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心擔心姑姑秋水的病情,匆匆趕回蘭家。
秋水寧死不入蘭家,仍然住在蘭家對面不遠處的客棧。他到秋水房間的時候,見秋水的病榻前還坐著個女人,一身的佛家裝束,掩不住她如花似玉的容顏,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卻帶著滿臉的風霜之色。來人見到他,也并無招呼之意,紋絲未動,只上上下下打量著他。蘭心也看了他一眼,道:“這位客人是……”香雪道:“姹紫姐姐說這位師太的俗家是蘭家大小姐,諱秀?!碧m秀,蘭家大小姐,那不是因為情場失意,而遁跡空門的姨娘嗎?難怪一看到他就有一種親切感。蘭心躬身問道:“請問你是大姨娘?”那女人才道:“你叫蘭心?是舍妹蘭貞的女兒?”“是。侄女蘭心給姨娘請安。”“貧尼法號了塵。了塵,早就了斷了世俗的一切,看破紅塵,遁跡空門,何須拘禮?”“姨娘獨自漂泊在外多年,也該倦了,回家吧,讓侄女來孝敬你?!薄柏毮嵋烟黾t塵外,不在五行中,哪還有家?”“姨娘心中若沒有家庭親人,又豈會回到這,兒來?”“我此次來這兒有兩件事,一是見見秋水,二來,我平生最放不下的就是蘭家后繼無人,唯恐蘭家?guī)状邢?,至此而斬。蘭子君不成器,幸而你肯努力上進,傳承家業(yè),我已經(jīng)聽說了不少你掌家的作為,蘭家有你這個女兒,是家門之福。蘭家的煉香秘方,是蘭家歷代祖先代代積累下來的,出自口傳心授。如今你也長大了,成為蘭家名副其實的當家主事之人。我也聽說你基本熟悉了全套的研香操作。聽說姑姑把市面上在賣的一些香料秘方也交給了你。那是蘭家的祖?zhèn)骷妓?,代代相傳,我們有責任把他傳承下去,你也有義務繼承,并將之發(fā)揚光大。晚上,我來查考你所知的秘方,兩廂對照,確保無誤。還有我研習香毒之后,自己調(diào)配的幾個方子,一并交給你。重振蘭家,光大祖業(yè)就靠你了?!薄笆恰!薄澳銊偦貋恚苍摾蹓牧?,先回家休息吧?!薄拔也焕邸N铱纯垂霉迷趺礃恿?。”蘭秀讓開,蘭心才來查看秋水的病情。
蘭心詢問一下,香雪道:附近的名醫(yī)都請來試了。都說,秋水傷的太重,回天乏力。幸而他們找到了一位醫(yī)術很高明的女郎中,如果沒有他的回春妙手,秋水估計都等不到蘭心回來就沒了。又向丫鬟仔細詢問該如何調(diào)理?讓他們好生伺候著。又聽靈仙會些醫(yī)術,也讓他在此服侍。他才請了蘭秀回家,也拜見姑婆,向他稟報自己在外的作為,陪他說話,察意承顏,膝下承歡。
晚上,蘭心安排好家事,獨自到了書房。令貼身的六個丫頭三丈外伺候,呈犄角之勢,既可防止外人窺探,也讓他們互相監(jiān)視,不能偷聽。他親自將蘭秀請進了蘭家當家人的專用書房慎思齋。蘭心屈膝奉上香茗。蘭秀見他恭敬如斯,連忙扶她起來。問道:“你的身體怎么樣了?體內(nèi)的多股真氣,還給你帶來麻煩嗎?”蘭心微微苦笑道:“我的內(nèi)功修為不夠,不知道還要多少年才能擺脫這個魔咒的控制?!薄澳隳昙o還小呢,這事急不來。我教你醫(yī)家的吐納功夫,內(nèi)功運行法則,你先練習一段時間,或許對你有幫助?!薄皟?nèi)功?我是巫山門人,學的是巫山功夫,江湖規(guī)矩所限,只怕不方便另習他派功夫。”“醫(yī)家內(nèi)功,是為了強身健體,療傷養(yǎng)生,益壽延年,與武林中好勇斗狠的功夫,不是一個概念,也不會有任何沖突影響。這門功夫是杏林門獨門所傳,只為調(diào)理身體機能,與武林門派無關。即使令師知道,也不會怪罪的。”“真的嗎?”“巫山派的內(nèi)功是坐功吧?”“是。”“杏林門獨門醫(yī)家內(nèi)功是臥功。只需在臨睡前調(diào)整呼吸,以念導意,運行九周天。即使在睡夢中,也會自行運轉,不會走火入魔,若是有敵手靠近,他自然會生出反應,有百利而無一害。只要堅持修煉,就能祛病養(yǎng)生?!薄翱晌也⒎切恿珠T門人,可以學嗎?”“師門之中,除了我就是甄師兄,沒有人會有異議,就當是記名弟子也無妨?!碧m心躬身道:“那就懇請姨娘教訓了?!薄澳悄阍O香案,對天遙叩祖師爺,我立即開始教你。”蘭心應承,便吩咐丫頭準備香案,貢品。
蘭秀攜蘭心上香叩頭,稟報予祖師爺知曉。待香案撤下,蘭秀就在書房傳他內(nèi)功運行法門,與運功姿勢。待蘭心把這些訣竅記住,并按他所教的經(jīng)脈穴位運轉熟練,半夜的時光也沒了,各自回房歇息。蘭心便按臥功法則,而慢慢導引真氣,修煉醫(yī)家內(nèi)功。
家門重要,香料重要,最重要的卻是蘭心的命,人在,才能繼承一切。她若有個閃失,說什么都是白搭,所以蘭秀雖說是查考香料知識,首先卻是顧及她的性命,教他保命的法子。
翌日白天,蘭心要查詢家下各種俗務。他畢竟出去了這么久,家中也積累了不少事,需要他拿主意。他也不能不過問。內(nèi)外大小事,賬目,人事,他都不能不管。
晚間,蘭秀才真正開始查問蘭心各類香料知識,及蘭家各種名品香料的秘傳訣竅。蘭心也就所知所學,盡力回復。一問一答,相互印證,查漏補缺,溫故而知新。蘭秀見他根基扎實,甚是欣慰,又查看了他親手調(diào)配出來的幾款名香,質量上乘,幾乎達到了先輩所制的成色,足見他動手操作能力強,悟性也不錯,十分歡喜。
蘭秀便將蘭家所有上品香料的配方,一一教給蘭心,不僅要記住秘方,還要求他運用各種材料,將這些香料一一配制出來,全部由他親手操作。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兒。
有蘭秀從旁指點教導,比先前蘭心自個兒反復摸索要快太多,他進步很快,這是蘭家的傳人必須掌握的。他勤奮努力,學的很快。也足足用了二十多天,才把這些完成學會。
蘭家后繼有人,蘭秀深感欣慰,決定把蘭家秘傳奇香一并教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