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瑾像個傻子一樣,沒懂我的意思,反而是探出頭來,左瞧瞧右望望,嘴里一邊嘟囔著:
“我怎么沒看見太陽嘞。”
我聽了他的話,不由得抽了抽嘴角,看向蘇煜,暗示他,你的人聰明時候真聰明,傻起來也是真傻。
彼時我尚不知,我口中的傻子,會在將來的某一天為了救我而險些喪命。
蘇煜只看了看我,似乎也覺得懷瑾太過丟人,便朝懷瑾踢了一腳,冷聲命令道:
“出去看馬車。”
懷瑾聽了自家主子的話,屁顛屁顛去了外面趕馬車。
等到了府上,蘇煜先一步下了車,接著有小廝走到車駕前躬身跪下,請我踩上去。
我心中直呼大族規(guī)矩竟這么大,不把人當人的。
蘇煜見我遲遲不踏上去,遂伸出手攔住我的腰將我抱了下來。
我抬頭看向大門,蘭陵王府府門大開,門匾上書著晉國公府三個大字,兩旁有匾。
懷瑾說這幾個字都是先帝親手所書。
門前夫人楊氏攜著三妹蕭炤,小弟蕭煥、小妹蕭燦與一眾小廝侍女站在那,其中楊氏身后半步,還站著兩個臉生的女子,容貌清麗,眉眼間,倒是與蘇煜的生母有幾分相似之處,年齡像是四十歲上下的樣子。
看穿著不像是丫鬟婆子,她們恭恭敬敬地站在楊氏身后,也會時不時地看一眼蕭燦和蕭煥,不叫兩個小的胡鬧。
我猜這兩個人應該就是,蕭燦和蕭煥的生母了,侍妾劉氏和張氏兩位姨娘。
許是唯一的長子下落不明的緣故,楊氏的臉色極差。
我有些緊張,下意識攥緊了拳頭,這時,一只大手將我的手牽了起來,溫暖而有力,我轉頭看去是蘇煜,他似乎是在給我力量,叫我安心,可是經(jīng)歷了這些事,我是沒辦法再相信他的了。
我不著痕跡地掙脫開蘇煜,朝著楊夫人走去。
我朝著楊夫人行了晚輩禮,接著說起早就想好的措辭。
“兒媳不孝,這么晚才回來,還請夫人責罰。”
我雖這樣說著,卻也知道,大家心知肚明,我這是場面話,哪里能真罰呢。
“嫂嫂一路上可好?”
我抬頭看去,說話的是三妹蕭炤。
楊氏雖然不滿于女兒插話,卻沒像上次瞪蕭燦那樣瞪她,而是將蕭炤拉入懷中,一邊摩挲著蕭炤的頭發(fā),一邊指桑罵槐地說著:
“你這小丫頭,整日里跟那不三不四的人學了些什么,我與你嫂嫂說話,你不許插話,乖~”
這話一出口,我這剛來的都聽出來是說的誰了。
劉氏和張氏兩位姨娘自然也聽出來了,只見劉姨娘朝前跨了一步,剛要出聲。
又被張姨娘拽袖子拽了回去,劉姨娘不依,張姨娘無法,只看了劉姨娘一眼,接著朝我努了努嘴,對劉姨娘耳語了幾句,二人方才作罷。
楊夫人見了她倆的動作,撇了撇嘴,挖苦起來。
“新媳婦回來,你們拉拉扯扯的哪里有長輩的樣子,不如回去好好待著去?!?p> 我這算是看出來了,這楊夫人看著是找姨娘的茬,其實是殺雞儆猴給我來下馬威啊,這么半天都沒理我,我這腿彎的當真難受。
蘇煜似是見我難受,便走過來,一把將我拽了起來,接著看向楊夫人,雖笑著,可那眼神卻不見半點笑意。
“煜兒見過夫人,不知老爺身子如何了?”
楊夫人聽了蘇煜的話,似是才想起我們一般,臉色一變,走下臺階,握住我和蘇煜的手,言語間那叫一個親切。
“瞧我,歲數(shù)大了,說起話來把你們給忘了,你父親安好,只是一直下不了床,他知道你們今天到很是高興,叫人把你們的住處安排在了梅香院,所有缺的少的,盡管跟我說,我在這府上還是說了算的。
這會兒,你父親與祖母都在休息,飯都備在前廳了,我們先過去,等晚些時候再去給你父親和祖母請安?!?p> 我要是剛才沒見到她那樣疾言厲色的下馬威,我估計就信了她這話,不過細品起來這話可帶著刺呢,什么府上她說了算,這不明擺著宣誓主權呢嗎!
嘖嘖嘖,果然大族人家,說起話來,都在打啞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