,眼看著就要下雨了。
站在門口看著月啟正的身子被風吹得幾乎不穩(wěn),月縹朱心中非常難過。作為女兒,竟然使父親跪下痛哭相求,她真是不孝。然而,她到底做錯了什么?她不過是不愿意違心而已,竟然全天下的人都對她如此不滿?
這一夜,月縹朱做了和月陰時一樣的惡夢。她還夢到那兩百多被玄夜宸斬殺的人,用鋒利的牙齒咬著她不放。她在半夜時突然驚醒,眼中滿是害怕,全身冰冷。而門外驚雷陣陣。
縹緲帶將我?guī)У搅税肟?,突然一道道明亮的閃電幾乎照亮了整個夜空,接著國師月府那顆大樹與雷電相連。驚天炸雷響起,閃電如同一條火龍般包裹著大樹,而且那火竟然竄到了地下。整顆樹從根到桿被三道雷接連劈中,樹著了火。所幸周圍很遠才有房屋。
“那是大映雪樹!”我驚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