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追捕
幾乎所有出城的路段都已經(jīng)被封得嚴(yán)嚴(yán)實實,車站、火城站、飛機場,能通人的入口設(shè)了至少五人在把守,哪怕張晉耀滑的跟條泥鰍、能飛天遁地也很難逃出——沈兆墨原本是這樣想的,可是……
“什么?!你再說一遍?”夏晴對著電話咆哮,隔著二里地都能聽見她氣吞山河的吼叫聲,“你們還行不行啊,這么多的人盯一個都能給盯丟了,你們怎么不把自己也丟了??!干脆死那邊別回來了!”
報告那哥們也挺委屈的,他們十分認真的盯著張晉耀那屋子,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小區(qū)所有的進出口都有弟兄跟那把守,連看門的保安都通知了,他們也納悶,張晉耀是怎么從連蟲子都出不去的地方消失的?
“張晉耀會家里待著等死?他沒腦子不會想辦法??!誰讓你們只在小區(qū)里盯著了?脖子上那玩意兒是痰盂嗎?”
聽著夏晴越說越過,主要是這姑奶奶的嗓門高亢的快把屋頂掀翻了,沈兆墨一把奪過電話,對方意識到接電話的人換了后,也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氣。
“小區(qū)監(jiān)控看了嗎?”沈兆墨對著電話問。
“看了,家里也去過了,家里亮著燈,這孫子夠絕的,買了一個等身模特跟窗邊放著,車?yán)镌垡豢催€以為他自己坐在桌邊呢,我們已經(jīng)讓其他兄弟先去找了,沈隊,我們是不是來晚了?張晉耀知道買一模特偽裝,說明早就準(zhǔn)備了后手,可能早就跑了,下面怎么辦?”
“怎么辦……涼拌!”夏晴沒好氣的在旁喊了一聲。
那頭的哥們怕沈隊長真給他們拌了,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沈兆墨沉默了一秒,扭頭問秦壬,“張晉耀背景中有什么地方能藏身?”
秦壬雙眼快速瀏覽張晉耀以及他家人的背景,“他大哥有個海水養(yǎng)殖場,幾年前做生意失敗了,因為地方太大一直賣不出去……”
“別說些沒用的,地址在哪兒?”夏晴憋著火說道。
“在……南區(qū),地址我發(fā)給你們了。”
“南區(qū),走著,你說這位張書記,跑什么呢,性質(zhì)完全變了?!蹦潞愎首魍锵У膿u頭晃腦。
“反正原來的性質(zhì)也好不到哪去?!敝苎釉谂匝a充道。
眾人擺開架子就要往外走,就見沈兆墨仍舊站在原地一言不發(fā),穆恒奇怪的一歪頭,“老墨,干嘛呢?”
他還是一言不發(fā),過了兩分鐘,沈兆墨突然沖回自己辦公室,一摞資料瞬間就被他扒拉到地上。
曾是水壩看門的司機手扒著方向盤驚慌失措的看著前面,“張書記,前面過不去了?!?p> “開上小路,從后山繞一圈,直接從采礦場邊上出去。”張晉耀抹了把頭上的汗,急忙吩咐。
“可……采礦場……那邊是不是也有人守著啊,要不……要不咱掉頭?”
“掉頭就是死!”張晉耀低吼,“你不想死吧?不想死就聽我的,少廢話!趕緊開!”
司機沒轍,也不敢再開口,一踩油門把車開上了山中小路。
西北開發(fā)區(qū)跟巨大的城郊森林構(gòu)成舜市西北邊一大片無人問津之地,自從開發(fā)建設(shè)停滯,開發(fā)商卷款逃走后,這里就鮮少有人來,身后的森林更是深邃的如同原始叢林,環(huán)境局堅持了好幾年,差點跑政府大門口靜坐才好不容易使森林免于砍伐,周圍最近的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也在好幾里開外。凌晨時分,別說人,就連野貓都瞧不見一只。
司機將車停好,透過后視鏡看后座的張晉耀,張組長叼著煙,先是手指飛快的在手機上敲著字,后來嫌打字太慢,發(fā)了一段語音。
“我現(xiàn)在到地方了,你們什么時候來?別想耍什么花招!”
等了幾分鐘,對方什么回復(fù)都沒有。
張晉耀明顯上火,對著手機狂轟亂炸大喊了一番,卻還是一絲回應(yīng)都沒得到。
“該死!”他重重的砸向車窗,震得司機心里發(fā)怵。
“東西準(zhǔn)備了嗎?”張晉耀焦躁的問司機。
司機僵硬的動動脖子,“……在……在副駕駛座位下面,您要干什么?”
“干什么……”張晉耀惡狠狠的瞪著窗外,漆黑的、連月光都沒有的夜色中,不知何時警車已經(jīng)逼近,四五輛警車鎖定目標(biāo),馬力全開直接從半山腰沖了下來,玩了把標(biāo)準(zhǔn)的極速賽車。
張晉耀邪惡的挑著嘴角,“窮追不舍的狗皮膏藥,好啊,你們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們好過,看誰先玩死誰!”
“起開!”他一腳踹開司機,自己爬過去掌握方向盤,油門一踩,車頭直直朝警車沖去,隨后猛地一轉(zhuǎn)把手,跟一輛警車來了個擦身而過。
那輛警車?yán)锏木烀偷卮蚍较虮P,剛要追過去,就見張晉耀往外扔了個東西,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只聽一聲轟鳴,幾乎同時火光四起,警車就跟架在火堆上的魚,被猛火炙烤著,兩個警員趕緊拉開車門慌張?zhí)映鰜?,下一秒,一聲巨響,好好的警車瞬間變成了“竄天猴”,直飛云霄。
與此同時,森林里沖出三輛車,在炸成廢墟的警車的掩護下,又投出三個和剛才一樣的武器,大火燒起,他們借機將張晉耀的車夾在中間,往森林另一個方向逃。
“臥槽!啥東西啊這是?還噴火!張晉耀居然有這個!那三輛車上的又是誰???”穆恒躲避著熊熊燃燒大火,扯著嗓子喊。
“穆恒,把救護車和消防車叫過來,這大概又是那些人做得新鮮玩意,特警分成兩組夾擊,夏晴你跟著,一定要把他們堵住,免得他們往村里跑,張晉耀務(wù)必給我抓活的——森林范圍有多大?”沈兆墨問秦壬。
秦壬急忙攤開地圖指了指,“這塊從東到西都是,現(xiàn)在就怕他們用剛才的東西引起森林火災(zāi),到時候別說抓人,咱們自己人還會有危險?!?p> “穆恒!聯(lián)系林業(yè)局,準(zhǔn)備滅火!”
“沈隊!高速收費站附近被炸了,用的是跟我們這邊同樣的武器,已經(jīng)讓消防車過去了!”一個同事跑過來報告。
“有同志受傷嗎?”
“傷了幾個,都不是什么大傷,可是犯罪分子的車闖出了收費站,咱們的車都被毀了,沒法追?!?p> “墨哥,森林最西頭在鄰市,從那邊也可以進入森林!”秦壬看著地圖說。
沈兆墨冷笑一聲,“我倒不知道張晉耀對他們這么重要,值得出動這么些人幫他?!?p> 方才在警局,沈兆墨突然想起他查“思想者”陸峰時,曾看過他家產(chǎn)業(yè)里有舜市的一塊地,以前上面見了所農(nóng)家樂,后來被夷平并為開發(fā)區(qū)的一部分,張晉耀自己肯定跑不出去,他求助的人如果指定一個地方來接應(yīng),一定會選擇這個既熟悉又四下無人的絕好地點。
“穆恒、秦壬上車,我們也去會會這位張書記去?!?p> 會是白忙一場,還是滿載而歸?
他們開車追上,而被沈兆墨扔在后車座一角的大衣,口袋里正發(fā)出一閃一閃的亮光。
澹臺梵音坐車來到港口,她往外一掃,看見方才從望遠鏡中望見的船正停在那,亮著幽幽的黃色燈光,她并不意外,靜靜地坐在車?yán)锏戎懊娴拇髠€把自己帶出去。
寧飛和冒牌的石小筑在另一輛車上,大概這倆接他們的大漢知道她和他們不對付,所以特意安排在兩輛車上,要真是這樣,她倒是該好好感謝他一下。
突然,旁邊那輛車的車門被猛地推開,“石小筑”從車上跳下來,拉了拉身上的衣服,目光在轉(zhuǎn)了一圈后,死死地停在澹臺梵音所坐的這輛車上。
澹臺梵音手指敲打著膝蓋,隨口問:“我也要出去嗎?”
前面大個還算態(tài)度友善,他側(cè)過半張臉,面無表情的回答:“不用,船還沒準(zhǔn)備好,請您待在車上?!?p> “那敢情好,我也不想下去吹海風(fēng)?!彼魺o其事的用手指繼續(xù)敲打,“如果你閑悶,你也可以下去透口氣?!?p> “不行,我必須在車?yán)??!贝髠€立刻駁回。
“怎么,怕我跑了?我拿什么跑,手機、錢包都讓你們拿走了,還有手表、項鏈和戒指,就差扒衣服了,我想各位大哥應(yīng)該不會想趁火打劫吧?!?p> “事情結(jié)束后會還給您?!?p> “事情結(jié)束……怎樣結(jié)束?是我加入你們后,還是你們要我的命后?”
大個沉默片刻,“這由老板決定?!?p> 澹臺梵音向后一靠,“別的無所謂,錢包里也沒多少錢,但項鏈必需還我,那是我媽給我的護身符。”
“說過了,事情結(jié)束后會還給您。您要是口渴這里有飲品,餓了還有吃的。”
“呦,貴賓待遇啊,難道我不該是俘虜或是敵人嗎?”
“老板命令不許為難您,滿足您的一切需求,也不許任何人傷害您?!?p> “要是我害怕了,想走了呢?”
大個似乎無聲的嘆了口氣,“您最好不要?!闭f完,他手覆在胸口,投過來的目光倏地變得凜冽許多。
澹臺梵音心里“咯噔”一聲,面上卻沒露出太大反應(yīng),她微微揮了下手,“我不會跑?!?p> “只要您不做多余的舉動,我絕對保證您的安全?!?p> 聽了這個,澹臺梵音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之后兩個人再次沉默下來,車內(nèi)瞬間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連呼吸聲都快要聽不見。
十五分鐘后,船只準(zhǔn)備好,大個走下車,替澹臺梵音拉開車門,手放在頭頂?shù)能嚳蛏?,恭敬地如同對待皇族公主,澹臺梵音回以他燦爛的微笑表示感謝。
船艙們從里拉開,大個站在船艙口,看了眼站在同樣位置的“石小筑”,開口說:“澹臺博士,請?!?p> 不用側(cè)頭,澹臺梵音都能感覺得到“石小筑”將要石化的表情。
她當(dāng)然知道自己被“熱情”對待是什么意思,一來是告解虎視眈眈、恨不得扒下她皮的“石小筑”別動歪心思,二來是在表達誠意,即也是在變相告訴她,他有多誠懇,就有多狠毒,讓她自己掂量掂量該如何取舍。
澹臺梵音無奈心中感嘆,或許該感謝他們這么些年的折磨,不然肯定半路就得嚇?biāo)馈?p> 一路上沒人說話,坐在后方的另一個大個陰郁的看了眼天空,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像是被顛簸的海浪顛出困意來。
下了船,澹臺梵音再次上了車,透過車窗,她看到了對面海域上那個熟悉的島嶼——曼殊島,估計大威德金剛廟已經(jīng)被保護了起來。
這時,車子突然停了,大個從前面遞過來一個眼罩,“澹臺博士,配合一下。”
澹臺梵音探頭望了望車前的景色,一片茂盛的樹林,她沒說什么,老實的接過眼罩戴上。
上山就這么一條路,眼罩實際沒什么作用,但即使這樣還必須戴,看起來要去的地方并非簡單上山這么簡單。果然,車子在直著開了不久后,竟然轉(zhuǎn)開彎來,又是左轉(zhuǎn)又是右轉(zhuǎn)的,澹臺梵音心里嘀咕,哪冒出來這么多條路。
由于大半夜空腹喝了一大杯咖啡,又經(jīng)過了一大段顛簸的海上旅行,所以七扭拐彎、不肯走直線的車轉(zhuǎn)得她直惡心。車停下后,她沒等大個,推開車門就往一旁跑,大個神色一緊,立刻去摸胸口的口袋,下一秒看到她扶著一顆樹干嘔,就又慢慢把手放下,神色也恢復(fù)了正常。
“澹臺博士,您沒事吧?”大個走過來問。
“你看我像沒事嗎?”澹臺梵音抹了把嘴角,眉頭擰成一團,“不是說車上有水嗎,請給我拿一瓶,再給我點吃的,我胃不舒服。”
大個一言不發(fā),順從的鉆回車?yán)锶〕鏊惋灨山o她。
蹲在地上半晌,澹臺梵音才勉強站起來,“石小筑”冷冷的成藐視狀,寧飛則站在兩人中間,余光始終不肯從她身上離開。
這是個類似別墅后院的地方,只是這后院比較大,從角度看,占據(jù)了整座山,面前建筑物的正中間,有道沉重的鐵門。其中一個大個走過去對著鐵門旁的對講機說了幾句,沒多久,鐵門緩緩地打開,亮光中一伙人圍著個矮個的老人走出來,老人穿著一件老舊的衣服,頭上帶著保暖的氈帽,手背在身后,似笑非笑的注視著澹臺梵音……
“胃好點了?要吃點藥嗎?家里應(yīng)該有治療胃疼的藥。”老人微笑著說。
“不必,一會兒就好,不勞您費心?!?p> “年輕時不注意,老了會受罪的。”
“我知道,您之前也說過……”澹臺梵音目視前方,“好久不見,您身體還好嗎?書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