鯤之大(一百二十五)
魏然撐開玲瓏骨傘。
淡淡白光繚繞。
他的白衣在這光暈下出塵不染,側(cè)臉帶著笑意,目光柔和看向小竹,朝她伸出右手,安靜地等著她來。
小竹跑上來,很自然牽住魏然的手,走進(jìn)傘下,與他一起沐浴著這光,抬起頭,朝他燦爛一笑。
魏然道,“我們?nèi)レ`山?!?p> 三人架起云霧朝靈山行去。
靈山在和山之北八百里,是西王母的神宮。因是神靈之所,奇物所居,山上終年繁花盛放,風(fēng)景綺麗。傳說,西王母曾在神宮東南西北四角揮手撒下百畝鳳凰花種子,一年四季,都有如火如荼的鳳凰花盛放,美不勝收。
神宮修建在山頂。青玉琉璃瓦折射出五彩霞光,四角各端坐一只白虎瑞獸,精雕細(xì)畫,在祥云繚繞的屋頂栩栩如生。宮殿周圍種滿了火一樣的鳳凰花,遠(yuǎn)遠(yuǎn)看去,如被包裹在一團(tuán)大火之中。在宮殿正門前方,左右各矗立著一座九層寶塔,格局恢弘莊重,宛如神圣不可侵犯的守門天將。
他們停在神宮大門前。沒多久,一只青鳥從大門中飛出,在頭頂盤旋一圈后停在地上,目光有些倨傲的從幾人臉上一一掃過,最后落在魏然的臉上,朝他叫喚一聲,然后轉(zhuǎn)身朝門內(nèi)踱步而去。
魏然看一眼長琴,長琴點(diǎn)點(diǎn)頭,抖了抖袖子,在青鳥身后走進(jìn)門內(nèi)。林小竹看出青鳥的意圖,也跟著走進(jìn)門,可是剛走了兩步,卻沒見魏然跟上,她疑惑地回頭去看魏然。
魏然此時(shí)擰了眉,使了個訣,原本撐開的骨傘猛地合攏,化作一柄利劍朝天空某處迅速飛去,快如閃電。緊接著,一團(tuán)紅光從天而降,直向魏然的天靈蓋刺去。
林小竹驚了,怎么突然打起來了?
當(dāng)她回過神來,想朝魏然跑去,想著能不能幫幫他,卻被他反手甩出的一道白光往門內(nèi)一推,整個人瞬間就到了長琴身邊,長琴扶住她,小竹卻甩開他的手,大聲道,“你放開我,我要去幫他?!?p> 長琴竟真的放開了,卻反問她,“你拿什么幫?”
她啞口無言,可是又不甘心就這樣心安理得的躲在這里,還想往外沖,長琴道,“你先別著急,他只是在阻止不該來到這里的人,不是在和人拼命?!?p> 小竹氣道,“他還傷著呢,”說著推了推長琴的胳膊,“你去幫幫他?”
長琴道,“好好好,我這不就去了嗎?”
說完,閃身到了魏然身邊,小竹這擦稍微松口氣。轉(zhuǎn)頭,那只青鳥竟瞪大眼睛瞧著她,眼神里盡是嫌棄,小竹感到莫名其妙,忍不住道,“你不會是靈泉邊帶路那只吧?”
青鳥眨眨眼睛,顯然對這個問題不感興趣,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小竹心道,不是?怎么西王母養(yǎng)的鳥都一個脾氣?難道隨主人?
門外,魏然收回骨傘,握在手里,目光看向隱藏在云霧之上的人。
身邊,長琴也看見了那兩人,好笑道,“這倆人有跟蹤癖?怎么哪兒都有他們?”
“剛才在雀王島就跟著,”魏然道,“來意不善?!?p> 長琴揚(yáng)聲道,“打都打了,還不敢露面?”
云層散開,緩緩下來兩個人,一黑一紅的寬袖長袍,分明是溟幽和高尋。
溟幽笑瞇瞇的摸著他的山羊胡,“方才只是試一試孟章神尊的靈力還剩下多少,沒有其他意思。我要的東西還沒找到,孟章神尊可別大動肝火,要保重身子啊?!?p> 魏然道,“我靈力還剩多少,你不是最清楚?還用試?”
溟幽一拍腦門,道,“這倒是給忘了,你的靈力是我借給你吊命的,只是,如今事情沒辦成,怎么就只剩了不到一成?孟章啊孟章,你別忘了自己答應(yīng)過我什么??!?p> 魏然哼了一聲,沒繼續(xù)說話。
“答應(yīng)你的事我們記著,你們倆別鬼鬼祟祟的跟著了?!?p> 這一路上,魏然已經(jīng)告訴過長琴自己進(jìn)入山海經(jīng)夢境的目的,長琴自然不用多問,況且,哪怕他什么也不告訴自己,長琴也依然會信任魏然,畢竟,在地府那么多年,魏然是唯一一位會來看望他的朋友,更遑論在天界兩人就結(jié)下的情誼。
這時(shí),一直沒吭聲的高尋忽然笑道,“這么說,你們有計(jì)劃了,說來聽聽?”
“這事,無需你們操心?!蔽喝徽f完這句話,就徑直往神宮內(nèi)走去。
高尋不滿魏然這態(tài)度,想要出手?jǐn)r住他問個清楚,卻被溟幽制止,高尋意外道,“師父?”
溟幽道,“沒事,且讓他先走,在西王母的地界不宜鬧事?!?p> 高尋只好作罷。
林小竹早就等得不耐煩,見到魏然和長琴一前一后走來,她趕忙跑過去扯住魏然的胳膊,道,“你沒受傷吧?”
魏然搖搖頭,淡淡笑了一下,一副不愿多話的樣子。林小竹側(cè)頭去看長琴,用眼神詢問他發(fā)生了什么事。
長琴也懶得回答的樣子,伸手揉一把她的頭發(fā),道,“丫頭,兩只討人煩的蒼蠅而已,不理他們?!?p> 林小竹只好裝傻,“哦”了一聲。
說話間,幾人已經(jīng)來到神宮正殿“無情殿”的千步階下。
林小竹抬起頭,看向眼前一步步筆直往上延伸的臺階,幾乎驚掉了下巴——不應(yīng)該叫千步階,這一眼望不到頭的樣子,應(yīng)該叫天階才對。
在前頭領(lǐng)路的青鳥忽然變成一個十來歲的俊俏小童,雖然看著年紀(jì)輕,眼神卻十分倨傲,根本不屑于和他們說一句話,眼睛就像是長在頭頂上,連看他們一眼都似乎會拉低自己身份似的。
想到那只在靈泉邊喝水的青鳥,林小竹那時(shí)就想揍人了,現(xiàn)在這只,比那只還可惡,她簡直忍不住自己揍人的沖動。無奈理智尚存,她只好忍住沖動,翻著白眼瞪著那人的后腦勺,眼皮都要翻得抽筋。
魏然看不下去,輕聲對她道,“西王母十分寶貝這只青鳥,你要是惹了他,西王母要是責(zé)怪你,我可護(hù)不住?!?p> 聽見這話,林小竹瞪向魏然,不滿道,“誰叫他瞧不起人?!?p> 魏然解釋,“這很正常,這四海八荒,除了自己,他誰都瞧不上?!?p> “西王母他都瞧不上?”
“嗯?!?p> “那西王母還寶貝他?”
“當(dāng)然?!?p> “他頂多算是西王母的坐騎啊?!?p> “他可不是普通坐騎?!?p> “那他是什么?”
“他是西王母的干兒子?!?p> “???西王母竟會有干兒子,神仙做到她那種境界還需要兒子?”想起在山海經(jīng)夢境里經(jīng)歷的事,林小竹疑惑道,“我記得西王母的干兒子是一條大魚呀,怎么可能是一只鳥?”
魏然笑了笑沒有回答她一連串的問題,只是提醒道,“總之,你若是對他不敬,就是對西王母不敬?!?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