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直到二更天才結束,安寧出乎意料的并沒有提前離開。散席的時候,她的眼睛都困得睜不開了。父皇見了,便走到她面前,問她為何不提前離開。安寧答道:“在這樣的場合,我不僅是父皇的女兒,更是大乾的公主。若是提前離席,便是不知禮數(shù),要讓旁人笑話的?!?p> 父皇聽了這話,笑著點頭說道:“不愧是朕的女兒,朕平日里沒有白疼你。”說著,又看了看李娘娘,拉著她的手說道:“也是錦兒教得好?!闭f罷,就和李娘娘帶著安寧先回宮了。我原想留下與阿素說幾句話,沒想到安寧卻折了回來,拉著我要一起走,我無法,只和阿素說了句“我先回去了”,便離開了。
出門的時候,我回頭看見颯露走到了阿素的面前,和她說了幾句話。阿素只是微笑著,颯露卻笑得十分開懷,也不知他們聊了些什么。我就這樣一路想著,一路被安寧拉著回了開陽宮。
新年里,安寧一直數(shù)著日子,盼著上元。好容易到了上元,一大早她就到我的房間叫醒了我。我睜眼一看,她早已打扮得齊齊整整,眼睛亮亮地看著我,臉上是藏不住的興奮。
因為怕父皇不許,所以我們要出宮的事沒有告訴父皇,只告訴了李娘娘。李娘娘雖有些擔心,但看著安寧一臉的興奮,卻也沒有阻攔,只時私下里要我多派些人暗中跟著,免得出了什么意外。
安寧催著我起了床,看著我洗漱完,拉著我和李娘娘吃了早飯,就說要出宮去了。李娘娘笑著拉著她的手問道:“燈會要晚上才開始呢,你一大清早出宮做什么?”
安寧一本正經地答道:“我和哥哥商量好了,要先去阿素家呢。我想看看母妃家里的杏樹,還要阿素帶著我去她之前講過的那些好玩的地方呢。”
李娘娘聽了安寧的話,笑著說道:“傻丫頭,現(xiàn)在是冬天,院子里的杏樹是光禿禿的,連片葉子都沒有。這陣子又沒下雪,看上去可難看了呢?!彪m是這樣說,可李娘娘似乎也被安寧的興奮傳染了,眼睛也亮起來了。
跟李娘娘說完了話,我和安寧就出了宮。之前我吩咐了子衿子佩兩個暗中跟著,起先還怕安寧發(fā)現(xiàn),自己時不時地查看一下。后來發(fā)現(xiàn)安寧出了宮,眼里便只剩下好奇和興奮,完全不注意身后是否有人跟著,我也就放了心。
我們兩個到了李相府上,李相有些慌忙地帶著李守仁和阿素迎了出來。三個人向我和安寧行了禮,李相便開口說道:“不知大殿下和公主駕臨,有失遠迎,還請二位恕罪?!?p> “我和安寧今日只是隨便出宮逛逛,因安寧一直和阿素念叨著想來府中看看,所以沒有提前打個招呼就來了,還請李相恕我們冒昧?!蔽倚χf道。
“豈敢豈敢,二位殿下駕臨,令寒舍蓬蓽生輝,公主這么喜歡素兒,是素兒的福氣。二位殿下在這里切莫拘束,若是一會兒倦了,今日上元,城中各處都熱鬧極了,便讓守仁和素兒帶著二位殿下出去逛逛吧。我這個老頭子,一直跟著你們只怕會掃了你們的興,就先回房了。二位殿下若是有事,隨時來找我就是了?!崩钕嗾f罷,就離開了。
阿素和李守仁見了我們,一時有些吃驚,四個人在正廳中站著,誰也沒有說話。還是安寧先上前拉著阿素說道:“阿素,你哥哥長得真好看?!?p> 我們三個一時沒想到安寧會這樣說,面面相覷。李守仁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動了動嘴唇,像是要說些什么,卻又不知該說些什么。
還是阿素開了口:“是嗎?我怎么沒看出來?”
“真的,從前我覺得宮中的男子,只有哥哥最好看??山裉煲娏四愀绺?,我覺得他比哥哥還要好看呢?!卑矊幨终J真地看著李守仁說道。
李守仁的臉有些發(fā)紅,悄悄地挪了挪腳步,往往阿素身后藏了藏。
阿素笑著說道:“我哥哥平時牙尖嘴利的,總是打趣我。今日聽了你的話,倒一句也說不出來了??磥磉€真是老話說的,一物降一物啊。你看他臉都紅了,就莫要再打趣他了。我?guī)闳ピ鹤永锟纯窗?。雖說杏樹葉子都掉了,但還有幾株梅花開得正好呢?!卑⑺卣f著,領著安寧出了門。
李守仁這才放松下來,臉色慢慢地恢復如常了。
“守仁兄莫要在意,安寧平日驕縱慣了,總愛打趣別人的?!蔽倚χf道。
“無妨,公主還小,童言無忌嘛。公主這樣崇拜蘇兄,倒讓我心生羨慕了。要知道素兒從小,便喜歡打趣捉弄我,從來都沒有崇拜過我這個哥哥?!崩钍厝收f著,也笑了。
“我比安寧大十歲,她從小身子弱,我又照顧得多些,所以這樣依賴我。守仁兄和阿素年歲差得小,阿素又這樣活潑,想來你們小時候,大概是像玩伴一樣吧?”我說著,便想起初見阿素的時候,她才七歲,不知我和父皇在她身后,一板一眼地打拳給李娘娘看,想著想著,便不由自主地笑了。
“哥哥,你們倆說什么呢?快來院子里,阿素家的梅花開得可好了呢。”安寧小跑著進來,雖是對我說話,眼睛卻看著李守仁。
“守仁哥哥,你也一起來看花啊。”安寧笑著說道。聽她這樣叫,我的心里泛起了一點酸味?!安乓娏巳思乙幻妫憔徒衅鸶绺鐏砹?。我這個哥哥可是要吃醋的?!蔽胰嗔巳喟矊幍哪X袋。
“守仁哥哥比我大,自然要叫哥哥的。”安寧卻不理會我,拉著我就往院中走。一面走,一面回頭看,看李守仁也跟在我身后,才放下心來。
院子里幾株紅梅,看上去也有些年頭了?!肮首餍〖t桃杏色,尚余孤瘦雪霜姿?!卑矊幭肫饚煾到踢^的詩,順口便吟了出來。
“不過幾天不見,公主就進益了呢”,阿素笑著說道。安寧聽了這話,得意地挑了挑眉,也跟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