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看書的資格
“不過呢，還有一個小問題?！?p> 三人的目光同時看向楊致以，不明白他所說的問題究竟是什么問題。
楊致以繼續(xù)道：“橘子其實不確定云中漠地是不是傳說中的惡魔之地，也就是說究極之花不一定開在云中漠地，即使咱們堅持要去云中漠地，也不一定能達成目的。但是這一路的危險卻可以肯定。從概率學的角度來說，咱們在干一筆穩(wěn)賠不賺的買賣?！?p> 三人俱是大奇：“概率論為何物？”伽羅對于這種市儈的世界觀表達了疑問：“如果懼怕危險，還如何守護文明？”
楊致以認真解釋道：“我不是懼怕危險，我的意思是，咱們應該先弄清楚，云中漠地到底有沒有究極之花的存在。事先做好功課，就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p> 楊致以和伽羅的爭執(zhí)由橘右京而起，所以橘右京也不能再保持沉默，“云中漠地便是惡魔之地，只是我的猜測，確實沒有理由帶著大家一起涉險。我還是一個人去吧?！?p> 看著剛剛組建起來的隊伍馬上就要面臨解體的危險，李白一把拉住想要轉(zhuǎn)身離開的橘右京，道：“橘子，伽羅小姐，咱們先聽致以怎么說。”
楊致以道：“千窟城是大路上收藏典籍書本最多的地方之一，試想，如果云中漠地真有究極之花，沒道理不被記載在這些書本上。我們先翻閱這些書本，看看有沒有什么記載，就能確定云中漠地究竟有沒有究極之花?！?p> 三人陷入沉思，不可否認，楊致以說得有道理，但是此事亦有為難之處，千窟城中最為要緊的便是這象征文明的書本典籍。七大家族守護掌管千窟典籍，尋常人絕對不允許靠近千窟典籍……
三人的目光，最后都不約而同地落在了伽羅的身上，她是七大家族之一獨孤家族的獨女，身負守護千窟典籍的重任，如果說有什么空子可鉆的話，也只能看這位文明守護者能不能有什么手段了。
伽羅猶豫不定，沉思良久，道：“此事事關(guān)重大，只有心慕知識，敬重書本的人才有資格進入千窟查看書本?！?p> 楊致以一陣頭大，這也沒有任何硬性指標，什么叫心慕知識，敬重書本？“有沒有什么能夠衡量的指標呢？”楊致以一句話問住了伽羅。
李白解圍道：“不如這樣吧，我看伽羅小姐也沒法做主，咱們就一起去求見獨孤家主，能不能讓我們翻閱一夜的典籍?！?p> 在李白和楊致以一唱一和之下，橘右京和伽羅都感到有些茫然，跟著兩人便直奔千窟下的白色大理石建造的宮殿。
獨孤家主便是伽羅的父親，亦是七大家族最為德高望重的長者。他身著西方圣者白色長袍，面容蒼老和藹，讓人有種忍不住頂禮膜拜的沖動。“年輕的學者，很高興你們來到學問之城。”獨孤家主不太像一個身居高位的權(quán)重之人。
碎葉城雖然身處安西，但是李白也聽聞過千窟城這位令人尊敬的長者的名聲，便用了最為謙恭的大禮，道：“前輩你好。我等是來自西方的旅人，聽聞千窟城學問盛行，想要進入千窟一觀?！?p> 伽羅快步走到獨孤家主身邊，獨孤家主看了她一眼，眼神之中盡是詢問之色，仿佛在說：是你帶他們進來的？伽羅沒有看父親，垂首拱立一旁。
“我們當然歡迎向往學問的學者。那么，年輕人，請告訴我，你們的名字?！豹毠录抑髡f起話來不急不緩，如沐春風。
“李白?！?p> “楊致以?！?p> “橘右京。”
老者在聽到李白的名字之后，蒼老的臉上終于有了一絲波瀾，“是碎葉城年輕的詩仙嗎？”
李白一臉自信笑容，點了點頭。
原來李白才名在西域之地早就傳播開來了，雖然暫時還沒有影響到大唐腹地，但許多西域老人都很有信心，這個年輕人一定能帶著他的才氣，將李白這個名字傳遍天下。
獨孤家主欣慰地點了點頭，見李白氣質(zhì)斐然，更兼神秀，心中暗暗嘉許，“孩子，你當然可以進入千窟翻閱你想看的書籍。但是要注意，不要將書籍弄壞?！?p> 李白很高興，“多謝您。那我的朋友們也可以一起進去嗎？”
獨孤家主卻皺起了眉頭，臉上浮現(xiàn)為難之色。
楊致以決定主動出擊，執(zhí)禮道：“敢問家主，為什么學習知識還要有貴賤之別？”楊致以問話頗為不客氣，千窟城在王者世界觀里會受到云中事變的影響，在未來，魔種會將這座城池徹底摧毀，千窟城中珍貴的典籍也會隨之湮滅，而眼前這個令人尊敬的長者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為這些書籍殉道。如果現(xiàn)在楊致以沒有辦法親自去看看這些典籍究竟記載了什么，就永遠也沒有機會了。
獨孤家主再次皺眉，這一次卻是憤怒，便是伽羅也因為楊致以的無禮杏眼圓睜瞪著他。
楊致以迎著兩人的目光卻毫無退縮之意。
“呵呵，真是個莽撞的小家伙?！币坏狼逶降穆曇魪纳砗髠鱽?，眾人忍不住回身去看，同樣身穿白袍的長者拄著一根拐杖緩緩走到獨孤家主身邊，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唯一不同的是，后者瞎了眼，而獨孤家主的眼睛雖然渾濁，卻很有穿透力。
“我來回答你的問題吧。知識并不是輕易獲得的，是先賢們上下求索，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才流傳下來的。如果不設(shè)限制，每個人都能接觸到這些高深的知識，反而沒有人會珍惜這些珍貴的知識。千窟守護者的存在，就是為了保證這些知識的稀缺性的同時，也讓它們能夠流傳下去，流傳到一個人人都能尊重知識，愛護知識的時代！”瞎眼老人字字鏗鏘。
楊致以是一個能看見未來的人，所以他知道，這些老人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用功，但是這些話，他又怎么能把這些話說給這些將生命都奉獻給千窟典籍的長者聽呢？楊致以沉默半晌，一字一頓道：“我認為我有這個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