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和覺得這戲志才十分有趣,且機敏機智,便淡淡一笑,說道:“沒想到王仆射如此出名,連太學(xué)諸生都相識?。 ?p> 戲志才搖了搖頭,說道:“這位王仆射與我并不相識,只是之前志才曾在人群中見過王仆射一面。估計王仆射也沒有印象了,不過王仆射劍術(shù)之高,志才倒是傾慕的很??!卻不知這位劉公子向王仆射學(xué)習(xí)了幾招劍技?”
劉和再次詫異的問道:“你怎知我向王仆射求教劍技?”
戲志才不屑的撇嘴一笑,一邊喝酒一邊解釋道:“王仆射劍術(shù)名滿洛陽,多少世族公子都欲求教。既然同在虎賁軍營之內(nèi),尋常人豈愿錯過。現(xiàn)如今又能出來一起喝酒,想必關(guān)系已近,而關(guān)系相近的緣由自然少不了王仆射劍術(shù)的點撥?!?p> 劉和對戲志才越發(fā)欽佩了,雖然此人言語之間頗為桀驁,但是這等敏銳的智慧實在是了不起。正欲細談,旁邊的張鳳拱手向王越施禮后說道:“原來是虎賁軍中的王仆射?!本o接著對劉和說道:“文正才華橫溢,有負俗之譏,劉公子或許一時難以接受這等言談姿態(tài),還望莫要計較了?!?p> 劉和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毫不在意。戲志才乃是史上著名的籌畫之士,雖然性格輕狂,卻并未令劉和生出惡感來。仔細觀察了面前這三位太學(xué)生,他們應(yīng)該是寒門子弟,現(xiàn)如今進得太學(xué)之中,正是他們積累人脈,謀求官家賞識的重要晉升階段。雖然自己年紀尚輕,不過家世以及父親的名聲,還是自然而然的讓那張鳳心中有所顧忌。誰不知道劉寬劉文饒在朝中的地位,鄉(xiāng)野的民望。而劉虞也是劉寬一手提拔,欲托付宗室之擔(dān)的繼承人選。所以對于劉和的口吻,也自然從小郎變?yōu)楣印?p> 劉和不再多想這些人世俗情,轉(zhuǎn)過頭對王越說道:“王仆射,我想過兩日告假一天。熹平石經(jīng)樹立于太學(xué)這等盛事實在是不愿意錯過?!蓖踉阶匀皇屈c頭同意,還囑咐劉和放心,軍營之內(nèi)的事情他自會替劉和打招呼。
眾人一直談?wù)摰缴陼r才散去,許昭拖著喝醉的徐他回了兵營,王越傍晚也有應(yīng)酬獨自一人先離開了。而劉和與那三名太學(xué)生算是結(jié)成了朋友,談的頗為盡興。
兩日后,劉和特意告假來到太學(xué)門外準(zhǔn)備觀看熹平石經(jīng)的豎碑之禮,旁邊還有父親劉虞以及那日見過的父親故吏齊周陪同。
正如那日的張鳳所講,石碑還是樹立在了太學(xué)門外。讓劉和沒想到的是來觀摩的人非常多,光車乘便千余輛,更有無數(shù)士子步行而來,熙熙攘攘占滿了整條道路。
劉和等人站立一旁,看著石碑被工匠緩緩扶正,周圍用細小的石子填充鋪墊,然后填土固定。每立好一塊兒石碑,周圍的士子學(xué)生便歡呼一次。
“蔡伯喈當(dāng)千古留名?。 眲⒂菘粗粔K兒塊兒豎立起來的石碑,難以言表的感慨。一旁的劉和覺得在場的所有人估計心中都會如此感嘆,但凡文臣士人,誰又不想自己美名被后人傳唱,太學(xué)前樹立首部正定石經(jīng),這等可以遺留千古的名聲,現(xiàn)在唯蔡邕蔡伯喈可承載。
在人群當(dāng)中劉和還看到了袁術(shù),身旁還有幾人并行。幾個人緩緩走近之后,袁術(shù)也看到了劉和,冷冷的瞥了一眼,并未出聲。倒是旁邊一人看到劉虞后,上前拱手施禮,向劉虞打了聲招呼,看到劉虞身旁的劉和后,出聲詢問道:“這位小郎從未見過,看起來與伯安兄頗有七分相似,莫非是伯安兄之子?”
劉虞還禮后點了點頭,謙虛簡單的說了下犬子云云之類,而后又向劉和說道:“此乃越騎校尉,何苗何叔達?!?p> 劉和施禮之后,齊周在劉和耳旁輕聲解釋道:“此人名何苗,字叔達。乃是當(dāng)今何皇后的母兄,也是河南尹何進之弟?!?p> 幾人打過寒暄幾句后,旁邊的袁術(shù)也向劉虞打了聲招呼,而后看向劉和還稱贊了幾句。使得劉和還頗為詫異,剛才還顯得生疏冷淡,怎么轉(zhuǎn)眼間便毫無芥蒂的稱贊自己了?這袁術(shù)此人怎變化如此之快。
面對袁術(shù)的稱贊之言,劉虞敷衍的應(yīng)付了幾句,也沒有提起之前與自己兒子的沖突之事。倒是何苗看著場面有些冷淡,笑著主動說道:“聽聞之前伯安兄的公子在虎賁軍營與公路有所誤會,想來也不會是多大的事情,小小的誤會就讓它過去,今日劉大人攜令公子可去我府上一同飲酒如何?”
還未等劉虞回復(fù),袁術(shù)搶著說道:“哈哈哈!有酒可喝,我一定不會推辭。劉使君想必也不會推辭,叔達家中可是有著宮內(nèi)珍藏多年的好酒啊!”
劉虞皺了皺眉頭,最近這些日子以來自己常出入河南尹何進的府上,也見過幾次何苗,故而相識。此人雖然沒多大的才智,不過勝在豪爽豁達,偶爾相交也算愉快。這等相邀雖有些唐突,但也不算無禮,故而也沒有直接拒絕,先暫時敷衍的應(yīng)承了下來。
袁術(shù)顯得頗為開懷,戲謔的向劉和問道:“劉家小郎可會飲酒?”
劉和淡然一笑,說道:“區(qū)區(qū)雖然不算善飲,不過能與洛陽八公子之一的袁校尉共飲,到時一定相陪。”
旁邊的何苗看劉和不卑不亢,還頗為傲氣的回復(fù)袁術(shù),便爽朗大笑著說道:“劉家小郎也知道洛陽八公子?”
“略有聽聞,除了袁大人以外,余者還未曾見過?!?p> “既然如此,今日我多邀請幾人,便讓劉公子也多認識一下洛陽城內(nèi)的八大公子?!?p> 劉和毫不怯場的點點頭,接著說道:“何大人如此豪爽大氣,這洛陽八大公子中該算上何大人一位?!?p> 何苗擺了擺手,說道:“我是排不上的,劉家小郎莫要取笑?!?p> 劉和面上稍顯疑惑,齊周再次對著劉和輕聲耳語道:“這八大公子都是公卿世族出身,家世都是極其顯赫之人,何苗祖上不過屠戶,那些世家子弟沒有人愿稱其公子的。”
劉和恍然大悟,頗為慚愧的向何苗拱了拱手,輕聲說道:“小子唐突了。”
只此一句話,令何苗對劉和頓生好感。劉和此子年紀不大,但是語氣真誠,讓何苗心中頗為感觸。何苗自知家世底蘊不足,能在洛陽為官也是依靠了妹妹是皇后的原因。其實真正撐起家族的是兄長何進,自己無論官職還是人望都差了很多。也知道其實很多世家子弟是看不起自己,與自己交往都是看在可以偶爾從宮內(nèi)獲得些消息的緣故。
對于這種事,何苗由早期的憤怒不屑,漸漸的也想通了,繼而轉(zhuǎn)變?yōu)榛磉_。自己確實是因為依附于宮內(nèi)而成事,這是無論如何都是改變不了的。既然已經(jīng)如此,那自己就以此為基,多與人交往,多給他們辦事,仗義疏財,放低姿態(tài),現(xiàn)在可能遭受詆毀和委屈,但是相對于自家子弟以后的發(fā)展或許會有幫助。畢竟誰都希望自己的家門能夠漸漸成為世族,融入士人之中。
在觀禮的過程中,何苗四處招呼,還真是幾乎把所謂的洛陽八公子都聚到一處聊了起來。劉和陪著父親站在旁邊,看著眾人跟自己的父親劉虞彼此之間的招呼寒暄。
“叔達因何今日請客啊?”一位身材略矮,皮膚黝黑的人笑著向何苗詢問。
何苗看著此人,指了指劉和說道:“此乃劉伯安府上公子,聽聞過你們洛陽八公子之名,卻沒有見過本人,我便興致所起邀約大家飲酒認識一下?!?p> 說罷之后,何苗向劉和介紹起來?!斑@位是沛國曹操,曹孟德?,F(xiàn)已在朝中擔(dān)任議郎,可是被前太尉喬大人都贊譽的人物啊。”
劉和趕忙拱手施禮,面前這位可是未來的魏武大帝。只見曹操爽朗一笑,拍了拍劉和說道:“劉使君的名聲響譽北疆,乃至河北之地,其子也是俊朗英武?!闭f完后又笑著看向袁術(shù)繼續(xù)說道:“剛來洛陽就敢跟我們堂堂長水校尉袁公路對峙,膽識不凡嘛!”
袁術(shù)聽到曹操的調(diào)侃冷笑一聲也不言語,倒是旁邊一人接著打趣道:“敢當(dāng)面叫路中悍鬼,想必當(dāng)時公路怕是氣瘋了吧。確實了不起,我都不敢如此稱呼公路。哈哈哈,本初你可敢當(dāng)面稱呼公路為路中悍鬼嘛!哈哈哈!”
“這位是?”
曹操灑然一笑,介紹道:“這位是南陽許攸,許子遠。為人無禮慣了,小郎請勿計較?!比缓笥修D(zhuǎn)身指向許攸旁邊一人說道:“這位乃是汝南袁紹,袁本初。所謂洛陽八公子,像我這種便是被拉進來湊數(shù)的,其中杰出者乃為本初也!可稱洛陽第一公子。”
劉和看向袁紹,只見袁紹身材高大,英俊威武。身處眾人中心,略顯矜持。聽到曹操的恭維之后,淡然一笑,說道:“他人戲言之稱爾,孟德切勿捧我。若真論起來,子奇兄才是真正的洛陽第一公子。太學(xué)諸生都以其為首,天下諸吏無人不識陶君?!痹B感嘆一聲之后,眼神中的羨慕之情一閃而過,然后對著劉和說道:“說起來,汝父劉伯安與陶君同為宗室,且劉使君在幽燕之地的政績名望海內(nèi)共知。小郎乃伯安之子,將來成就也必定不凡。”
劉和拱手稱謝,袁紹又笑著說道:“所謂洛陽八公子,不過是民眾百姓的戲言,既然你聽聞有趣,便都給你介紹一下。”
說著指了指旁邊的一人說道:“此乃太原王蓋,王覆器。其父乃是王允,王子師。海內(nèi)知名,曾被三公府同時征召,現(xiàn)如今在司徒府為侍御史。”介紹完王蓋后,又指了指另一人接著說道:“此乃博陵崔鈞,崔州平。其父乃是廷尉崔烈,崔威考。這一位是河內(nèi)張范,張公儀。是前太尉張延,張公威之子,祖上是留侯(漢初三杰之一張良)之后。”
被袁紹一一介紹的幾人沖著劉和微微頷首,淡淡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