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老了,頭發(fā)白了,睡意昏沉……
當你老了,走不動了,爐火旁打盹……
回憶青春——”
一片空白……
永綏癟著嘴哼著這首歌,她沒有去嚴青為她安排的臥房,順著小路走出了狐園。
她不想老死在這里,這兒不是她的家,如果能找到來時的路,是不是就可以回到父母身邊?再看他們一眼?
不過沒多久,就被嚴青追了上來,“你現(xiàn)在這樣子,能去哪兒???”
“狼妖說我若取不回極僵蟲草,另三人即便找到了神草,也不得善終,你還是讓我去吧!不然的話,我怎么對得起他們?nèi)??”永綏看嚴青一臉迷惑,于是把事情始終完完整整都告訴了她。
嚴青道:“就算你們四人找得神草,也未必能活下去!”
永綏有些不解:“為什么?”
嚴青道:“神草乃上天賜予的人間奇珍異寶,豈是普通人可以隨隨便便就能得到的?歷盡千辛萬苦不說,一不小心就把命丟了。如果連狼妖王都得不到的神草而你們能活著把它帶回來,那必定是狼妖的一大威脅,非他族類,王者必誅。況且,那袁獵戶剝殺赤郎,以狼有仇必報的個性,難逃噩運……”
“可是,若我們違抗他,現(xiàn)在就難活下去???”永綏想嚴青的話不無道理,但是他們四人既然已經(jīng)被盯上了,那還跑得了嗎?
“我有一個辦法,你們?nèi)魵w順我狐族,我們合力鏟除狼族,豈不是天下終得太平?”嚴青用征詢的眼光注視著永綏。
永綏心道,你狐族都被狼族打得成了珍稀動物,差點滅絕,還保護我們?于是道:“你所言極是,不過我這把老骨頭,沒啥大用處了,還凈給你們添麻煩,我走了!”
嚴青看留她不住,從頭上抽下一支發(fā)簪道:“你救了爾多哥哥,小妹無以為報,這個隱身簪,你拿好,如果遇到歹人,身形會消失一刻鐘,能幫助自己快速逃跑!”
然后,她附在永綏耳邊將口訣念給她聽。
“記住,念口訣時,發(fā)簪切不可離自己超過一尺?!眹狼鄧诟乐?p> “謝謝青青!”永綏接過發(fā)簪,看它并離奇之處,綠色的如意形,也無其它點綴之物。她發(fā)現(xiàn)自己雖然老邁,但記憶力未有絲毫減退,嚴青只念了一遍,她再復述,無半點差錯。
嚴青看她消失在眼前,也不再找尋,大聲道:“珞玉,后會有期!”
永綏就這樣走了悄摸摸的走在路上,感覺十分愜意。
又來到這卞城,喧鬧的集市令她眼花繚亂,她一會兒摸摸這個,一會兒摸摸那個。把手放在白色布料上,也沒有人會嫌她手臟。
看到有些小販缺斤少兩,她會再拿幾個給買家,看到有些小乞丐瘦骨嶙峋,她會偷幾個饅頭揣在他懷里。
如果有資本,誰不想做個除惡濟善的人?很多時候我們事不關己,也許只是無奈而已。保護好自己,才能救助別人嘛。
正瞎想著,看到一堆人圍著一個告示在那里七嘴八舌。
上面的畫像是個女子。她仔細一看,那不就是苗五娘嗎?
“緝拿令,案犯苗五娘,十惡不赦,私通案犯師邑,逼瘋夫婿汪嵩,殘害百姓,擒獲者賞錢二百兩。”
永綏下意識要跑,忽然想起自己已經(jīng)是一個老太太,就算不隱身,誰還能把她當作是案犯呢?那上面可是個花容月貌的年輕姑娘!
她很想去看看那個汪嵩那底怎么樣了。
來到汪府,大門緊閉。
門口有兩名侍衛(wèi),她念了口訣,大搖大擺的推開門走了進去。
那兩名侍衛(wèi)見門開了,又無人,瞠目結舌的大眼瞪著小眼。
院子里正有個披頭散發(fā)穿著褻衣的漢子在瞪著她,絡腮胡須甚長。仔細辨認了一下,原來正是那被絕育了的汪嵩。
怎么,我的口訣失靈了嗎?永綏看不到自己的身體啊!忽然,汪嵩張牙舞爪的朝她撲過來,她一閃,他又繼續(xù)朝前撲去。
等他轉(zhuǎn)過頭來,突然蹲在地上,開始用手指叩地。永綏仔細看看,原來是他把地上的螞蟻一個個沾起來捏了個粉碎。
永綏心想你都這樣子了還造孽呢!拿起拐杖照著他后背就來了一下。
“是誰?是誰打我?”汪嵩急速回過頭,手打腳踢的。
“我看你就是欠揍!”永綏又給了他幾杖。
正打得歡,突然身后有個聲音:“你是誰,竟敢杖打我兒?”
永綏回頭一看,是一個身穿官服頭戴高帽的老頭。
“把這瘋老婆子給我抓起來!”老頭兒下令,一幫仆人趕了過來,七手八腳的將永綏綁上。
永綏念了幾遍口訣,沒用。怎么不管用了啊?她一看,原來那隱身簪早已被汪嵩拿在手里把玩。都怪那時打得興起,簪子掉在地上都沒有發(fā)現(xiàn)。
“給我狠狠的打!竟敢動我的兒子!打死這個老東西!”永綏被一伙人摁倒在地上,那些棍棒劈哩叭啦的落在她的肩上、背上、臀上、腿上……毫不留情。
“老爺,她這么大年紀了,別真的把她打死了??!”一個仆人低聲道。
“打死了才好,給我狠狠的打!”那老頭兒朝永綏又踢了一腳。
永綏只感覺到力不從心,她剛想爬起來,卻被狠狠的一棒敲到腰肢上,身子立刻伏了下去。她想說些什么,但是一張嘴,頭上就被來了一下子,打得她火冒金星,腦袋一下子耷拉了下去。
這樣的老人家怎么經(jīng)得起十幾個家奴的棍棒如雨,不一會兒,永綏便沒了氣息。
“給我扔到野札嶺去喂狼!”老頭兒把袖子一甩,轉(zhuǎn)頭攙起那個瘋瘋癲癲的兒子,“嵩兒,趕快隨為父回房歇息去吧!這也玩兒了一天了!”
汪嵩高高的舉著那支綠簪子,那簪子被陽光照著,通體發(fā)出綠熒熒的光芒,煞是好看。
而永綏卻像被曬焉了的菜葉,逐漸枯黃和萎縮,一頭白發(fā),也脫落得一根不剩。
于是那些家仆把輕得像小雞一樣可憐的永綏扔到了城外的一個灌木叢中便回府交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