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文剛放下聽筒,“丁鈴鈴鈴......”電話鈴又響了。
他抓起聽筒問道:“喂,又有什么事呀?”
電話那頭的人懵住了:“是我,我吳蘊初呀!”
“是你呀,我還以為......”
“以為什么?”
“噢,沒什么……對了,你這大忙人今天怎么想起我來啦?”
“是這樣的,我們經理想派人去永豐做個專訪,就改革之事寫幾篇專欄,上回工潮之事是派我去調查的嘛,近水樓臺先得月,這回自然還是我嘍!”
“這樣啊,太好了!我對改革很有信心,也希望能讓處在困境中的國貨工廠看到民族工業(yè)的一線光明!”少文激動地說。
“那好,要不中午見一面,我請客?!?p> “這……中午我已經有約在先了?!?p> “有約?和哪家千金???”
“你想到哪兒去了?什么千金萬金的,是在美國讀書時的同窗,他在老正興定了位子。”
話音剛落,少文忽而提議:“欸,不如你也一起吧?還有王曉籟和司徒信,待會兒我約他們?!?p> “這......這不太好吧?”
“這有什么,他人不錯,我正想介紹你們認識呢,就這么定了,中午十二點杭州路老正興。”
杭州路中菜館林立,老正興是這條街上口碑極好,價格又公道的一家錫幫菜館,以蘇州無錫兩地風味的菜肴聞名于滬上。
中午,少文和徐子昂先行到達。寬敞明亮的房間里裝潢頗為考究,鏤花木雕方桌,一箸一匙雕龍畫鳳、精致不群。
剛進門,徐子昂笑嘻嘻地問:“少文哥,還記得郵輪上那位許小姐嘛?”
“怎么了?”少文轉過頭一臉茫然。
“她說想請咱們吃頓便飯,一直也沒有機會答謝你?!?p> 少文淡淡一笑:“她倒蠻執(zhí)著,區(qū)區(qū)小事何須記掛?”
徐子昂皺著眉頭:“那你去還是不去呀?人家一個女孩子,一而再的邀約總要給點面子吧?”
這時,“篤篤篤”傳來三下敲門聲。
少文走過去拉開門,見吳蘊初、司徒信、王曉籟三人立在門口,忙招呼他們進來。
他先向徐子昂介紹這三位故友,又向他們介紹徐子昂……
“幸會幸會,在銀行做事那可是金飯碗??!”吳蘊初道。
“是啊是?。 蓖鯐曰[和司徒信也跟著附和。
“哪里哪里,我更羨慕你們這些以筆為槍,敢為民眾鼓箜篌的新聞記者?!?p> 客套了一番,幾人移步到餐桌旁,徐子昂做東,征求大家意見后,點了這兒最出名的幾個菜:油爆蝦、銀魚炒蛋、出骨八寶鴨、松鼠鮭魚,然后又要了幾盆素小炒和一壺花雕。
酒菜很快就上桌了,少文舉起酒杯:“酒逢知己千杯少,來,咱們干一杯!”
“砰”一聲,五只酒杯撞在了一起。
“吃菜吃菜,不夠再叫啊!”徐子昂熱情地招呼。
菜過五味,眾人閑談起來,吳蘊初向少文打聽起永豐改革之事,少文簡單回答幾句就岔開了話題:“不聊這個了,改日你到紗廠我們再慢慢談,說說你們吧,最近工作還順心嘛?”
吳蘊初滿臉輕松:“在《申報》工作快滿一年了,我一直跑外勤,采訪社會新聞?!?p> “不錯不錯,社會新聞五花八門關注度甚高,《申報》又是滬上名氣響當當的報紙,不愁英雄無用武之地!”
司徒信道:“我剛過實習期,能順利進入《申報》要多謝蘊初的幫忙?!?p> “哪兒的話呀?阿信是燕大才子,又是強哥的弟弟,楊經理求賢若渴呢!”吳蘊初糾正了他的話。
“你們都好好干,我相信以你們的才華和抱負,要不了多久一定都能升做主筆!”少文看了看他們,目光堅定地說。
就在幾人談笑風生的時候,沒人注意到王曉籟臉上的笑容已僵住,他如今的處境較為尷尬,自從被《滬上晚報》辭退后,找工作變得異常艱難、四處碰壁,聽著旁人高談闊論說理想,聯想起自己的境遇,不禁悲從中來,便抓起酒壺猛灌自己。
少文覺察到了異樣,一把搶過他手里的酒壺:“別再喝了,喝這么多很傷身!”
“傷身總比傷心好??!”王曉籟醉眼朦朧。
話音剛落,大家都一臉錯愕地望著他,吳蘊初問:“你有心事啊?借酒澆愁也不是辦法呀,不如說出來聽聽,沒準兒我們能幫你出出主意。”
“我被辭退了,被《滬上晚報》辭退了。”
“???”吳蘊初半張著嘴巴,與少文面面相覷。
“為什么?”少文問。
“嗐……別提了,總之是我倒霉!”
“怕什么?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一個人只要有真材實學,到哪里轉不開呀,換一家報館就是!”
“就是,工作丟了可以再找嘛,每天都有新希望?!?p> 大家紛紛寬慰。
“希望?我已經不敢奢望了,經理說的對,也許我就是個掃把星?!蓖鯐曰[心灰至極。
少文喟嘆:“我看你是醉了,盡說這種負氣話!”
從老正興門口分開后,少文和吳蘊初一道穿梭在喧囂的大街上,他倆想去附近書店轉轉買幾本書,途中遇到不少拎著皮箱背著包袱的人。
吳蘊初感到驚訝:“發(fā)生什么事了?怎么會有這么多人拖家?guī)Э诘匕徇\行李?”
少文打量著那些人,喃喃道:“是啊,不過看這裝扮不像是本地人……”
兩人正納悶間,一個衣衫襤褸的報童攜著摞報紙迎面而來,沿街叫賣:“號外號外,打仗啦,要打仗啦!各國軍艦入滬,江浙戰(zhàn)爭即將打響!”
“先生,買份報紙吧?”報童來到少文身邊,少文忙從衣兜摸出幾個銅板遞給他。
兩人在街邊駐足,一口氣看完了報紙,吳蘊初憤憤地說:“怪不得街上這么多人,原來是逃難來的,看來這場戰(zhàn)爭不可避免了,又給了列強增兵上海的借口!”
少文道:“可不是嘛,自小刀會起義到鎮(zhèn)壓太平軍,再到軍閥混戰(zhàn),國內動亂總能成為他們增派兵艦,甚至擴張地盤的契機,他們早把這套老把戲玩得爐火純青了?!?p> 吳蘊初憂心忡忡地說:“但愿戰(zhàn)爭速戰(zhàn)速決,波及面不要太大,外國勢力不要節(jié)外生枝。”
“我覺得這不會是東南一隅的戰(zhàn)爭,可能會引發(fā)更大的動亂……”少文若有所思地說。
“為什么?你是指外國勢力的介入?”
“難道你認為奉系軍閥不會介入嘛?”少文反問。
吳蘊初想了想說:“這很難說,直系擴張地盤必定是奉系不愿看到的,兩年前直奉之間就爆發(fā)過戰(zhàn)爭,這次如果奉軍參與進來,恐怕會引發(fā)大半個中國的動蕩,對于老百姓而言將是一場深重的災難?!?p> 少文對此卻有著獨到的看法,他引用老子《道德經》中的觀點說道:“天欲其亡,必令其狂?!?p> 吳蘊初不解,問道:“此話怎講?”
“北洋集團內部互相殘殺,實則是在削弱自身力量,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于南方革命政府而言未必是件壞事,也許北洋軍閥離覆滅不遠了,中國的統(tǒng)一指日可待……”少文意味深長地說。
此時,黃浦江邊一艘英國艦船上正召開臨時會議,駐滬各國艦隊司令、領事、公董局和工部局總董、巡捕房警務總監(jiān)等人面色凝重,正圍坐在一起,全神貫注地聆聽一名海軍軍官的防御部署。
那是個身材頎長的英國人,他指著墻上的作戰(zhàn)指揮圖,正劃定防區(qū):“英美租界的安全由美國隊負責;英法兩國負責法租界以及租界和華界接壤處;日本隊負責虹口。另外萬國商團組織的義勇隊,要與各國海軍陸戰(zhàn)隊一起,協(xié)同巡捕維持租界治安?!?p> 接著他指著地圖上黃浦江各港口及吳淞口外航道說:“這些地方是重點防御地段,部署了英、美、法、日等國的軍艦,以阻止齊盧兩方海軍在此交戰(zhàn),從外圍來確保租界安全?!?p> 1924年9月3號江浙戰(zhàn)爭爆發(fā)。這是江蘇督軍齊燮元和浙江督軍盧永祥之間的一場戰(zhàn)爭,也是直系軍閥和皖系軍閥之間的較量,為了爭奪對上海鴉片交易的控制權,據說光鴉片稅這一項收入,便可養(yǎng)活三個師的兵力。
上海按照地理位置劃分屬于江蘇,齊燮元一直視上海為江蘇的一部分,誓要奪回這個“聚寶盆”,而皖系段祺瑞當政期間卻把上海劃給了浙江督軍盧永祥管轄,這種狀況一直延續(xù)下來,兩方之前相安無事是因為簽訂過“江浙和平公約”作約束,而現在盧永祥違反公約,聽從段祺瑞吩咐,收編了外省前來投奔自己的原皖系將領臧致平、楊化昭等人的殘余部隊,這才給了齊燮元出兵浙江的口實。
江浙戰(zhàn)爭爆發(fā)后,奉系軍閥張作霖以“支援皖系盟友”為名,聯合孫文的南方政府共同反直,奉軍迅速出兵山海關,直撲京津地區(qū),第二次直奉大戰(zhàn)全面爆發(fā)……
江浙戰(zhàn)爭以來,滬上各大報紙每日公布戰(zhàn)情,用的最多的標題就是:“雙方陣地沒有變化”。吳蘊初從《申報》戰(zhàn)地記者口中得知:開戰(zhàn)以來,雙方軍隊都萎靡不振、暮氣沉沉。齊燮元一鼓而下杭州的目的不能達到,而盧永祥直搗金陵的目的也不能達到。齊盧兩軍一直盤踞在黃渡,每日拂曉開炮,中午休息,午后3時繼續(xù)開炮,傍晚就停止了。
聽到報館同事調侃這是“雷聲大雨點小,歷年來內戰(zhàn)中打得最文雅的一次?!?p> 吳蘊初臉上閃現一絲不屑,冷哼道:“這些丘八平日里吸鴉片玩妓女、賭錢敲詐、頹廢慣了哪有什么戰(zhàn)斗力?”
直到17號,局勢突然緊張起來……
閩粵邊防督辦孫傳芳得到吳佩孚的允許,以閩浙聯軍總司令的名義揮師北上,幫齊燮元攻打浙江,直指閩浙交界的仙霞嶺,盧永祥不知齊孫之間的密約,把主力都集中在淞滬一線,后方空虛,讓破衣爛衫穿著草鞋的孫傳芳部隊得以輕輕松松長驅直入,驚慌失措的盧永祥只得放棄浙江,從杭州逃往上海。
得知孫傳芳部入侵浙江,滬寧線上的戰(zhàn)事日趨激烈起來,齊軍士氣大振乘勢進攻南翔,兩天后,滬上市民們都聽見了轟轟隆隆的炮聲。
后來盧軍節(jié)節(jié)敗退,撐到10月12號,盧軍兩面受敵,全軍喪失斗志,盧永祥鑒于形勢不利,宣布下野。
這天晚上,換下軍裝便衣打扮的淞滬護軍使關勇攜夫人來到英租界的許公館,與曾在武備學堂一起學習過軍事的舊同窗許虎道別。
關勇嘆了口氣道:“嘉帥大意了!將盧軍主力全部署在滬寧線上,后方空虛,又有駐軍將領張國威倒戈,才給孫傳芳那叫花子部隊鉆了空子,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輕松占領了浙江!”
許虎有些納悶,問道:“老同學,這我就不懂了,孫傳芳那廝不是在福建當什么邊防督辦嘛?他跑來瞎攪和啥呀?”
關勇冷哼一聲:“他在福建施展不了拳腳,斗不過那姓周的,就想對外擴張地盤,借口幫齊燮元攻打浙江,實則不過是想侵占浙江?!?p> 頓了頓又道:“不過他們猖狂不了多久的,三日前嘉帥已得張作霖密電,張小個子說不久后彼方內部將有反戈之舉……老許啊,我們的盟友奉軍在北方戰(zhàn)事順利,一路勢如破竹……只是遠水解不了近火啊,鑒于盧軍目前的形勢,我同嘉帥只好東渡日本,先避避風頭了!”關勇滿懷信心地向許虎說道。
一向深諳世故長袖善舞的許虎隨即奉上一筆巨資。
夜晚的南京路上,霓虹電管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芒,將繁華的街面照得異常瑰麗,不同風格的西式建筑匯聚于此,比肩而立。
著名的“沙利文西餐廳”就坐落在這條街上,這是一家英式建筑風格的西餐館,奢華氣派消費不菲,尋常百姓是不敢問津的,來這里消費的都是些洋人和高等華人。
餐廳分上下兩層,底層是大廳,鋪滿了紅毯,上百個小圓桌錯落有致地擺著,米色的桌布覆在上面。
廳中央的小舞臺上坐著個拉風琴的白俄女子,風琴一拉一合中,婉轉動人的旋律已飄蕩在餐廳的各個角落,像在娓娓訴說著異國情調的故事……
許菲琳時常來這兒光顧,她今天提早到了,剛找了個位子坐下,侍應生就跟了過來:“小姐您好,要點餐嗎?”
“等會兒,我約了朋友?!?p> “好的,您需要飲品嗎?”
“咖啡,不加糖。”
“好的?!?p> 侍應生正要離去,許菲琳叫住他:“哎——來份兒牛酪?!?p> 她今天穿的是一襲淡藍色洋裙,白色桌布在洋裙和水晶燈映照下,泛著淡藍的亞亞的光,映得她的臉頰異常白皙。
餐桌的花瓶里插著幾支嬌艷欲滴的紅玫瑰,許菲琳隨手拈起一支浮在鼻頭嗅了嗅,一抹笑意從嘴角蕩開......把玫瑰放回花瓶,她朝四周打量,目及所至幾乎都是衣著華麗、出雙入對的情侶。
侍應生托著食盤走了過來,彎下腰道:“小姐,您要的咖啡和牛酪?!?p> “謝謝?!痹S菲琳拿起茶匙,舀了勺牛酪混在咖啡杯里,一圈一圈攪拌著,攪拌均勻后端起飄著奶香的咖啡啜了一口,一雙清麗的眸子卻在左顧右盼。
不多時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她忙放下咖啡杯,招手道:“徐子昂,這邊?!?p> 穿著簇新的淡藍襯衫、系著紅色領帶的徐子昂看起來神采奕奕,他快步走到許菲琳面前,一臉歉疚地說:“許小姐,對不起,讓你久等了?!?p> “沒關系,是我早到,坐吧!”
“呃……林少文呢?”她眼含期盼。
“他、他本來答應了,但臨時有事就……”
像被一盆刺骨冷水迎面潑來,許菲琳渾身一僵,剛剛那張笑靨如花的臉瞬間黯然,她把臉一拉冷哼道:“他每次都有借口,我看是討厭我吧?”
“怎么會呢!”徐子昂忙安慰。
這時侍應生走了過來,許菲琳詢問徐子昂口味后,點了兩份七分熟的牛排、兩瓶法國葡萄酒。
侍應生走后,她雙手托住下巴,一臉天真地望著他:“你最近很忙嘛?”
“是啊,每天東奔西走?!?p> “咦?你不是在銀行做事嗎?”許菲琳大為不解。
“是,但最近被分到了調查部?!?p> “唔,你們都調查些什么?”
“分經濟調查和信用調查兩部分。經濟調查主要是查抵押品的價格,把市面上常見物品的物價跌漲、進出口情況隨時統(tǒng)計整理,信用調查主要是查那些和銀行有業(yè)務往來的顧客、公司、商號,調查一下他們的資本、信用、營業(yè),甚至那些老板的性格、家庭、社會關系等。”
“?。俊痹S菲琳聽得瞠目結舌,“調查得這樣仔細啊,我看你們銀行不如改叫私家偵探公司好了!”說完她忍不住笑了。
“其實也差不多?!毙熳影阂残α恕?p> 正說著,侍應生端來牛排,剛烤好的牛排在鐵板上滋滋作響,許菲琳忙撩餐布遮擋。
看著又厚又大、幾乎有兩個手掌大的牛排,徐子昂驚嘆:“哇,這牛排也太大了吧?”
許菲琳笑道:“這是依照他們歐洲的習慣。”
“嗬,國人的胃口可沒這么大,這些外國人也應該學學入鄉(xiāng)隨俗嘛!”
說話間,許菲琳已起身為他倒了一杯酒:“吃牛排一定要配紅酒!”
“謝謝。”
“Cheers!”
“Cheers!”
兩只高腳杯撞在了一起。
抿了一小口酒,許菲琳放下高腳杯,左手持叉按住牛排,右手握住刀柄優(yōu)雅地切割下一小塊牛肉,蘸了醬料送入口中。
徐子昂也不慌不忙地拿起刀叉,二人邊吃邊聊......
“你和林少文是國外讀書時認識的?”
“是啊?!?p> “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當然。”
“呃……他這個人……”
“他人很好!”
許菲琳微微一笑:“我知道,我是想說他這人冷冷的,不如你這般親切……”
“你還在生他氣啊?他剛回國在紗廠做事,的確有一堆事要忙,下次吧,我保證他不會放你鴿子?!毙熳影簬兔q解,這令許菲琳相信他們真的是好朋友。
看他信誓旦旦的樣子,許菲琳粲然一笑,臉上的陰云一掃而光。
徐子昂回憶起了兩人在大學期間所經歷的趣事......
“什么?你們還送報?”徐子昂正滔滔不絕,許菲琳打斷了他的話,一臉的不可思議。
“我只在周末送,勤工儉學嘛?!?p> “那他呢?”
“他啊,他就厲害了,每天早上都送,將近五百份報紙要跑五條路線呢?!?p> “那豈不是很辛苦?”許菲琳眉頭微蹙。
“是辛苦,不過他也有個省時省力的辦法!”
“什么辦法?”
......
許菲琳瞪大雙眼仔細聽著,不時發(fā)出清脆的笑聲。
在談笑間,徐子昂發(fā)現只有說到林少文時,眼前的女子才會兩眼放光,臉上洋溢出無比燦爛的笑容。
他忽然止住話題,注視著許菲琳:“不說我們了,說說你吧,最近還好嗎?”
“前段日子我參加了滬上小姐競選,你知道嘛?”
“我在報紙上看到過,恭喜你摘得桂冠。”
“加冕儀式后我和大中華影片公司簽約,剛拍完一部電影,下個月公映。”
“什么電影?”
“《無憂女》,是講一個貴族少女愛上一個窮小子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