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青瓦檐下坐著曬太陽的落雪看鐘離絲錦二人來,又見鐘離絲錦還戴著帷帽,道:“還戴著做什么?”說著,伸手摘下了鐘離絲錦的帷帽,看得一張隱隱泛紅的小臉。
“盼兮,你家小姐給哪個調(diào)戲了?”落雪笑問道。鐘離絲錦瞧一眼落雪,小臉更是嫣紅。盼兮想了想,才反應過來,萬俟涼調(diào)戲了自家小姐,睜大了眼睛,道:“落雪姑娘,我曉得了,那一個披頭散發(fā)的!”
落雪一笑,道:“我道是哪個,原是那個披頭散發(fā)的。那個披頭散發(fā)的,模樣生得好看,瞧著也不錯,錦兒不如就從了他罷?!辩婋x絲錦聽了,只羞得拿帕子掩了面,一句話不肯說。落雪閃過身來要看她的臉,她轉(zhuǎn)著身躲著不讓落雪瞧,落雪笑道:“好姑娘,好歹叫我瞧一眼?!?p> “瞧什么,有什么讓你瞧的?”鐘離絲錦道。落雪知鐘離絲錦是羞了,也不鬧了,靜靜坐下。待鐘離絲錦緩過神來,對落雪道:“外邊有些混說的,你不必理會?!?p> “什么說的?”落雪道。鐘離絲錦輕聲道:“他們說,你的模樣像極了那個一夜屠青山的紅衣妖仙?!甭溲┮恍Γ?“你莫理這些。他們是吃飽喝飽了閑說,夸夸大大、胡胡亂亂,沒幾句是真切的?!?p> “你這樣說,我也安心了?!辩婋x絲錦道。她雖不知紅衣妖仙是哪一個,但此刻散布這一個閑話的,怕就是要詆毀落雪的名聲。
未多時,一個季雨都傳遍了紅衣妖仙的消息。江湖傳言的紅衣妖仙,常著一身紅衣裳,生得一副神仙一般的容貌,哪怕瞧上一眼,都要讓人失了心神。行為卻狠毒,一夜屠盡青山上千人,如妖嗜血。故喚作妖仙。因落雪有傾國傾城的好容貌,又常著紅衣,偏給別有心思的人抓住了,說成了紅衣妖仙。
幾日下來,落雪體內(nèi)的內(nèi)力幾乎是沒有了。北堂照常來看脈,落雪道:“你們是想著我打不過你們了,把我了結了?”
北堂一笑,道:“落雪姑娘安心,公子絕不會害了你。”落雪道:“那這一遭,你們到底要干什么?”北堂道:“姑娘別為難北堂,姑娘若想知道,去問公子便是了。若是姑娘不肯跑這一遭的腿,北堂也可喊了公子過來瞧姑娘。”
“好家伙,你可別說了,你敢去喊,我可不敢見了?!甭溲┑馈1碧玫?“明日便是漢王府宴,落雪姑娘好生保重身子,莫吃酒。公子夜間自會來尋落雪姑娘?!?p> “知曉了。”落雪應了。自那日她去左相府尋過一回無玉,二人便再也沒見過。問道:“你家公子可是只在那院子里看書?”
“正是。”北堂道:“姑娘不必思念,公子明日也去漢王府,姑娘可看得?!甭溲┑?“他怎么也去了?”
“姑娘不曉得?姑娘去了,公子怎么敢不去,好歹護著些姑娘,讓姑娘不受別的欺負。”北堂道。落雪想了想,也不愿再猜無玉的心思,應下一聲。北堂行了一禮,退了下去。
入深夜,月冷閣。落雪躺了許久,了無睡意。著了衣裳推門出去,外邊的月光柔柔地落下來,如水如霧??匆股下詧A的月,催動體內(nèi)最后一絲內(nèi)力,堪堪躍上屋檐。在青瓦檐上坐下,涼風拂面,如冰刺冷。
夜深燈火散,落雪看向左相府,有一處明亮燈火,正是無玉的院子。想起無玉,落雪斂了鳳眸,撐著半邊臉,呆呆發(fā)著癡。
這一廂,無玉看罷書本,著了中衣,欲關了窗子睡下,到了窗前,見月下一抹殷紅影,仔細辨去,竟是落雪。無玉看落雪坐于屋檐之上,不由無奈。這時候,落雪沒了武功,比不得以往躥上跳下的厲害。這一會上去屋檐了,下一會,怎么下去?難不成跳下去,可是要斷腿的。
無玉只得運了輕功,來到落雪身邊,道:“孟浪女,黑燈瞎火的爬屋頂做什么,仔細跌斷你的腿?!?p> 落雪看月下來的無玉,他著一身純白里衣,像極了子桑無玉??此粡埧∶罒o儔的臉,眼眶子紅了,淚珠子猛地砸下來。輕輕笑道:“跌斷了腿可就不必去漢王府了?!?p> “你說的什么,”無玉看癡癡呆呆瞧著自己掉眼淚的落雪,皺了修眉,道:“你不怕折騰,我還怕呢。”
落雪沒有說話,只一雙盈滿淚的水眸看著無玉。無玉瞧了,知曉這癡兒又將自己認成了子桑無玉,道:“你可看清了,我是哪個?”
“無玉……”落雪抓了無玉的衣角,輕聲道。聽得答,無玉心一沉,蹲下身子,捧起落雪的臉,道:“你再說一遍?!?p> “無玉……”落雪又輕輕說了一遍,無玉一雙墨玉般的眸子盯著她的水眸,淡聲道:“你告訴我,你說的無玉,是子桑無玉。”
清潤的聲音散在空里,似攜冷風來,狠狠地響在落雪耳邊。落雪愣愣瞧著無玉,說不出一句話來。等了許久未得答話,無玉墨眸一斂,心間一窒。她說的無玉始終是子桑無玉,都是她的無玉。
“真想把你丟在這,讓風吹醒你腦子?!睙o玉說著,卻把落雪抱起,飛下屋檐。落了地,又把她放下,自顧走了。未走幾步,回過頭,見那還落雪傻傻地看過來,一張小臉滿是淚水。
“回去睡罷。”無玉輕聲道。落雪聽了,尤不肯動。無玉默了會,還是放不下心,走過去,牽起落雪冰冰冷冷的小手,牽著她回到屋里。
“睡罷?!眮淼嚼镩g,無玉道。落雪聽話地躺下,無玉仔細給她蓋了被子,轉(zhuǎn)身要走,她卻抓住他的手。
無玉看落雪一張布滿淚痕的小臉,坐了下來,輕擦她面上淚痕,溫聲道:“無玉守著你,睡罷。”
落雪閉上了眼睛,拉著無玉的手不愿放。無玉看她安靜的小臉,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靜靜地待她睡熟,無玉輕輕拉下她的手,再瞧她一眼,走了。
外邊的月已近圓了,束束月光清幽幽落下來,恍若銀線。無玉抬頭瞧一眼,風冷疏星。
撂擔子
我在糾結,月光該用什么樣的量詞來形容,一絲絲,一片片,一丟丟,一束束。我同學翻出長安一片月,說自己一般用片來形容。后來我想了想,一束陽光。陽光和月光應該差不多吧,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