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謹回來后看到母親在傻坐著,眼睛也腫了。
嚇一跳,連忙問“娘,您怎么了?“
方太太看著兒子,眼淚直流,沒說話。
方謹趕緊坐在方太太身邊,著急的催問了好幾次,方太太才把事情跟兒子說了。
方謹聽完沉默了一會兒:“娘,這事兒,不能辦?!?p> “怎么?”方太太想聽聽兒子說的。
“兒子覺得這事兒,有些奇怪。娘,姐姐跟您說了她為什么好久沒消息了嗎?”
方太太不好意思的說:“跟我說了,但娘覺得你堂姐有瞞著的話,而且娘想著,這里面都是后宅私事,跟你說,也不好?!?p> “娘,咱們倆個人在京城相依為命,有事情當然要商量?!胺街攣砹司┏呛螅墒炝嗽S多。
方太太心中寬慰。
于是把事情來龍去脈都跟兒子說了。
“這就是了,姐姐說的是有矛盾的地方。兒子猜,姐姐是因事惹到了世子,所以送她去了別院。
沒想到,她有了身孕。姐姐應該是一直瞞著沒說,找好了時機,才被接回府,世子剛剛大婚,無論哪個高門世家,這庶長,都是很忌諱的。
世子的親事是皇上御賜,辦得豪華又隆重,接親那天,兒子和同學上街看熱鬧,看到世子,一臉春風得意,看來對親事及為滿意。
所以,能讓姐姐生下來庶長,已經(jīng)是很不容易的了。要是姐姐再出紕漏,那可是新舊賬一起算。咱們小門小戶的,哪承受的???”
“娘也感覺這個事情不成,但是你姐姐……把咱們從老家接了來,又給銀錢又找學堂,生活方方面面都照顧到了。
當初咱們在老家,日子過的多么窘迫?你的束修,每次都是東拼西湊,那實實是沒法子啊。這來了,咱們的日子,你的進學,與過去天壤之別。她是于咱們有恩的啊?!?p> “娘啊,咱們是欠姐姐恩情,兒子這么努力,就是想考好了,將來出息了,姐姐在王府,腰板能硬一些。
有了孩子,我這個當舅舅的也能照看一二,這才是報恩。可不是她說的那樣報恩??!這是犯法的,別說于理于法不能做,就算是要做,咱們能力也達不到啊!“
“唉,你說的這些,娘也明白,可是你是沒見著她的樣子,執(zhí)拗的緊,聽不進去勸呢。娘想著,要真有個兒子,她好了,咱們也能好……”
“姐姐有兒子與她與咱們家,是有天大的好處,可那也得是她生出來的啊!那是什么地兒?那是王府!生個孩子,前呼后擁多少人?大夫,產(chǎn)婆,伺候的得多少人?家里的夫人是不是要看顧著?怎么可能讓你在眼皮子底下把孩子換了呢?
這也就不是天家血脈,松一些。要是天家,那宗人府,禮部官員都得到場,時辰記錄,驗明血脈,從妃子承寵到孩子出生,一點都錯不得的。
這個孩子是定南王府這一輩的長,又怎么會不重視呢?眾目睽睽啊娘!而且,這是人,是姐姐的骨血,不是什么物件,有血脈牽絆的,哪能換呢?“
看老娘還是猶豫,他又說:“娘,再者說了,世子的親事是御賜,他又極敬重夫人,夫人家世雖然沒有王府高,但她父親,姑父慢慢的也起來了。
就算姐姐生的是個兒子,又能怎么樣?還能越過夫人的嫡子去?夫人大度也就罷了,要是趕上那陰狠的,就算是兒子,能長到成人嗎?
她生了女兒,老實也就算了,要是跟夫人鬧,恐怕到時她連孩子的面兒都見不著,未準兒就又送到別院了,是兒是女又能如何?”
“這……”賀夫人很為難。
”娘,現(xiàn)在姐姐是王府的妾,人家怎么發(fā)落她,別人都無權(quán)管,咱們都算不上她正經(jīng)的外家。
那樣的人家,怎么拿捏咱們,咱們都沒辦法!不能說咱們不心疼姐姐,忘恩負義。但,真的不是咱們能做的?!?p> 方太太才又轉(zhuǎn)過點來,“這些,你在學堂里知道的?“
“我們學堂,也有不少世家子弟,有那些愛顯擺愛嚼舌頭的,課余,跟我們聊過不少這里面的事?!?p> “那,娘這也是左右為難。你姐姐,她,她對世子,很有幾分情誼。“
“娘,姐姐情誼是有,算計也是有的?!?p> “嗯?“
“世子對她很寬厚,她才有能力接濟安排咱們,但她白白跟著世子五年,身份的事一直沒有落實。如果只求妾位,世子那會不應?
可最終,她在世子定親前,才落了個妾室,還被送到別院,說不定,是她做了什么……”
方太太滿心失望,沉默不語,兒子看著她,還不放心?!澳铮瑑鹤诱n業(yè)不錯。這次下場,兒子有信心的。您可別這個時候給兒子添亂??!
您的將來,兒子掙去,可不能因為眼前的小利而闖大禍??!那可真是掉腦袋的事!您想兒子被革功名,甚至被殺頭嗎?”
方太太傻了:“兒子,兒子,可不能瞎說啊。你,你嚇死娘了。好,娘不參與了。娘想想辦法?!?p> 丈夫沒了,兒子的命比她自己命都重要。
第二天,方姨娘就來人催方太太去。方太太去了一看,方姨娘整個人都是亢奮狀態(tài),頭發(fā)亂七八糟,嘴唇發(fā)干,眼睛黑眼圈,但閃著興奮的光。
“怎么樣,怎么樣?找好了嗎?“
方太太心里就是一涼,兒子說的有道理啊,方美玲狀態(tài)不對。
方太太說:“美玲,昨天回去,我也不敢去問鄰居,走遠了點,在一個茶鋪子里問了賣茶的老婆子。那個老婆子說,這樣的事,得到貧民區(qū)或者城外去找??墒牵乙粋€婦道人家,哪兒都不認識,怎么去找?。俊?p> 方美玲:“您去不了,就讓方謹去。他一個男孩子,去哪里都使得。不行就雇人去!”
方太太搖搖頭:“美玲啊,你現(xiàn)在是太急了,你想想,現(xiàn)在不是看誰家有男孩子養(yǎng)活不起,要買回來,你是要找懷孕七個多月的孕婦啊。
那樣的人家,哪有銀子請得起大夫看是男是女?你找的都是女孩怎么辦?美玲,咱們太勢單力薄了啊,這個真辦不了。“
方美玲一下子就急了:“嬸嬸,您不能這樣,我好的時候,可是掏心掏肺的對你們的。你摸著良心想想,該怎么對我?“說完眼淚就流了下來。
方太太趕緊說:“我就是記著你的恩情,回家都沒喘氣就出去問的。你也想想,我在京城人生地不熟,除了偶爾遇到的鄰居,誰也不認識。我也不能跟鄰居問啊,他們都知道我的侄女是定南王府的妾室。說多了不是露餡兒了嗎?”
“你推三阻四的,就是不想做!難為我還把你當親人,嗚嗚,嗚嗚!“美玲崩潰的大哭。
“美玲,美玲,您別哭,嬸嬸心都亂了。我問問您,這邊打聽的怎么樣?到時在哪里生產(chǎn)?產(chǎn)婆哪里請的?當時跟前都有誰?生下孩子誰來清洗,奶娘這些誰來找?府里的姑奶奶和世子夫人,會不會在跟前盯著?要是真如您所說,那……“
方太太湊近低聲問道:“那換下來的,一個小娃娃,怎么弄出去呢?”
“什么?”美玲愣了愣。
“您不會一點都沒想這些吧?“方太太問。
“這個到時再說,你連男孩兒都找不到,說這個有什么用?”美玲頭一扭。
“就算是找到孕婦,怎么能保證和你同時生產(chǎn)?你不知道,這剛生下來的孩子,一天一個模樣!前后只差一天的,產(chǎn)婆子也能看出來,那臍帶都不一樣,如果府里夫人當場找人查,那可就……”
“算了,算了!你不管就算了,干什么問個沒完?你走吧!我再想想!“美玲眉頭緊皺,一臉不耐煩。
方太太還想說,方美玲馬上說“我現(xiàn)在身子不舒服,你走吧!“
方太太無奈,把二千兩銀票放在桌上,走了出去。
方美玲說:“我不信我就辦不到!“
……
方美玲白天晚上,如油煎一樣,那邊,王府里開了楊軒成親以來第一次宴會。
姑奶奶,侯夫人和小蟲,打扮妥當,迎接來客。
規(guī)格不低,幾乎京城重要的貴婦都來了。
太子妃來了,安王妃也來了,甚至安王的高側(cè)妃都來了。
小蟲看到了珠圓玉潤的高側(cè)妃,頭兩眼都沒能認出來。這哪還是印象中文靜纖瘦的高姐姐???
怎么這么胖成這樣了?一張圓臉,又白又亮又肉頭,腰都沒了,手背胖得都帶肉坑了。、
小蟲看著,差點笑出來。
太子妃轉(zhuǎn)一圈兒走后,大家輕松了一些,小蟲找了個機會見到了高側(cè)妃。
高側(cè)妃看著小蟲,笑得滿臉花。小蟲搖頭嘆息道“高姐姐,你怎么,怎么這么胖了??我都沒認出來!”
高側(cè)妃笑道:“兒子剛四個月!我這懷孕哪,長了五十斤!至少!生下兒子,也沒能瘦回去,天哪,我也沒辦法了。頂我過去的兩個是不是?“她煩惱的看著自己。
”至少!“小蟲說。
兩個人哈哈的笑了。
”我跟我們殿下說太胖了可怎么辦?我們殿下卻說,胖怕什么的?不就是費些吃食,費些面料嗎?本王還養(yǎng)得起……哈哈?!?p> 小蟲也笑得前仰后合的:“沒見過安王殿下,不過他可真是個有趣的人。他待你好吧?“
高側(cè)妃點點頭,也不見羞澀:“我們也算青梅竹馬,兩人心意相通,他待我好?!?p> “那就好,你還生了兒子,真了不起?!?p> 她生了安王的長子,王妃生的是個女兒,所以最近格外的緊張她。
”嗯,是殿下的長子。呵呵,王妃緊張得很。”
高側(cè)妃出身書香門第,平日里說話做事很是內(nèi)斂,總是體現(xiàn)出良好的教養(yǎng)。也不知道怎么的,當著小蟲,可以無顧忌的說一些話。
小蟲一臉鬼笑。
“她想表現(xiàn)的沒事,但你知道……有些事情,裝也裝不來的。呵呵,所以一般我不與她別苗頭。
平日里很少出門做客,府里來了客人,我也不出面。今天,說是到你府上,我一想,那么個小人兒,居然都成親了,我得去瞧瞧!就來了。
那次事后,咱們一直不方便見面,但你的恩情,姐姐是一直記得的?!?p> “姐姐說哪里話?那只是咱們姐妹的一次冒險罷了。姐姐是皇上賜婚,還生下長子,安王殿下還那么看重,呵呵,別人不眼紅都不行。
咱們以后,就方便見面了。以后我去看你,你來看我都可以。你還可以把大兒子帶上,小孩子都可喜歡我呢!“
高側(cè)妃看著小蟲不一樣了的臉,沒變的性情,有些感動:“好!咱們一起冒險過,所以是好朋友。”
……
程家,程老太太來了!帶著程琦媳婦和程婷。
程老太太打扮得妥當,舉止言談都很得體,王妃對她沒興趣,姑奶奶還是很客氣的。兩個人坐著說了半天話。
程靜也得著貼子,跟婆婆一起,帶著大女兒來了,是個挺靈機的小姑娘。小蟲不喜歡程靜,但對小姑娘還不錯,破費了一件很不錯的首飾。
程靜的婆婆感覺挺有面子。
程婷見到了未來的婆婆,那位夫人看著程婷相貌打扮都不錯,儀態(tài)也好,心里也算滿意。
方美玲走出自己的院子,遠遠的聽到曲子和人們的歡聲笑語。想到與自己無關的熱鬧,對于要做的那件事,更堅定了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