鯤之大(一百二十二)
這和山在山海經(jīng)無數(shù)奇山異景之中實在是表現(xiàn)平常,可誰知他們剛剛進入山中,原本風(fēng)清日明的天氣突然劇變。
先是不知從哪兒起了一陣狂風(fēng),直把人吹翻過去。
好不容易站穩(wěn)腳跟,接連幾道閃電轟的一下砸在地面上,飛起無數(shù)荒石碎片。
小竹胳膊上被擦傷了一道口子,魏然只得施法撐起屏障護住她。
三人緩慢且艱難的往前尋找《天行策》的蹤跡。
這時,閃電停了,狂風(fēng)止了,就在小竹覺得終于天下太平,要從屏障里鉆出來時,一場暴風(fēng)雨猝不及防砸在幾人頭上,地面石塊亂飛,塵土飛濺。
雖然魏然撐著屏障,但從他的臉色看,這場暴風(fēng)雨顯然是蘊含靈力的,若是沒有法術(shù)護體的尋常人,怕是早就要被砸個稀巴爛。
透過屏障和雨幕去看長琴,一道金色的光圈籠罩他周身,身上一滴雨也沒沾上,但他的神色顯然透出幾分吃力來。
小竹在心里捏了一把汗,目光停在魏然臉上。他一聲不吭,目光緊盯著雨幕深處,似乎那里有一個可怕的怪物隱身其中。當她順著魏然的目光看去,那里卻什么也沒有。
正奇怪他在看什么,緊張什么,一陣地動山搖的聲響從雨幕深處一聲接一聲傳來,且一次比一次讓人感到壓迫感。小竹憋住氣,緊張的望著。
等到聲音近在咫尺,卻又突然消失,小竹靜靜等著,憋著的一口氣放不下,險些把自己憋過氣去。
“既然來了,躲著做什么?”
長琴撐著屏障朝那處甩了下袖子,瞬間把那地方砸出一個坑。
這一下竟然沒有逼得那人現(xiàn)身。長琴再次甩袖子,又是一個坑。轉(zhuǎn)眼間,地面已經(jīng)被砸出好幾個坑,林小竹抓著魏然的手臂,躲在他身后探出腦袋,就怕長琴這袖子甩到自己身上來。
長琴厭倦了這無聊的游戲,將袖子整理好,對那隱身的人笑了笑,“都說泰逢大人是吉神,每次出場最看重排場,我剛才那番作為就當是為了歡迎大人特意放的炮仗,怎樣,這響聲還成吧?”
小竹正疑惑,抬頭卻看見魏然微微笑了。
這家伙,笑什么笑?
魏然將撐屏障的手收回來,朝泰逢隱身的方向做了一個揖,“在下魏然拜見泰逢大人。”
不一會,一只身披金光,威風(fēng)凜凜的老虎從雨幕里走出,每走一步,腳下都綻開一朵透明的金蓮,明明是狂風(fēng)暴雨,他身上卻沒有一點狼狽的痕跡,每一根毛發(fā)都那么高貴圣潔。
泰逢圍著魏然走了兩圈,似乎在確認此人有沒有敵意,半晌,他停在魏然面前,目光落在林小竹臉上,“一縷殘魂也敢?guī)нM來,真是不怕死?!?p> 殘魂?
林小竹不可思議地盯著泰逢,“說我是殘魂,姑娘好好的大活人,眼瞎了吧你?”
泰逢從齒縫里發(fā)出咆哮,是在發(fā)怒的前兆。偏偏林小竹看不出來,還想上去挑釁,“你才殘......”話沒說完,被魏然一把扯了回去。
魏然再次對泰逢作揖,“泰逢大人,在下冒昧前來打擾,是有事相求,可否請大人行個方便?”
泰逢虎頭一擺,“不方便?!?p> 轉(zhuǎn)身就要走,剛邁出一步腳邊就炸開一個坑,他伸出的爪子險些廢掉,登時氣得尾巴都豎了起來。
長琴施施然整理好袖子,不緊不慢對泰逢笑道,“說有事相求都是抬舉了你,泰逢,你這虎妖,就說幫不幫吧,但是,你要說不幫,那我可就保不準你這和山會不會變成馬蜂窩了?!?p> 泰逢瞪大了虎眼,“你威脅我?你敢威脅我?憑你?!”
長琴也不整理袖子了,直接祭出焦尾古琴,擺開架勢,“就憑我!既要打架,那就來吧,打服了你也一樣做事?!?p> 泰逢忽然一下直立起來,變成人身虎尾的樣子,虎牙上下一磕,氣呼呼道,“打就打,誰怕你!”
林小竹沒興趣看一琴一虎打架,她看向魏然,“我們來和山是要找書的,沒必要和這半人半虎的妖怪干耗吧,長琴平時好像挺沉穩(wěn)的,怎么碰見泰逢就這么沖動,你快勸勸長琴?!?p> 魏然道,“放心,長琴心里有數(shù),泰逢雖然不好對付,但有個弱點?!?p> 話說完,他就轉(zhuǎn)頭去看長琴和泰逢在一處過招。
“什么弱點?。俊?p> “欺軟怕硬?!?p> “這不是缺點嗎?”
“缺點就是弱點?!?p> 林小竹偏頭看了一會,見長琴遲遲拿不下那只老虎,有點擔(dān)心,“長琴不會是挨打的那個吧?”
魏然道,“別怕,他打不過,還有我們?!?p> 小竹連忙擺手,“你還行,我,我可就算了吧,被扔出去當炮灰的命?!?p> 魏然摸摸她的頭,道,“別胡說,有我在,輪不到你當炮灰,要當也是我當?!?p> 林小竹感動極了,一把抱住魏然的胳膊攥在懷里,“真的嗎,魏然你怎么對我這么好呀?”
魏然寵溺一笑。
林小竹開心夠了,忽然想到魏然剛才對泰逢那彬彬有禮的樣子,問道,“你既然知道泰逢有個欺軟怕硬的毛病,那你剛才還對他那么客氣,直接上手揍不就好了?”
魏然失笑,“你以為我是那般無禮之人?”
“也是,動不動就揍人的事不符合你的人物設(shè)定,那長琴也不是個無禮的人啊,他今天是搭錯哪根筋了?”
“長琴以前和泰逢有些過節(jié)?!?p> 林小竹一副吃到瓜的嘴臉,“長琴這性子,我以為除了你和火鳳,對誰都冷冰冰的呢,居然還和人有過節(jié),你快說來聽聽呀?”
“嗯......這事兒,你讓他自己告訴你吧。”
“為何?”
“別人的事,我不好妄論?!?p> “哼,他不是別人,他是你的朋友,是兄弟,沒事的,他不會怪你的,你說來聽聽吧?”
“那行,我只告訴你一件事。”
“什么事,快說,快說。”
“他小時候,被這只虎妖咬傷過,產(chǎn)生了不小心理陰影?!?p> “怎么會?他可是神仙呀?!?p> “那時他剛和九公主認識,被九公主帶下凡間,誤闖了泰逢在和山的行宮。正值泰逢的一窩虎崽子剛出生,九公主見小老虎甚是可愛,想著偷一只回天界玩耍。長琴本是不愿意的,但拗不過九公主的性子,只好深夜?jié)撊胄袑m將一只小老虎藏在袖子里帶出去,養(yǎng)了才幾天,就被泰逢當場抓住。泰逢氣急,化出原神一口咬住長琴的手臂,待長琴交出了小老虎,泰逢才松口。這事鬧上天界,天帝要懲罰九公主,長琴卻將此事一肩扛下,也從此與泰逢結(jié)下了梁子?!?p> 林小竹聽罷,有些不知作何感想,捧著腦袋琢磨一陣。想那長琴真是重情重義,對九公主好得沒話說,什么事都愿意為她做,可惜了九公主最后竟和他鬧成這般境地。不過,話說回來,也許長琴心里覺得做那些事受那些苦根本沒有什么不值得的呢。只是,當年鬧上那一出,現(xiàn)在長琴和泰逢這架是不打也得打了。
那邊刀光劍影,這邊他倆湊在一起看熱鬧,很快熱鬧也看得夠了,正想著要不要做點什么,那邊長琴已經(jīng)懸身一腳將泰逢踢回了原型,一只大老虎軟趴趴的趴在地上,垂眉搭耳。
泰逢垂死掙扎,嘴里呼呼吐氣,“你放開,讓我起來,重新打過!”
“還打什么,你沒被我打夠嗎?”
長琴蹲下,揪住泰逢的一只耳朵,用力扯了兩下,聽見泰逢忍不住嘶嘶吸氣。
魏然走過去,拍了拍長琴的肩,“讓我和他說兩句?”
長琴松開腳,使了一個定身咒,泰逢一動不動,恨恨的抬眼瞪著長琴,長琴不理他,瀟灑地走開。
魏然蹲在泰逢面前,先是用帕子擦了擦泰逢臉上的雨水,然后客氣道,“泰逢大人,請問您現(xiàn)在方便了嗎?”
泰逢將目光收回來瞪向魏然,從鼻子里噴出口惡氣,干脆閉上眼睛。
魏然繼續(xù)客氣道,“還是不方便夜沒關(guān)系,不如讓長琴和您再溝通溝通?”
說著就要起身,長琴收到魏然的眼神,轉(zhuǎn)身朝這邊走來。
還沒走出兩步,泰逢突然大吼一聲,“方便,老子方便!”
“哦?”魏然重新蹲下,“泰逢大人現(xiàn)在肯方便了?”
“先放我起來,趴著有損大人的風(fēng)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