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清越側(cè)頭看了一眼躲在身后瑟瑟發(fā)抖的蘇煜,問:“你怎么怕他怕成這樣?”
“姐姐你還說……衛(wèi)瀾青明明只對你一個人溫柔!”
她心里頭一緊下意識的就抬頭看過去,伴著鼻尖一絲血腥味她看見了走進來的清河,他看起來還是一副瘦弱的病怏怏的樣子,眼底的倦色很濃,一身與門外的黑夜融為一體的黑袍,稱的他的臉有些病態(tài)的白。
“清河,你怎么來了?”
“姐……姐姐,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碧K煜溜得比兔子還快,到了清河身邊被他瞅了一眼就呆在了原地。清河問他:“你想去哪兒?”
蘇煜看了一眼楮清越,底氣便足了,瞪他道:“我回去睡覺不行嗎!”然后一溜煙就跑沒影了。
清河沒理他徑直走過來,楮清越從沒見過蘇煜慫成這樣的,只是笑著,看向清河時他大胯一步過來就把她抱了起來。
她還小的時候就喜歡哥哥和清河這么抱她,時隔多年,同樣方式的擁抱,溫柔繾綣。楮清越看著他,心里頭涌出了點異樣的感覺。
“謝謝你幫我把七曜殿治理的這么好?!?p> 他放下她,將額頭貼在她的額頭上,看著她盛滿星光的眼睛,溫柔的笑道:“不客氣?!?p> “下次能不能不這樣抱,好尷尬啊?!?p> “又沒人看見?!鼻搴涌此龥]有再拒絕自己,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亮晶晶的直達眼底。
楮清越看他這樣卑微又虔誠的樣子,眼淚有些守不住,忍不住回抱了他一下,把頭埋在他的胸膛,深深地嘆了口氣:“清河,我們以后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p> “好?!?p> 楮清越松開他,一邊抹淚一邊道:“你怎么瘦成這樣,胸口都是骨頭,都摸不見肉的?!?p> “可能因為太忙了,沒有好好吃飯?!彼氖值溃骸斑€好,還可以抱起你?!?p> “你看你,都比我還要瘦……以后得好好吃飯?!?p> “好,都聽你的。”他拉著她的手蹭在自己的臉上,一臉饜足。
楮清越實在是不忍心,心下有些埋怨自己怎么對一個滿心是自己的人這樣的殘忍。
“張舒都跟我說過這邊的事情了,應(yīng)該是苗青黛那邊在搗鬼,等我把手上的事情解決掉,我再好好收拾一下這個所謂的魔教?!?p> “她同真武殿那邊的鳳家勾結(jié)在一起,怕是不太好收拾,清河,這件事是我跟苗青黛之間的博弈,你不用管?!彼а劭粗搴?,問:“你會支持我嗎?”
“苗青黛早該死了,我自然是支持你的?!?p> “不是這個?!?p> “什么?”
“你會支持我把真武殿和七曜殿統(tǒng)一建立一個王國嗎?”
清河臉色變都沒變,依舊是笑著看著她,回答的十分堅定:“你的決定,我支持?!?p> “姑娘您吃完了嗎……”丫鬟見門是開著的便走了進來,沒想到里面還有人,便一躍跳了出去,垂首緊張的道:“對不起姑娘,我看門開著……”
“無事,你等下進來收拾吧?!辫逶阶е搴拥溃骸白撸覀?nèi)タ纯此麄兊降自诟闶裁垂?!?p> 丫鬟再抬頭時,屋里已經(jīng)一個人都沒有了,她探頭探腦的走進來,喚了聲:“姑娘?”確定沒人之后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拍著自己的胸脯道:“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這邊楮清越帶著清河已經(jīng)到了聚集被感染者的街角,遠遠地看過去,那一大片只是簡陋的搭了個棚子,熙熙攘攘的聲音中聽到有人抱怨說魔王廟太小都擠不下,還有因為血泡破裂而痛苦的哀嚎著的。
清河一直攬著楮清越呈保護狀,生怕叫人沖撞了她。
“……我不去??!你別拽我!”一旁一個身著青色長衫的中年男子被另一個灰衫男子拽著直沖感染者堆積的區(qū)域過去,看得出他十分抗拒,但是灰衫男子緊拽著他不放。
“你看到?jīng)]有,這么多患者!你聽聽他們哀嚎的聲音!你忍心嗎?”
青衫男子怒道:“我忍心!我為什么不忍心!我過去了還沒治好人我自己就倒了怎么辦?”
“我們?yōu)獒t(yī)者自當又醫(yī)心醫(yī)德!你怎么能因為小小病痛就嚇得退出呢?你對這方面研究頗深,不去看看你就真的看著這些人去死嗎?”
“那我能有什么辦法?我又不是神仙!讓他們?nèi)フ夷醢。∧醪皇强梢灾魏盟麄儐???p> “魔王廟一日只供一十一香,這么多人怎么救得過來?”
“霍友德!我再說一遍,你要做圣人你自己去做,我上有老下有小,不比你孑然一身!我一出事我爹娘年邁無人照顧,妻子體弱誰來看顧?稚子年幼,誰來撫蔽?”
“你我二人同心同德,自會找出病根!”灰衫男子松開了另一個人,甩袖道:“罷了罷了,我一人去便是,有問題再來找你?!闭f罷他徑直背著藥箱就去了感染者的聚集區(qū)。
青衫男子看著他的背影,原地踱步轉(zhuǎn)了一圈,自言自語了片刻,邁步過去,嘴里念叨著:“高燒不退,復有血疹就有可能就是……”
楮清越看的興起,轉(zhuǎn)頭問清河:“如果是你,你救不救?”
“量力而為之?!?p> 他話音剛落就見那青衫大夫被一個感染者攀附住,大叫:“周大夫啊,你救救我!救救我,好疼……好疼啊……”
“你快松手……你會傳染給我的!”
這感染者被扔在這里情緒已經(jīng)失控,看見面熟的大夫就當做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他,灰衫大夫連忙跑過來幫忙,一針扎在這人脖頸處救出了青衫大夫,但是他好像是已經(jīng)被沾到了血,頓時失魂的癱坐在地上:“怎么辦??!我該怎么辦……”一個大男人當即就哭了出來:“我死了我的家人怎么辦啊……”
清河拉著楮清越遠離了這是非之地,卻見她有些失魂,問:“是不是嚇到了?”
“以往殺人無數(shù)從不管無辜不無辜……清河,我還記得你也曾義正言辭的罵過我?!彼壑杏鴾I看向清河道:“這次歸來,我以一個最底端的人看遍了世間百態(tài)才覺得以前真的太過任性?!?p> 清河伸手給她拭淚道:“確實呢,變得愛哭鼻子了……阿越,這并不怪你,人生來都是有定數(shù)的,是死是生,強求無用,唯有珍惜當下才是最要緊的?!?p> “我還是想去清越山?!?p> 清河看著她猶豫片刻,斬釘截鐵的道:“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