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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鬢影鴛歌辭

第一百零三章:福少爺被抓眾人營救

民國鬢影鴛歌辭 納蘭君晨 2008 2020-04-04 20:36:00

  寶兒一天跑來告訴如鴛,說有人看見了激烈派教員和作家的黑名單。他來警告福少爺要注意,根據(jù)謠言,黑名單上倒是沒有福少爺?shù)拿?。?jù)說黑名單上有名字的人,大部分已經(jīng)逃離了蘇州,有的進(jìn)了上海租界的美國醫(yī)院或是德國醫(yī)院,那是中國警察勢力所不及的外國安全區(qū)。另一派作家,“正人君子派”,當(dāng)局認(rèn)為是安全無虞的。其中有一、兩個例外,黑名單上沒名字。

  聽見福少爺?shù)拿植辉诤诿麊紊?,如鴛心里一塊石頭落了地。因為福少爺寫了那篇論大學(xué)校長的文章,如鴛和他很激烈的辯論了一次,使福少爺答應(yīng)以后不經(jīng)如鴛看過,他不能私自寄出文章發(fā)表。結(jié)果在上個月,他什么也沒寫。

  不過歌茹仍然告訴他一切要小心。她說:“誰真知道那名單上是哪些名字。也許會再改變,也許會再補(bǔ)上幾個名字。抓去不審判就槍斃,連個自己辯護(hù)的機(jī)會都沒有?!?p>  福少爺說:“可是我并不是革命黨?!?p>  “不是革命黨不一定就不槍斃。他們?nèi)羰遣幌矚g你,也就夠了。在這個年頭兒,你到哪兒去講理?!?p>  由于歌茹這么分明來管他,他很煩惱的說:“知道了,知道了。我會自己小心的?!?p>  歌茹到福少爺?shù)臅?,翻遍丈夫的筆記文稿,發(fā)表過的和尚未發(fā)表的。在文稿里,有幾篇論時事的文字。有一篇是為祖宗崇拜做辯護(hù),她就故意和幾篇無害的文字放在一起,夾在論文里了。那天晚上,福少爺看見歌茹一直整理他的文稿。

  他問:“你整理那些東西干什么?”

  歌茹說:“為了慎重,該收拾的就收拾開?!?p>  “你不能燒我那些文字?!?p>  “我不燒。不過有幾本書要燒。”

  “槍斃,槍斃!他們能把蘇州人人都槍斃嗎?”

  第二天早晨,歌茹來和如鴛商量當(dāng)前的情形。她也聽到黑名冊的事。她答應(yīng)把福少爺那一包文字拿去放在蔣太太的古玩店里。她還出主意讓福少爺離開蘇州些日子,等時局好轉(zhuǎn)再回來。

  那是早晨十一點鐘,歌茹姐妹正和福少爺說話,陳三跑進(jìn)來說:“警察進(jìn)來了?!?p>  姐妹二人臉變得煞白。如鴛說:“由后門跑?!?p>  福少爺泰然自若說:“那有什么用?一定都包圍了?!?p>  四個警察立刻進(jìn)來。

  歌茹出去見他們,問:“你們要干什么?”

  警官說:“我們有拘捕狀,要逮捕傅福少爺?!?p>  陳三邁步向前,手放在槍上。

  福少爺出來喊說:“別胡來!”

  于是他問:“犯什么罪要逮捕我?”

  “我們不知道。那不是我們的事。到了警察局再問吧。”歌茹說:“你們不能帶他走。他是良民,他是研究科學(xué)的?!?p>  警官說:“到了警察局再說吧。”

  忽然他們聽見如鴛在里面悲慘的哭聲:“你們不能帶他走!你們不能!你們不能??!”

  警官說:“你還是好好兒跟我們走?還是帶手銬?”

  福少爺說:“我沒犯罪。我跟你們走?!?p>  警官派兩個警察和福少爺一齊走。他和另一個警察留下不走。

  歌茹聽到福少爺要走了,她流著眼淚跑到門口,她后頭是傅太太和音兒。福少爺看見家里這些女人一起哭,十分關(guān)切的看了一眼。然后他轉(zhuǎn)身告訴陳三立刻去見蔣先生,他們有好多有勢力的朋友。

  歌茹心中怒火如焚,又覺得災(zāi)難終于臨頭了。警官問她話時,她卻答應(yīng)得體。警官問:“他的書房在哪兒?”她從容不迫也十分客氣的回答說:“隨我來?!彼龓е僮叩角霸簝海M(jìn)入了實驗室。

  那位警官吩咐他的助手帶著那些文稿和幾本書,如鴛和陳三把警官很客氣的送走,回到家里。他們發(fā)現(xiàn)歌茹已經(jīng)昏過去,環(huán)兒和福少爺?shù)哪赣H正用一塊涼毛巾抹她的前額,好使她蘇醒過來。歌茹的臉蒼白,嘴唇顯得死灰。她對陳三說:“趕緊去看傅先生,讓他們快來。我給蔣太太打電話?!?p>  如鴛說:“媽,我知道小心?!彼蛔鲮o靜的針線活,閱讀圣賢的傳記,心中也摒棄邪念,常常歇息。但是今天早晨,她沒有掉一滴眼淚,那確不是普通的克制可以收效的,那是由于她的理性,她知道那是應(yīng)當(dāng)采取行動的時刻。

  蔣太太的古玩鋪沒有電話,不過古玩鋪對面一家裁縫店有,那家的電話蔣太太可以用。如鴛打過去,請裁縫店去叫蔣太太,蔣太太答應(yīng)立刻跑去見老先生。

  寶兒進(jìn)來說:“我父親認(rèn)得王大人。立刻去告訴我父親立刻找王大人接頭。”現(xiàn)在如鴛又轉(zhuǎn)過身去看姐姐。如鴛說:“不要嚇唬他。叫歌茹也歇息一會兒吧?!?p>  歌茹這時漸漸蘇醒過來,也許聽見她們說話,但是一直沒說什么。現(xiàn)在如鴛低下頭跟她說話。歌茹睜開了眼睛,看見妹妹的臉正在自己的臉上。

  歌茹向四周圍一打量,看見別人也在,她說:“我現(xiàn)在好一點兒了。最近心臟有點兒弱?!?p>  如鴛大聲說:“你要特別小心。這幾天你的臉色就那么灰白。今兒你一進(jìn)來,臉就一點血色也沒有?!?p>  蔣有為來了,看見歌茹的眼睛腫腫的,臉蒼白得沒有血色。蔣太太已經(jīng)到了,她看了兩姐妹,什么事情也逃不過她那兩只聰明銳利的眼睛。內(nèi)心十分敬佩歌茹遇到這種急事,還能那么泰然從容。她們正吃飯,王大人邁著笨重的腳步走了進(jìn)來,他說他要給幾個朋友打電話,那幾個朋友可能會幫得上忙。不過他認(rèn)為最有用的還是傅先生。王老先生答應(yīng)盡力把福少爺保釋,事情看來有了希望。后來傅先生來說,他已經(jīng)看見福少爺和警察局長,可以擔(dān)保不會立刻有什么危險。姐妹兩人這才松下一口氣來,希望他們能夠早點把他就出來。畢竟好歹是個少爺,怎么能吃得消牢獄之苦。傅太太已然默默的在一旁掉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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