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的人吃力地過了一輩子，漸漸蒙上了灰塵；后人將往事晾曬時候又把灰塵給抖了下來，在昏黃的太陽里飛舞著。回憶的味道莫不是樟腦的香，甜而穩(wěn)妥，像記得分明的快樂，甜而悵惘，像忘卻了的憂愁……
一日，何氏準(zhǔn)備到老夫人房里請安的時候，偶然間路過書房的門口。她才發(fā)現(xiàn)本應(yīng)該在樓上繡花的歌茹正在悄悄躲在書房的后門口，踮起腳尖向里面張望。
何氏猛然得走到歌茹面前，歌茹嚇得臉色煞白，說話都結(jié)結(jié)巴巴：“娘，我只是……只是……”
何氏氣的胸口起伏不定，眼睛瞪得滾圓，修過的兩道細眉就像刀割過一樣，面目變得猙獰起來。哪怕歌茹的淚已如斷了線的珍珠，她的巴掌還是狠狠打在歌茹白凈的臉上。這清脆的一聲把屋里三個人的視線都吸引過來了。何氏拽著歌茹的衣服就往院子的方向走，何氏又急又氣手上的力氣不由得就重了，聽得見絲綢斷裂的聲音。
毅生和如鴛一起趕出來，歌茹不知道上樓會發(fā)生什么事情，死死抱住廊柱不肯撒手。毅生怯懦不敢上前，宋先生遲疑著如何勸說，只有如鴛一把推開何氏，死死護在了歌茹的面前。她小小的臉上滿是堅毅的神情，那一刻何氏仿佛看見了硯秋，她跳水那一刻，她眼神就是這樣的……
何氏猛地一震，身子往后縮了一下。看著身后不遠的宋先生，趕緊帶著丫鬟走了，也不管歌茹了。
看到她娘離去，歌茹的身體癱軟下來。如鴛扶著她去書房，檢查她臉上的傷口。右邊的臉早就腫的像饅頭一樣，如鴛跟宋先生申請先帶歌茹回院子里冰敷一下。沐蕓看見了趕緊讓小丫鬟給她找來冰。
“沐蕓幫我那套新衣服拿出來給歌茹妹妹吧?！?p> 也許是疼，也是真的被發(fā)脾氣的何氏嚇到了，哭到哽咽的歌茹抽抽搭搭說道：“拿你干凈的衣服就行了，我沒……沒關(guān)系的?！?p> 如鴛心疼看著她的臉嘀咕道：“下手可真重?！?p> 歌茹在如鴛院子里用過晚餐，看著外面的夜色就像墨汁滴進了白水里越來越濃稠，臉色的神情越來越陰沉，如鴛怎能不知道她的心思，眉頭一豎記上心頭。她拉過沐蕓商量，沐蕓點點頭出門去安排了。
如鴛拍拍歌茹的手：“我這個院子里沒有多余的床，今天委屈你跟我擠一下了，你介不介意？”
歌茹松下一口氣，不過她還是擔(dān)憂的說：“我娘那邊會同意么？”
如鴛轉(zhuǎn)動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笑著問：“你娘最怕誰？”
“當(dāng)然是爹了?！?p> “我讓沐蕓去跟爹說，你今天被打了臉腫的好高好高，不敢回去?！比瑛x得意做了鬼臉，“我特意讓她夸大一下你的傷情，這樣爹自然會找你娘算賬，而之后你娘定不敢這樣罰你了。”
歌茹笑了，不小心扯到了傷口，又是疼的齜牙咧嘴。然后相視一笑，感情總是年少時候最純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