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藥材堂待了些時候,落雪便走了。因想起多日不見鐘離絲錦,便去了左相府。鐘離絲錦那一廂,一個院子靜靜悄悄的,沒什么聲響。鐘離絲錦坐在窗下矮榻,呆呆的模樣,不知在念想些什么。丫鬟盼兮往房里探了探頭,道:“小姐,老爺過來了?!?p> 聽得聲,鐘離絲錦瞧過去,左相正進來,鐘離絲錦忙起身行了一禮,道:“錦兒見過父親?!弊笙喾鲧婋x絲錦起來,一同坐下,道:“錦兒,如今多大了?可記得了?”
“錦兒記得,今年莫約二十?!辩婋x絲錦道。左相看鐘離絲錦皓齒蛾眉,秋水柔眸,身形纖瘦,弱柳扶風。輕輕一嘆,道:“這倒是父親的過錯了。京里但凡這個年歲的女子,一一出了閣,做了人婦,相夫教子。獨你一個還在家里消磨,真是父親的罪過。平日里但忙于政事,于錦兒無幾分關(guān)切。你母親去的又早,只留下你一個?!?p> “父親不必掛心,錦兒閑在家里,無甚擔憂勞心,也是極好的。”鐘離絲錦笑道。左相道:“你向來乖巧暖心,處處顧及他人。父親這些年,竟將你的終身大事忘了。這一下,可不能再拖了,不然父親就是下去,也要對不起你母親。”
“父親預(yù)備在家里開一個詩會,屆時京都的青年才俊大多肯前來,錦兒可瞧瞧,哪一個是合心意的。只管來告訴父親,父親定將你許出去?!弊笙嗟?。鐘離絲錦聽了,心猛一驚,道:“父親不必忙碌此事,錦兒不急?!?p> “哪有不急的道理?錦兒,你便安心在家候著,父親自會給你選一個稱心意的夫婿。朝里還有些事情,父親過些時候再來瞧你。”左相說罷,走了。鐘離絲錦聽罷,黛眉緊蹙,心慌急一片。左相向來不喜日日打打殺殺的江湖人士,倒喜歡翩翩儒雅的文人雅士。這一下,左鐘定要挑一個翩翩文雅的公子,將鐘離絲錦許出去。鐘離絲錦想起比女子還美的萬俟涼,又急又慌。
不過多時,落雪來到鐘離絲錦房里,看鐘離絲錦黛眉深蹙,一張小臉沒一絲神采,笑道:“這是怎么了,哪個欺負了你?”鐘離絲錦抬頭看得落雪,拉落雪坐下,張了張口,欲言又止。落雪見了,笑道:“你還要跟我裝悶葫蘆?”
“倒不是。父親過些時候要在家里辦個詩會,說要我,要我……”鐘離絲錦說著,愈說不出來。落雪猜得了,笑道:“要你選一個好夫婿嫁了?!辩婋x絲錦低了臉,道:“你曉得,我不悅意……”
落雪一笑,道:“你恐怕那個披頭散發(fā)的不來,即便來了,看他一個模樣,做不出一句好詩,還要給左相攆出去。”鐘離絲錦長睫一扇,道:“你這樣聰明,全都猜得了。我就是這樣作想的……”
“好錦兒,”落雪拉住鐘離絲錦的手,笑道:“你這樣好,定會得好的。”鐘離絲錦聽著,又想起那日萬俟涼的冷話冷面,不由心痛,伏在落雪肩上,低低哭泣起來。落雪看鐘離絲錦哭起來,不由一愣,輕輕擦鐘離絲錦面上的淚痕,也不說話,只靜靜陪著。
過了許久,鐘離絲錦止了眼淚,木木呆呆坐著。落雪陪鐘離絲錦坐了會,喊來盼兮,道:“盼兮,好好守著你家小姐。”盼兮看紅著眼眶子的鐘離絲錦,愣愣應(yīng)了一聲。落雪拉住鐘離絲錦的手,道:“你且安心些,一切都會好的?!?p> 鐘離絲錦點了點頭。落雪又囑咐盼兮幾句照顧好鐘離絲錦,才走了。盼兮歪了腦袋瞧鐘離絲錦,道:“小姐,你怎么了?”鐘離絲錦笑著搖了搖頭。盼兮也不再問,靜靜陪著。
出了鐘離絲錦的院子,落雪來到無玉的院子,見鶴枯正和幾個小廝玩著石子。落雪走進去,道:“鶴枯,你家公子呢?”鶴枯抬頭,一見是落雪,笑道:“落雪姑娘,公子在里邊呢,姑娘進去就看見了。”落雪應(yīng)一聲,來到無玉房里,見無玉坐在窗下,靜靜看著書。
“無玉,”落雪走過去,拿過無玉手里的書,在旁邊坐下,道:“你可曉得那個披頭散發(fā)的魔宮宮主往哪里去了?”無玉道:“你問這個做什么?想找了他,讓他劃花你的臉?!?p> “好生著,我又沒那樣作死。左相府要辦一個詩會,你可曉得了?”落雪笑道。無玉道:“前一日,鶴枯同我說了?!甭溲┑?“你該曉得左相安的別的心思?!?p> 無玉牽唇一笑,道:“別的心思?莫不是你也想生別的心思,想在詩會上尋一個好的?!甭溲┑?“我什么樣的心思,你還不曉得,這樣說話折苦我。別說我生什么心思,就是你們,也沒一個沒有別的心思。這一回詩會,你好歹告訴萬俟涼一聲,別以為我眼睛瞎的,你們什么神神鬼鬼的,都瞧不出來?!?p> “你說的,我便帶你找一找他?!睙o玉笑道,牽了落雪的手往外邊去。鶴枯見他二人走,道:“公子往哪里去?”無玉道:“外邊去一趟,你好生守著院門就是了?!柄Q枯應(yīng)了一聲。
二人出了左相府,轉(zhuǎn)過幾條街,來到一個大宅子前。宅子前的小廝一見無玉,行了一禮,道:“問無玉公子的安,敢問公子可是來尋宮主?”無玉笑道:“正是了。”
“公子與姑娘里邊請?!毙P道,伸手引了路。無玉與落雪隨小廝進得宅里,繞了許多彎道,來到一個荷花池邊。荷花池上有一個亭子,亭上一抹紫影,正是萬俟涼了。
“宮主向來喜靜,我就不上前了,公子與姑娘過去罷?!毙P道。無玉應(yīng)了一聲,小廝便退了下去。無玉牽著落雪來到小亭,那萬俟涼倚著朱欄,拿著酒壺,瞧一眼二人,吃下一口酒,道:“好端端的,什么就叫你們過來了?”
無玉拉落雪在石凳坐下,道:“沒承想你還在這里,不肯走了?!比f俟涼一笑,道:“我怎么就不肯走了?今個兒就收拾了東西,明個兒就往魔宮去?!?p> “你肯舍得?倒也難怪?!睙o玉笑道:“左相府要開詩會挑夫婿呢,你舍得跑便早些跑罷?!比f俟涼聽了,冷笑一聲,道:“我說是什么事,也是這樣沒趣的雜事情。左相府挑它的去,關(guān)我什么關(guān)系,我清清閑閑的一個,還要給他們帶累壞了不成?”
落雪看萬俟涼無甚神情的臉,輕輕笑了。道:“錦兒聽了,正傷心呢,哭了好一陣?!比f俟涼抿緊了唇,愣生生不說話。
無玉拉起落雪,道:“話已說了,那便走罷?!比f俟涼瞧一眼他二人,道:“你們兩個倒清閑,這樣來了,只同我說幾句話?!?p> “我不清閑,這孟浪女倒是真的清閑。”無玉笑道。落雪抬頭看無玉,咧嘴笑了,道:“無玉,這樣說來,倒是我難為你了?!?p> “你哪個時候不難為我?”無玉說著,牽著落雪往回走。落雪嘻嘻笑了,不說話。萬俟涼看他二人愈走愈遠,把酒壺扔在地上。瓦碎迸濺,急聲刺耳。萬俟涼冷冷看著地上碎瓦,一雙眸子里冷然無半分暖意。
撂擔子
昨天去食堂,食堂阿姨說來五號選手取餐。我當時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