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清晨,君安然已經恢復如初。
他知道,這都得感謝紅塵大先生那粒丹藥之功效。
他急匆匆的起床,換好早有人給準備的一套宋軍號坎,出了宗澤寢帳,向廳中走去。
他急切的想要尋找宗澤的原因有三:第一,他在史書之中和《岳飛傳》之中,都曾聽說過宗澤的威名,如今自己馬上可以得見其人,難免心中激動。
第二,只有見到宗澤,才可以知道鐘曉玲的情況。
還有第三,也是最為重要的一個原因:他想回家!他突然間就這么來到了古代,家中的老娘實在讓他掛念。
所以,他左顧右盼的尋覓著宗澤的身影。
寢帳外面的軍卒見了他也不阻攔,還對他露出善意的笑。
他一時有些奇怪,為什么所有的人都認識他君安然,但是卻沒有發(fā)現(xiàn)只有自己穿著一套宋軍的服裝,卻留著一頭短發(fā)。
尋到宗澤和紅塵大先生之時,他們二人正在廳中下棋。
君安然見到二人,連忙過去深施一禮,強壓心中激動:“多謝二位老人家救命之恩!”
饒是君安然性情頑劣,但身處如此肅穆莊嚴的帥府之中,也不免有所收斂。
紅塵大先生手執(zhí)一子,在棋盤上猶豫不定:
“這粒棋子,如果下的好,可成其大用,如若下的不好……”
他一語雙關,不知說的是君安然還是棋盤上的棋子。
“呵呵,妖刀定式,兩翼開拆;秀榮的星,形方必覷……”宗澤手捻須髯,對紅塵客笑吟吟的說了幾句棋語。
不過這些暗含玄機的話語,對君安然來說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君安然雖然不懂,紅塵客卻是微微一笑:
“此乃棄子爭先爾!”兩人就這樣對著棋盤你一句我一句的交談,仿佛誰都沒有發(fā)現(xiàn)君安然的造訪。
于是,君安然就這樣在那躬著腰,不知自己該不該起身。
“哈哈……我看不然,不如角上板八,劫盡棋贏!”宗澤突然哈哈大笑,一把按住紅塵客的手,把他手中那顆棋子按在了前三線,擋住了自己的一大片即將形成大氣的棋子。
棋子落定,紅塵客這才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濁氣,看向尚在躬著身軀的君安然響聲說道:“這位小友,你姓甚名誰,因何……呃……從天而降,落入金營?。繘r且你的裝束……”
他的顏色雖然和善,但話音很大,只震得君安然的雙耳嗡嗡作響。
“呃……我叫君安然,是沈陽的……在我跑路的時候……嗖一下……就……就來了……至于我來時穿的衣服,是我們那里的新款……”君安然腦中一時混亂,竟然也語無倫次起來。
這下輪到二老面面相覷了……
“沈陽?是哪里……”
“跑路?新款……”
君安然偷眼觀瞧,見二老正在苦苦思索,心下不禁恍然,心說怪不得二人不知,沈陽是七八百年之后的城市,現(xiàn)在這個年代可能那里還是一座荒山呢……于是連忙解釋道:“嘿嘿……難怪二位不知,沈陽是一個七八百年之后的地方,況且遠在……天邊……”
君安然本想說遠在長城之外,可是突然想到眼下是宋金交戰(zhàn)的非常時期,如若說起自己是塞外之人,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宗澤聽了君安然的解釋,不禁啞然失笑:“哈哈……七八百年之后……咳咳……”
君安然正不知如何才能讓宗澤相信之際,紅塵客倒是認真的點了點頭:“宗帥莫笑,小友所遇奇事千年難遇,但也未必子虛烏有,想必是他誤入太虛渦流,這種事情,我的一位老友逍遙散仙葉凌塵或許知曉,”繼而轉向君安然:“以后你能不能回到你的那個年代,就要看我的老友他有沒有那個道行和肯不肯幫你了?!?p> 君安然聽了忙問:“那么請問老先生,我該怎樣去找葉老前輩呢?”
紅塵客聽了微微一笑:“不急,小友能穿越古今前來與我等相見也是緣分,不妨在這里盤恒一些時日,你相助宗帥破了金兀術的妖術,保了滑州百姓平安,你可有什么請求嗎?!”
君安然見紅塵客將以為自己此來的目的是為了尋求報答,不禁心中有氣。不過此刻他并不敢在二老面前放任自己,因為鐘曉玲現(xiàn)在尚未現(xiàn)身,況且自己的性命也是二人所救,便依舊躬著身子,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可憐巴巴道:“二位老人家,實不相瞞,我現(xiàn)在只有兩個請求,一是想請二位告知我那位朋友的近況,我二人同來,卻在亂軍之中失散,她一個弱女子,委實讓人放心不下,這二嘛……我想回家……”
君安然娓娓道來,此刻的表情簡直可以用楚楚可憐來形容。
紅塵客聽到這里,呵呵一笑:“呵呵,安然小友還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在此人人自危的亂世之中真是難能可貴呀!”
紅塵客說話的時候,一雙有神的眼睛不斷的打量著君安然,表情里寫滿了對他的肯定和欣賞。
宗澤亦是如此,也在一旁手捻須髯,笑吟吟的看著他。
他哪里知道,二人在下棋的時候,紅塵客曾經對他的殺剮存留有過猶豫,是宗澤為他說了好話,才把他留下,還有意提拔他成為軍中的一名將領。
“紅塵大先生過獎了,其實我就因為情和義這二字,在沈陽……呃……家鄉(xiāng),惹下塌天大禍,鬧得惶惶不可終日,連個身份證都不敢用……”
君安然說著,心中不自覺的又想起了家中的老媽和妹妹,也不知今世自己還能否回到現(xiàn)代,不由得眼圈發(fā)紅,就要哭出聲來。
紅塵客見狀,連忙勸導:“欸~男子漢大丈夫,干嘛弄出一副啼哭模樣?你不就是想要個身份證……”
紅塵客說到這里,卻不知身份證為何物,便轉頭望向宗澤。
宗澤思索片刻,也是一臉茫然,不過很快對君安然說道:“身份證為何物本帥確是不知,不過本帥卻可以給你一個身份!”
君安然哪里知道,在古代,普通百姓是沒有身份的,只有達官顯貴才有身份,他們的身份就是一面腰牌,上面鐫刻姓名官職等等。
如今宗澤說要給他身份,就是要給他一個官職。
君安然聽了,還道自己只是得到了宗澤的保護,便沖宗澤一抱拳:“如此便多謝宗帥了!”
不料宗澤卻笑著擺手道:“君小友稍安勿躁,就算本帥給你身份,也要眾將心服才行,不知你的真實本領如何……”
宗澤尚未說完,紅塵客卻突然打斷:“不可操之過急,待我查探一下小友的傷勢如何再下決斷?!?p> 說完,向君安然招手。
君安然依言來到紅塵客面前,紅塵客伸出雙手搬轉他的肩頭,讓他背向自己,再伸出一只手掌抵在君安然的背心,由掌心輸出一股真力,緩緩游向君安然的臟腑……
片刻間,紅塵客面色變了幾變,收掌驚呼:“奇哉怪也!”
難怪紅塵客如此大驚失色,原來在紅塵客將真氣輸入君安然經脈之時,竟然有一種極其陰寒的內息滾滾涌來,與自己的赤陽息翻翻滾滾對撞不息,察覺那種勢頭竟然好似不在自己的赤陽息之下。
紅塵客思索片刻,緩緩點了點頭:“是了……定是金軍之中有我大宋的道家敗類,那些濃重的黑霧便是使尸體變成汗尸的關建所在!小友體內的陰寒之氣定是那些懂得邪法之人暗算所施!”
原來紅塵客熟知那道陰寒力量的害處,不過此刻為了不給君安然增加心理負擔,所以話到舌邊又改為關切的問詢:“君小友現(xiàn)在感覺如何?可否還能上得擂臺與人比武競技?”
君安然卻不知紅塵何出此言,只是下意識的扭動了幾下身體四肢,感覺沒什么不適,便點了點頭道:“可以……可是我要怎樣才能回家……”
滑州城防軍校場。
教軍場北側,那座點將臺已經臨時改建成了一座比武擂臺。
聚將鼓雷鳴般響過之后之后,片刻間但聞步履霍霍,甲胄鏗鏘,三軍兒郎在各部軍指揮率領之下軍容整齊依次進場。
老帥宗澤在擂臺北側坐北向南居中而坐,紅塵客側座相陪。
在二人身后,王宣、劉達、劉衍、李景良、郭俊民全副戎裝好似金甲天神一般,將宗澤保護的萬無一失!
在擂臺正中,一個身穿小卒號坎的短發(fā)年輕人抱肩而立,看他那漫不經心的姿態(tài),就好像是周圍所發(fā)生的一切和他半點關系都沒有一般。
如果不是他站在擂臺的正中,大家肯定會認為他是一個看熱鬧的閑人。
他正是君安然。
此刻,他的一雙眼睛看著臺下橫豎成列的范陽笠(宋軍兵卒的帽子),想著自己剛剛來到這個世界,就遇到了這么一件新鮮事兒……
放眼望向臺下,旗幡招展之下,三軍兒以軍為單位排成方陣,俱是盔明甲亮精神抖擻,各自瞪大了雙眼注視著擂臺之上。
人數(shù)雖眾,但鴉雀無聲!
老帥宗澤在臺上見一切就緒,向身旁的紅塵客微微頷首,繼而朗聲叫道:“郭俊民將軍何在?”
話音剛落,宗澤身后一員銅盔銅甲、細眼鷹鼻的將官應聲而出:“末將在!”
宗澤手捋須髯,笑吟吟望向郭俊民:“煩勞郭將軍陳述一下比武宗旨!”
“得令!”郭俊民一聲答應,幾步來到君安然身邊,轉身面向臺下,運足底氣開始告示三軍:“奉元帥命:君安然破神壇,建奇功,欲授以營指揮使銜,唯恐眾將難服,故設此擂,如君安然連勝三場,比武奪魁,以軍指揮使授之,眾人不得異議!”
郭俊民說到這里,偷眼看了君安然一眼,心中不免歡喜,暗道這小子終于要倒霉了,我聽別人夸贊他是什么了不起的蒼天之子就不忿,如今讓看你身小力薄,如何能抵受得住我們軍中將領的搏殺之技……
郭俊民心中如此不服君安然也還罷了,后來竟然連宗澤也罵了:“宗澤,你個老糊涂,我在軍中建功無數(shù)你卻置之不顧,如今偏偏要提拔一個小白臉,等我得勢之時,定有你的好看!”
郭俊民本是宗澤手下大將,馬上步下的功夫也算高強,但此人行事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且妒忌心甚強,所以宗澤一般只給他一些壓糧運草、修筑工事等等小差遣,故此,郭俊民沒有出現(xiàn)在滑州守衛(wèi)戰(zhàn)的戰(zhàn)場之中。
如今,宗澤又把陳述比武宗旨的這件小事派在他的頭上,他更是怒火難平,只不過宗澤是帥,自己是將,不敢發(fā)作而已。
郭俊民這邊心中憤憤,一旁的君安然卻是心中不安,暗道自己只不過是因為興趣學過一些雙節(jié)棍截拳道之類的功夫,如何能與軍中這些終日搏殺的硬漢相比。
君安然正在心中不安之時,旁邊的郭俊民突然提高了嗓音:“現(xiàn)在比武開始,都指揮使以上,營指揮使以下均可上臺挑戰(zhàn)!”
郭俊民沖臺下喊完,接著扭頭向君安然一笑:“蒼天之子,你自求多福吧……嘿嘿……”
君安然看得出來,郭俊民的笑容里,滿滿的都是幸災樂禍。
“我的兵器呢?難道比拳腳嗎?”君安然換了個姿勢,歪著頭看著郭俊民問道。
“哈哈,先拳腳,后兵器,如果你拳腳這關都過不了,還談什么兵器呀?哈哈……”郭俊民打著哈哈,話語間對君安然的不屑是如此的直接。
君安然聽了,只是扭了扭脖子,不再多言,卻轉而向宗澤和紅塵客走去。
“紅塵大先生,我想看看我的朋友是否安好。”君安然來到宗澤面前,提出了一個要求。
在宗澤帥府修養(yǎng)三天了,到現(xiàn)在他還沒有見過鐘曉玲,所以,他放心不下。
宗澤沒有作答,只是笑吟吟的看向紅塵客。
紅塵客面無表情的望著君安然,嘴里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你打贏了才能見到她……”
君安然聽了,再不多言,轉身走向擂臺中央。
這時,郭俊民退了回來,經過君安然身邊時悄聲說道:“小子,你保重……嘿嘿……”
郭俊民歸位,但他那幸災樂禍的一串竊笑徹底的勾起了君安然的怒火!
君安然幾步來到擂臺中央,雙眼噴火望著臺下排成方陣的軍卒,口中一聲大喝:“哪個先來!”
臺下的將官們大多都是不愿上臺與君安然動手比武的,因為他們知道,三天前的戰(zhàn)役勝利,君安然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他們大多都把君安然當成了恩人。
但大多數(shù)不代表全部。
還有一小部分認為君安然破了法壇是偶然,這里面僥幸的成分太大,如果換成是他們自己剛好砸在薩滿頭上,他們也會破了法壇的。
所以,他們對軍卒們贈與君安然蒼天之子的稱號開始嫉妒!
今日這個擂臺,無疑是給他們創(chuàng)造了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所以,有人動了!
“我先來!今日某家要領教一下蒼天之子的高招……”隨著一個悶聲悶氣的聲音,一名身材魁梧的營指揮使裝束的壯漢出列,向擂臺前走去。
他是劉衍麾下三營的指揮使,性情耿志剛烈,可以說是一條響當當?shù)臐h子。
如今眼見臺上一個斯斯文文的小白臉兒竟要和自己這個營級軍官平起平坐,不禁心下不服,故此搶了這頭一陣。
他這一嗓子吼出,還有幾個要上臺的將領不禁心下歡喜,暗道如此甚好,讓這個武藝平庸的顏大愣子先試試水,也好查看一下這個蒼天之子的武功底細,待會兒自己也好心中有數(shù)。
于是,這些準備上臺的將官們又收回了腳步,各懷心事的看著顏大愣子向擂臺走去。
君安然在臺上聞聲望去,見一個豹頭環(huán)眼的皮甲武士步履穩(wěn)健的向擂臺走來,心知此人絕非等閑之輩,便暗自做好了應敵之計。
片刻,顏大愣子來到臺前,先是抬頭向擂臺上望了一眼,接著雙足點地,“噌”的一聲凌空而起,在空中一個云里翻身,接著咚的一聲落在擂臺之上。
君安然見此人重重的落于臺面,雖是心中窩著一股無明業(yè)火,此刻也忍俊不禁的笑出聲來:“嘿嘿,這位大哥,你不是要把這座臺子拆了吧?”
這人見君安然取笑,也不在意,甕聲甕氣道:
“閑話休言,某家顏開,特來討教蒼天之子高招,你小心了……”
顏開說完,上前一步,一式“分手點腿”,一腳直搗君安然前心!
君安然沒料到此人說打便打,眼見此人腳勢凌厲,倉皇之際不敢硬接,連忙腳下一個滑步橫向里移開,堪堪避過。
“喂,你這莽漢,怎么說打就打?”君安然突然叫道。
顏開聽了不禁一怔,接著哈哈大笑:“小兄弟,這里是擂臺,就是比武動手的地方,難道你還要在這里和我拉家常嗎?”
顏開說完,再上一步,一式“弓步撞掌”掛著勁風再次襲向君安然前胸。
君安然此刻早有準備,他剛才故意引顏開說話就是要給自己創(chuàng)造一個喘息的機會。
此刻自己全神貫注的戒備著顏開,眼見此人腳步移動之間,只踏的擂臺咚咚作響,便知此人雖有一身蠻力,但不耐久戰(zhàn),自己只需與他纏斗,片刻便可勝出。
主意打定,君安然并不急著進招,只是腳下輕移,圍繞著顏開忽左忽右的轉著圈子。
初始之時,顏開見君安然只是一味的躲閃,還以為面前的這個小白臉兒怕了自己,不免心中得意,更是一拳快似一拳的向君安然打去。
君安然眼見此人上當,更是心下暗喜,腳步滑動更是自如流暢,又是幾個回合過去,顏開便開始暈頭轉向了。
“哇呀呀!你個臭小子,是男人就別跑,有種的吃老子一拳!”
顏開幾次老拳貼著君安然擦身而過均未能奏效,不禁火冒三丈,氣的哇哇暴叫起來,出拳更是沒有章法。
又過得三五回合,君安然知道時機已到,在顏開一式“上步貫拳”右腿伸直前進一步、右拳自右向前貫出直擊自己面門之際,突然矮身塌腰,腳下一個掃堂腿貼地掃出,只聽得“啪”的一聲,君安然的腳背剛好掃中顏開右腳踝骨,顏開一聲驚呼,“咕咚”一下結結實實的倒于臺面。
君安然絆倒顏開,臺下眾軍卒立刻爆起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好啊……蒼天之子!蒼天之子……”
在臺下眾軍卒直沖云霄的歡呼聲中,一個沙啞的男高音適時響起:“蒼天之子君安然勝~”
聲音雖然高調,但卻有些極不情愿。
因為他是在宗澤的示意下不得不出場判出勝負。
君安然初戰(zhàn)告捷,雖然心下歡喜但卻沒有在面上顯露出來,而是幾步來到倒在地上的顏開近前,向他伸出一只手掌,臉上露出一種誠摯的笑意。
顏開初始之時還有些不服,嘴里叨念著是自己一時不慎滑倒,但當他見到君安然的笑容之時,不禁一怔,隨即滿面羞慚的慢慢把一只手掌伸將出去,握住了君安然的那只手。
“這位大哥,你的拳法真是厲害,小弟一直未能近身,不知這是什么拳法,若不是大哥一時不慎自己滑倒,小弟今天可要吃大虧了……”
君安然一邊拉起顏開,一邊笑容滿面說的摯誠懇切,只把顏開說的無地自容。
顏開站直了身子,紅著臉連連擺手:“哪里哪里……是小兄弟武藝高超真真切切的打敗了我,做哥哥的真是佩服!要說我這路拳也真是厲害的緊,只不過是我沒練好罷了,不瞞你,這是我一位少林派的師父傳授與我的少林連環(huán)拳……”
二人正在臺上說話,突然一道人影快如貍貓的躥上擂臺,身形飄落之時,竟無半點聲息!
此刻,君安然與顏開二人也注意到了此人。
顏開用手肘捅了捅君安然的手臂,輕聲道:“兄弟,此人復姓東方,單字云,功法以輕身術著稱,拳法既快且狠,你可千萬留神……”
君安然正在用心聽著顏開說話,這時東方云陰陽怪氣的打斷了顏開:“顏開,即已成了人家的手下敗將,如何還有臉面賴在這里聒噪?”
顏開聽了,并不以為意,自顧的對君安然笑笑:“兄弟,哥哥先下去了,祝你大獲全勝!”
顏開說完,來至臺邊,雙足一頓跳下擂臺,砸起一團灰塵后,隱入方陣之中。
君安然目送顏開離開,暗道此人雖然有些魯莽,卻真真的憨實可愛,日后有了機會,不妨深交一下。
直到這邊東方云問起自己姓名,他這才轉過頭來,仔細打量眼前這人,見此人面相雖然有些獐頭鼠目,但身材十分魁梧,卻不知他的身法如何這般靈活輕盈。
在君安然打量東方云的同時,東方云也在仔細的打量著君安然,他邊向前踱著腳步,邊喃喃自語:“蒼天之子?除了你的頭發(fā)很特別之外,不就是一個……”
東方云的一句話還沒有說完,突然看到一只腳掌向自己迎面飛來!
“啊……!”
東方云不及細想,這只腳掌已經與自己的鼻子來了一個“親密接觸”!
只聽得“啪”的一聲脆響,倒像是鼻梁骨碎裂的聲音,接著東方云只感覺一股強勁的沖擊將自己撞得向后飛去,接著“嘭”的一聲,重重的摔倒在臺面之上。
如此局面,也是大出君安然的意料之外,他只是想到顏開的提醒,說此人不可小覷,便想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勝出此戰(zhàn),卻萬萬沒想到自己的一腳會踹碎東方云的鼻梁,可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哎呀”一聲輕嘆,心中追悔莫及。
東方云頭暈腦脹的在臺面上爬起之時,見君安然正滿臉歉意的向自己走來,還向他伸出一只手……
“你……你卑鄙!你偷襲!你下流……你……”東方云氣極,搜腸刮肚的尋找著自認為是最惡毒的字眼來大罵君安然。
因為他自認為此戰(zhàn)必勝,哪料到卻被對方突然一個側踹直接就給放倒了。
最可氣的就是他竟然沒有理會自己的問話,毫無征兆的就給了自己一腳,連讓自己把話說完的機會都不給!
所以東方云沒有理會君安然的歉意和那只手,氣呼呼的在臺面上爬起,胡亂的抹了一把臉上橫流的鼻血涕淚,頓時變成了一個大花臉。
“臭小子,你以卑鄙手段取勝,我東方云不服,我要和你去元帥那里評理!”東方云指著君安然說完,轉身大踏步向宗澤紅塵客之處走去。
君安然無可奈何的聳了聳肩膀,一臉苦相的也跟上前去。
這次的勝負分的太快,完全出乎大家的意料。
宗澤和紅塵客也甚是意外,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東方云連一招都沒有使出,就被人家給放倒了……
可是這能直接判定君安然獲勝嗎?
這小子也太陰了!連個起手式都沒有,也不給對方說話進招的機會……卑鄙!無恥!
紅塵客和宗澤雖然暗自敬佩君安然的當機立斷,但卻對他的卑鄙無恥也是暗罵不止。
臺下的軍卒們亦是如此,離得近的,都在回味著剛才的勝負是怎么分出的,因為實在太快,他們根本來不及反應;離得遠的,卻都還在竊竊私語,說怎么還不開打,干嘛這么啰嗦……
這時的顏開剛剛回到自己的位置,轉向擂臺之時,見君安然和東方云已經雙雙立在宗澤和紅塵客面前,便愣頭愣腦的高聲叫道:“兄弟,打他……”
此時的擂臺上,東方云正在口沫橫飛的向宗澤講述君安然的“不恥”之舉,狀告君安然這不算是打擂,簡直就是蓄意傷人。
宗澤聽了東方云的陳述,不禁把眼睛轉向君安然:“君安然,聽了他狀告你蓄意傷人,你怎么說?”
君安然咳了一聲,淡然向宗澤道:“宗帥,小子斗膽請問您老人家,您和敵軍開仗之前是先請敵軍做好準備的嗎?”
宗澤聽了不禁一怔:“呃~這個嘛……斷然不會!”
宗澤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攻其不備、出其不意才會收到更好的攻擊效果。”
君安然聽了點點頭,施施然的又轉向東方云:
“這位兄弟,不知你處身軍營多年,可否參與過偷營劫寨?”
東方云聽了,雖是知道這是君安然在為自己尋找合理的偷襲借口,但還是硬著頭皮答道:“想我東方云在宗帥麾下征戰(zhàn)多年,自然是參加過偷營劫寨這等小事兒……”
東方云還待再說幾句,卻被君安然打斷:“那好,你們前去偷營劫寨的時候也是讓敵軍做好準備的嗎?”
東方云聽了,不禁氣極,轉向宗澤和紅塵客大聲辯理:“大帥,紅塵大先生,他強詞奪理!”
紅塵客剛剛聽了君安然的答辯,雖說句句在理,但總是感覺這小子是在無理辯三分,明明是他卑鄙無恥的偷襲,怎么一轉眼間就變得名正言順了呢?
紅塵客想了一想,恍然大悟,原來這小子是在用兵法說比武,看來此人心機頗深?。∠氲酱颂?,不禁一拍桌案:
“君安然,你方才說的是兵法戰(zhàn)策,可這里是擂臺比武,此兩者豈可混為一談?”
君安然聽了,淡然一笑:
“那么請問紅塵大先生,軍營之中招募將領,是優(yōu)先錄用有勇無謀的還是智勇雙全的呢?”
紅塵聽了不由得一時語塞,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宗澤見君安然口齒伶俐,思路清晰,不禁越看越是喜歡,便清了清嗓子:“君安然連勝兩場,我看就不需要再比下去了……”
眼看宗澤就要宣布君安然獲勝,東方云那邊連忙大叫起來:“宗帥,我不服!方才郭將軍明明說過連勝三場才能晉升他的官職,所以末將還要和他再比一次兵刃!如這次他能勝我,末將甘拜下風!”
宗澤聽了,心中不免犯難。
其實剛才臺上比武宗澤看得心知肚明,他征戰(zhàn)沙場多年,豈能不知君安然那點心思,只是他本身一心想提拔君安然,對此事只是裝作不知而已。
如今人家東方云提出再比兵刃,他卻不好回絕,因為一旦拒絕了東方云的請求,就擺明了他在偏袒君安然。
于是,宗澤一時陷入兩難之境。
不料,君安然卻很爽快的答應了:“好,東方兄弟,就依你,希望你這次能夠話符前言,不得出爾反爾!”
說完,君安然向紅塵客抱拳施禮:“還請老前輩賞還小子的雙節(jié)棍!”
宗澤見君安然如此爽快,便只好答應,他回過頭來面向王宣:“王將軍,取君安然的雙節(jié)棍!”
宗澤的話音剛落,忽然一聲清脆如黃鶯啼柳的女子呼喊傳來:“君安然,你的雙節(jié)棍在這……”
隨著這聲呼喚,一名身著淺綠褲褂、長發(fā)飄飄的美少女在一名丫鬟的陪伴下,竟然從后臺登上,手中握著一條雙節(jié)棍繞開眾人,走向君安然。
“曉玲……”君安然萬萬沒有想到,鐘曉玲會突然出現(xiàn)在擂臺上,但此刻見她安好,心中的一塊大石也終于墜地,便欣喜的上前,一把握住鐘曉玲的手:“曉玲,這一切都發(fā)生的太突然,等我打完了,咱們再……”
他也不知道等自己打完了再去做什么,因為他來到這個時空完全是沒有計劃的,完全是偶然的,所以他沒有再說下去,只是抓過鐘曉玲手里的雙節(jié)棍,又送給她一個示意她放心的微笑,轉身便向擂臺中央走去。
君安然本想這次堂堂正正的與東方云大戰(zhàn)一場,無論勝敗,也要驗證一下自己的平生所學,怎料那邊東方云卻突然提出了一個令他意想不到的要求:
東方云憤憤不平而且振振有詞的向宗澤提出要求:
“元帥,方才這小子出其不意對我暗下毒手,所以,方才那一場就算打平,還有,末將現(xiàn)在頭暈腦脹,他卻氣定神閑,所以末將要先打他一拳,他卻不準躲閃,這樣再比起武來方才公平,還請元帥恩準!”
宗澤聽了不禁大怒,猛的一拍桌案:“豈有此理!你方才敗了就是敗了,怎可為了挽回顏面就如此恬不知恥?”
宗澤大怒,鐘曉玲王宣等人也憤憤不平的指責東方云欺人太甚,只有郭俊民一人面露奸笑,幸災樂禍的看著事態(tài)的發(fā)展。
這時,一旁的紅塵客卻微微一笑,環(huán)視了大家一眼,說出了一句讓人意想不到的話:“大家稍安勿躁,如要讓東方云心服,這也不失為公平之策……”轉而面向君安然:“不知小友意下如何呀?”
君安然聽了心中暗罵東方云無恥,也暗罵紅塵客糊涂,怎奈紅塵客眾目睽睽之下向自己征求意見,如若拒絕,倒顯得自己怕了他,也小氣了,于是硬著頭皮笑了一笑:“就依紅塵大先生!”
君安然說完,面向東方云拿樁站穩(wěn),故作瀟灑的沖他一笑:“請吧,東方指揮使,我君安然就陪你玩玩兒……”
東方云見君安然答應紅塵硬挨自己一拳,不禁心下暗喜,隨即暗運真力,渾身骨節(jié)劈啪爆響的緩步向君安然走去……
本章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