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寒水身為醫(yī)者最見不得衛(wèi)瀾青這樣的,免不了要多說幾句:“你都不看看你現(xiàn)在這弱不禁風(fēng)的模樣,整個一竹竿兒了,可見你內(nèi)里是多么的虧空,每日引氣喝藥慢慢調(diào)理興許在魔性靈性膠著之下你還能偷得多幾年活著的日子?!?p> “你這些日子不許到處跑了,就在七曜殿給我好好地調(diào)理他的身體。”
馮寒水直瞪楮清越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的身體和你的靈識根本就不能相容?!?p> “我在絕地崖底七年,靈識和肉身是被剝離開的,自然剛開始不能很好地融合而已,又有什么關(guān)系?”
“關(guān)系大著呢!搞不懂你們一個兩個修為高的離譜,真的是……真的要修煉成仙飛升不成?那人體本身就有局限的嘛,哪里能跟得上?”
“阿越,你都沒有跟我提過這個?!?p> 楮清越安撫的拍了拍他的手道:“我讓香菱給我治過,我自己的靈識跟我自己的肉身融合還不簡單?只不過就是時間問題罷了。”
“可你現(xiàn)在是在以瓢欲盛江河之水??!無心訣的上重力量太過霸道,想活命還是早點放手吧?!?p> 看著衛(wèi)瀾青緊張的神情,她搖了搖頭道:“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修煉無心訣了,放心吧……”
因為我已經(jīng)修煉至臻化之境了……
“唉,好不容易享受了幾年七曜盛世,現(xiàn)在好了,兩個主人都是短命鬼?!?p> “閉嘴!”
兩人同時出聲,嚇得馮寒水一哆嗦,頗為委屈的道:“我不過說了實情罷了,你二人比我說的還要糟糕,若是再胡亂動用功法,你們誰先進棺材還說不定呢!”
“你這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楮清越拍了拍衛(wèi)瀾青的肩膀道:“我去看看紅菱,你多休息一會兒?!?p> 她并不打算讓紅菱臨死前還能見到衛(wèi)瀾青,他會意,很是懂事的道:“那我睡一會?!?p> “你去開藥!”她咬牙切齒的看向氣定神閑的馮寒水道:“這里是山河殿,沒事別往這里跑?!?p> “哼,你以為我樂意?”說罷起身出去。
楮清越拉著他坐到床邊,給他蓋好被子,傾身下來同他額頭貼著額頭道:“好好休息,清河,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我也不會有事的。”
“嗯?!?p> 楮清越出來時,只見單柔小臉一片通紅,正拿著出鞘一寸的劍擋在身前作防御狀,那馮寒水則是瞥了一眼楮清越,笑嘻嘻的大搖大擺的走了。
“”怎么了?他欺負(fù)你了?
“沒……”她的臉更紅了連忙道:“并沒有?!?p> “沒有?”
“真的?!眴稳峥粗_尖,紅著臉聲若蚊蠅:“就是問我月事?!?p> “這個死變態(tài)!”
“不是的姐……”單柔拉住他道:“我第一次來月事不知道,還是他教……教我處理的……我一直生活在男人堆里,很多事情都不知道,馮大夫雖然沒什么正形,但是人是不壞的?!?p> 楮清越看她的臉都快憋成了豬肝紫,便不再追問轉(zhuǎn)移話題道:“我們?nèi)タ纯醇t菱?!?p> 禁牢是個關(guān)押一般犯人的地方,獄內(nèi)人并不多。守衛(wèi)看見楮清越一襲紅衣輕紗覆面本是要攔下來的,但見單柔跟在一旁便退至兩邊列隊躬身。
“姐,就是這里了?!?p> 單柔把她引到關(guān)押紅菱的牢房面前,她坐在干草上正在用石子往墻上畫著圖案。楮清越擺了擺手,單柔打開門退到一旁。禁牢沒有太過陰暗潮濕,但是也沒有多干凈,楮清越理了理自己的裙擺,出聲喚了句:“紅菱?!?p> “我不想見你?!?p> 紅菱知道她過來,并沒有轉(zhuǎn)身,只是專注的在墻上畫著圖案。
楮清越揮手,打開了牢房門,掀起的風(fēng)揚起了紅菱凌亂的長發(fā)。她深深看向楮清越,當(dāng)看見她的臉時頓時驚呆,這張臉,好像在文靈山的那個小園子里見過!
“你……怎么……”
“我記得,我剛遇到你的時候,你還只是個到處偷東西為生的小毛賊?!辫逶侥弥婕喛粗溃骸澳菚r,也像現(xiàn)在這樣,你在我的牢里。”
多少年過去了,物是人非,場景卻依舊一模一樣。
紅菱眼睛里慢慢的蓄滿了淚水,然后猛地沖到牢房邊,抱著木柱子沖她嘶吼。那樣子就像是一個被搶走了心愛的崽又打斷了腿的野獸,帶著必死的絕望和不甘。
楮清越慢慢靠近她,莞爾一笑。
“不試著求求我?”
“跟了你那么多年,我會不知道你的性子?”她大笑起來:“求你有用嗎?求你你會放過我嗎?不會,你只會讓我自取其辱?!焙鋈幌氲搅耸裁此频?,她掩面大哭起來:“我跟了你那么久,每次任務(wù)我都是沖在最前面,每次我都盡心盡力的保護你的安危,我把你當(dāng)成我的救命恩人啊……你是我唯一的親人……”
“你配嗎?”
“是!我不配!你打開門不就是想看著我走出去嗎?我連在你面前走出去的膽子都沒有……七年來,我夜夜噩夢,我夢到你摔得頭破血流,可是我又夢到你沒有死,你回來找我了……”
楮清越輕輕地嘆了口氣,道:“紅菱啊,四大女使當(dāng)中,你是最風(fēng)光的那個,你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是啊……”她的眼睛沒有焦距的看著前面道:“我是最風(fēng)光的,除了你,我就是那個被人常常掛在嘴邊的女將軍……正是因為這樣,我就想啊,其實你也沒有那么了不起,你也是不堪一擊的……苗青黛找上我的時候,我還掙扎過,我覺得你對我太好了,好的我根本下不了手……可是清河大人,你跟清河大人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成親了,你為什么還要那樣對他?你驕傲你任性,憑什么他都包容著你?我呢?我不比你差啊,我的樣貌,我的能力……所以我就下定決心,撥開擋在我面前的石頭,我要光芒萬丈,我也可以傲立群雄!”
她抓著稻草自言自語的說著,楮清越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等她說完才問:“那元芹和紫蘇呢?她們做錯了什么?”
“元芹……紫蘇……”散亂的頭發(fā)將她的臉全都蓋住了,念著這兩個名字她慢慢地平靜了下來,道:“紫蘇,她不出事,司景碩就會一直守在你的身邊,他會壞我的事。至于元芹,誰讓她那么蠢,我只不過拿她墊腳,不然我怎么拿到清河大人的貫岳劍?”
“紅菱啊……”楮清越仰頭抑回涌出的淚水,然后慢慢的看向她,一字一頓的道:“你不配死的痛快,連全尸都不配。”
紅菱心里一緊立時就慌亂的看自己的手腕,一圈褐色的圈帶躍于眼簾。
“你……你好狠!”
“我狠?”楮清越笑了笑:“我做事從來都是權(quán)衡利弊,從不做你這樣的蠢材,還妄圖與我并肩?還妄想清河?你怕是登高不知跌重?!?p> “是我蠢……”她笑聲中透露著深深地絕望,嘆了一口氣道:“即使你不在,我也入不了他的眼,我拼盡全力,他卻只是讓我繼續(xù)做衛(wèi)長,大概是因為這位置是你定的吧……單柔都可以自由出如七曜殿,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