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用飧食時,劉紫輕突然開始了嘔吐,耳邊也發(fā)出了使她頭暈無比的耳鳴聲。眼看著剛才還面色紅潤的人突然變得蒼白無力,傅知則趕忙讓人去請齊太醫(yī)。
齊太醫(yī)前來診過脈后心中有些疑慮但也不敢輕舉妄動,向傅知則稟明皇后是害喜癥狀后便趕忙到醫(yī)藥司準備再仔細研究一番。
“還好只是害喜。輕輕,你真的嚇到我了?!备抵獎t拉著劉紫輕的手,想到方才她仿佛要將五臟六腑吐出來的架勢心里就一陣后怕。
劉紫輕撇撇嘴:“只是又要喝藥了?!?p> 傅知則接過心若端來的藥,輕聲哄著:“乖,喝了藥才會好些。”
“那好吧?!?p> 第二日,劉紫輕嘔吐的情況不但沒有減輕,反而嚴重了起來。耳鳴也愈發(fā)的頻繁,時而還會聽不清旁人在說些什么。
心若見此忙跑去找齊太醫(yī),還未到醫(yī)藥司就見齊太醫(yī)眼底烏青,一臉急切的向外走來,見到心若忙道:“心若姑娘,快去千春宮!”來不及再多說什么,兩人都是一路小跑著往千春宮趕。剛到宮門口便撞上了滿臉淚水的豆樂。
豆樂見齊太醫(yī)來了,拉著人就要往殿內(nèi)跑:“太醫(yī)快去看看娘娘!娘娘突然腹痛流血了!”
“什么?!”
“圣上呢?可有人去通傳?”
“依和已經(jīng)去了?!?p> 殿內(nèi),張嬤嬤在床邊守著劉紫輕,不斷的輕聲安慰著她,在見到齊太醫(yī)時趕忙讓出位置讓太醫(yī)診脈。
片刻后,齊太醫(yī)收起手帕,對劉紫輕搖了搖頭:“娘娘與圣上還會有孩子的……”
“不可能!”劉紫輕眼眶通紅,強撐起自己的身體拉住齊太醫(yī)的衣服,不愿相信她所聽到的話,“今日醒來我還能感受到他的存在,這不過是一個時辰的時間你就跟我說孩子沒了,你定是在騙我!”
“嗡——”
突如其來的耳鳴迫使劉紫輕松開了雙手,她捂住自己的耳朵想要刺耳的聲音停下來,可回應她的卻是更嚴重的耳鳴和尖銳的頭痛。
“啊——”
傅知則剛入千春宮就聽見里面?zhèn)鱽硭盒牧逊蔚慕泻奥?,他?nèi)心一痛,加快腳步向殿內(nèi)沖去。
“輕輕!”
一入殿便看見自己放在心尖兒上的人衣裳上沾滿了鮮血,她雙手抱著頭,雙目緊閉,仿佛在逃避什么似的不斷的掙扎。
齊太醫(yī)想要再次上前診脈也被劉紫輕推到一邊根本無法近身,豆樂和心若在一旁早已哭成了淚人。
傅知則坐到床邊將劉紫輕緊緊抱在懷中,撫摸著她的秀發(fā)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盡量放柔了聲音,不讓自己看起來那么的失控:“輕輕,是我,輕輕,我來了……”
劉紫輕感受到熟悉的氣息與溫度,情緒稍稍穩(wěn)定下來,后又放聲大哭:“子安,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孩子沒了……孩子……”
“輕輕乖,孩子我們還會再有的,不哭……”傅知則眼眶微紅,輕拍著她的背,不斷的安慰著。
“好端端的……他去哪了呢?子安……我們的孩子……去哪了?怎么就……沒了呢……”
傅知則感受到她的呼吸漸漸變得薄弱且急促,忙讓她停止繼續(xù)哭下去:“輕輕,先別哭了好嗎?我們先不哭了……不哭……”他不斷的輕拍著她的胸口,想要她的呼吸順暢些。
齊太醫(yī)見了忙上前給劉紫輕診脈,發(fā)現(xiàn)與自己猜測一致后,立馬跪在地上說:“陛下,娘娘這是中毒了!”
“你說什么?!”
“此毒名為奎寧,若是用量微少也是治療瘧疾的良藥,但一旦超過一錢這便是致命的毒藥啊!”
殿內(nèi)眾人聽了都感到無比震驚,圣上與娘娘自成婚以來一直都是同吃同住,這也使得千春宮同丞瀚殿一樣被人圍得如同鐵桶一般,可娘娘為何還是中了毒?
傅知則抱著劉紫輕的雙臂倏然收緊,厲聲問道:“可有解藥?”
“此藥為南疆獨有,數(shù)量珍稀,藥力霸道……無藥可解?!?p> “呂一!去溫王府把溫王妃知道的、現(xiàn)在有的藥材全部都給朕收集過來!”
“是!”
“齊南宏,朕命你去研制解藥,醫(yī)藥司的藥不夠就去京城找,京城也沒有就去這天下找!朕不信朕的天下救不了朕的女人!”
“是,微臣這就去!”齊太醫(yī)得令后一刻也不敢耽誤忙去研制解藥了。
“子安……”
傅知則被劉紫輕微弱的聲音喚回神,他抓起她的手放在心口上。無論方才有多么的震怒和恐慌,現(xiàn)下只會故作鎮(zhèn)定的安慰著對方和自己。
“輕輕,會沒事的……會好起來的?!?p> “我是不是……也要走了?”因為呼吸困難,劉紫輕不得不開始張口呼吸,每說一句話,她都要喘三喘。臉色已經(jīng)蒼白到接近透明,目光也變得渾濁,再加上她輕飄飄的聲音,仿佛下一秒她就要離去。
“不會的,輕輕,你不會走。”傅知則內(nèi)心突然升起的不安讓他想將小姑娘緊緊的擁入懷中,可又怕擾亂她的呼吸只能緊緊握住她的手,感受著她的溫度和存在。
“子安……我不想走……我舍不得你……”劉紫輕的眼角留下一串串淚水,靠在他的懷中貪婪的呼吸著他的氣息,被握緊的手也回握住他寬大的手掌。
她真的好舍不得他。
傅知則仿佛意識到什么,眼眶內(nèi)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胸口處不斷傳來的刺痛讓他有些喘不過氣:“輕輕,你說過你喜歡這里,你說過你以后會一直陪我,所以再堅持一下好嗎?”
劉紫輕此時已經(jīng)淚流滿面,她撫摸著他的臉龐,雙眼深深的看著他,想把他的面孔深深的印在心里。
她何嘗不想與他共白頭,可越來越無力的身體,越來越艱難的呼吸,以及越發(fā)模糊的視力,無一不在提醒她,她就要走了。
怎么辦?她真的好舍不得他,她不想走,她想待在這里,待在他的身邊,讓他教自己騎馬打馬球;等夏天了就去宮里的荷花池摘蓮子,給他煮蓮子湯;若是沒有這場意外,秋日里他們的孩子就要出生了,這個新年本該是他們一家三口一起度過的。
抱歉,要留你一人面對這寒冷的新年了。
“子安,我很高興……能穿越千年……來到你身邊……雖然只有短短幾年……但是我這一生……最快樂的時光……如果可以……的話……換你來……找我好嗎?”
“好!我答應你!我去找你!我一定會找到你!”
劉紫輕努力的輕扯起嘴角:“我……等你……”
話音未落,雙目已合,十指緊握的雙手突然有了縫隙,懷中人的呼吸聲也消失了。
“輕輕!”傅知則緊緊抱住懷中慢慢變涼的人,終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