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不知道?!?p> 鴆十一嘴角噙著機械而又詭異扭曲的表情,如同壞了的機器人一樣,臉對臉貼著家臣。
“一錢如命,我們海霧崖接了任務(wù),就不能違背規(guī)矩,所以你錯了。
“你肯定在這樣想對不對?”
鴆十一白皙的脖頸里傳出‘咯咯’響聲,似乎有什么東西卡在里面,體態(tài)纖細(xì),露出邪笑,冷冰冰道。
“但在我看來,這都不是主要的,規(guī)矩就是用來打破的,何況是那群冥頑不化的老東西定的規(guī)矩?!?p> “最主要的是,你,讓我很沒面子?!?p> 鴆十一語態(tài)輕佻,像個真正的貴公子,但聲音卻邪的讓人不毛而栗,扎進(jìn)周圍每一個人毛孔里。
和自己的顏面相比,海霧崖的規(guī)矩又算的上什么。
就連桀跖都覺的有些發(fā)冷,和凌虛手底下那群手下相比,他覺得鴆十一更像一個瘋子。
鴆十一的病態(tài)深入每一寸毛孔,桀跖甚至有這種感覺,他永遠(yuǎn)不會知道鴆十一接下來會做什么。
“為什么別人都在笑,都在張狂,都在瘋癲,都在說大話,你為什么就不能保持安靜呢?”
鴆十一語速越說越快,聲音越來越低,臉直接貼在對方兜帽下的陰影里,不斷磨蹭,甚至能清晰聽到皮膚與皮膚之間的響聲。
“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p> 鴆十一直起腰板,黑色長發(fā)自頭頂如瀑布般披下,粉嫩的舌尖舔了下嘴角。
斗篷自空中落下,藏身其中的人消失的無影無蹤,十分詭異。
他將自己的家臣吃了!
桀跖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身上汗毛直立,他憑借神識清晰看到鴆十一吧自己的家臣一點點的吃了。
這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桀跖甚至覺得,讓他感到可怕不是鴆十一,而是瘋狂本身。
“真是美味啊?!?p>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鴆十一身上,他仿佛根本不知道,更從未被教育過需要‘看場合’。
“一錢如命,海霧崖不會退出?!?p> 鴆十一眼神空洞,瞳孔渙散覆蓋住整個眼珠,如同剛到這里,一個字一個字一說道,讓人不寒而栗。
桀跖不確定這是在對自己和凌虛說話,反而更像告知。
沒錯,對家臣的告知。不需建議,不需解釋,無論發(fā)生什么,你們只要認(rèn)命即可。
還是小瞧東海了啊,桀跖心中嘆道,四海之內(nèi),豪杰猛士何其之多,自己在北海坐觀一隅,眼界終究窄了。
如果能將海霧崖這種組織籠絡(luò)到自己身邊,即使面對地仙,天云船坊也能輕易擒下。
況且······
積聚四海猛士,培植門客黨羽,其中未必不能有人突破人仙,屆時這份恩情,將成為一個機緣,一個讓自己成為地仙的機緣。
“好說,好說?!?p> 凌虛魁首平淡答道,充滿領(lǐng)袖氣質(zhì),微笑點頭,語氣同剛才如出一轍,隨后面向桀跖問道。
“那不知桀跖首領(lǐng)你呢?”
該說的話,剛剛已經(jīng)說過。
“我天云船坊既然來了,當(dāng)然要咬下一口肉再走?!?p> 桀跖說話如同悶雷,震得人耳朵生疼,高聲說道,“哈哈,狼行千里吃肉,狗走千里吃屎。我北海天云船塢的部眾,就算遇到天仙,憑這身骨頭,也要搶下一塊兒肉來?!?p> 人的膽量和心氣兒,就像一輛飛速行駛的馬車,只能前進(jìn),不能后退。
因為畏懼停下,再想恢復(fù)就難了。
“北海!”
“天云!”
“北海!”
“天云!”
桀跖身后傳來山呼海嘯般的聲音,那些原本目光冰冷并不言語的豪杰們,就像得到了命令,不斷高呼。
他們?nèi)缤蝗换钸^來,打了雞血,血脈噴張,周身氣血翻滾,在身體旁形成滾熱云氣,在空中散發(fā)出修煉《托天真書》的宏偉景象。
······
而這一切,都被島上的李文全盤聽到,手握白玉令符,目光漸漸凝重。
他能感覺到,這些人和以往他對付的那些敵人并不一樣。
不是修為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如果對方搬走這座滿是禁制的島嶼就要攻破護(hù)島大陣?!?p> 李文握住可以控制島上陣眼的白玉令符,眉頭皺起,雙手緊握,“大陣被破,為防止我通風(fēng)報信,對方肯定會全力追殺我,面對幾百人圍攻,恐怕我很難逃脫?!?p> 對方有多畏懼十天君,就會花相應(yīng)的代價追殺李文。
“桀跖能打出萬鈞巨力,只要擦到一拳,我的肉身就難以承受。”
同樣是人仙,李文修煉兼顧肉體神魂,單論肉身氣血,遠(yuǎn)不如對方雄厚。
“我能打出萬斤氣力就是極限,和桀跖相比,如云泥之別?!?p> 李文并不憂慮,理清其中關(guān)鍵。
“不過不用擔(dān)心,桀跖將肉身證就如此,不可能沒有代價,他的弱點想必就在神魂?!?p> 桀跖和茅道人是典型的兩個極端,一者專練神魂,以門人弟子護(hù)住肉身;一者專修肉身,放棄神魂。
真正的問題是,對方不止桀跖一人。
李文思緒轉(zhuǎn)瞬千里,他從未感覺自己思路如此清晰,就像開車全速飛馳在公路上,沒有障礙,沒有阻攔,甚至沒有人能夠影響他。
“可以確定的是,對上三位人仙中的任何一位,我都有很大幾率獲勝?!?p> 煉化太陽真火后的李文對自己的實力有十足把握。
他早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那個剛涉足修煉的學(xué)生了。
掌罰生殺,果敢決絕,對自己神通擁有絕對自信!
“而面對三位不知底細(xì)的人仙圍攻,就算是我,也沒有絕對把握脫身。”
“所以,我不能出島!”
李文起身撣了下身上的灰塵,御劍而起,飛到高空,俯瞰島中山川河流走向。
“受人之恩,忠人之事,我承了角天君的人情,于情于理,都不能讓你們搬走白鹿島?!?p> “你們或許有你們的理由,但我有我的道理,無論對錯,絕對不會輕易動搖!”
“鴆十一,凌虛道人還有桀跖,帶著你們的部眾來吧,讓我看看真正的人仙巔峰是什么模樣,是否和你們的胸襟氣魄相匹配?!?p> “你們是縱橫海上的巨梟,又待如何,只要敢來,也讓你們見識見識我李文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