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他周旋道:“你聽從你大哥的話要殺我,可你大哥連捅你兩刀,你主上也饒不了你,而我卻要救你。如今這種情形下,你還不清楚該怎么選擇嗎?”
他臉上遲疑,不確定地看著我。
我又說:“你失血過多,如今急需止血。屋外就有可以凝血的草藥,只要你應(yīng)允,我立馬去給你摘來?!?p> 他猶豫片刻,終于開口說:“主上素來神秘,除了大哥誰也沒見過他的真容,但我知道大哥的名諱?!?p> 我連忙點頭:“大哥也行,你先說?!?p> 他張口,聲音愈發(fā)輕了:“大哥叫……”
我睜大眼睛,期盼他說出下一個字。
他嘴唇微張,說話聲微不可聞,我湊到他跟前才聽得見他的聲音。
“林辜……”
我腳腕上的手驀然松了,再去看他,他已經(jīng)闔上雙眼,胸腹再無起伏。
我后退一步,手忙腳亂地拿了行李就跑。
身后隱約有什么落地的聲音,我跑得匆忙沒注意到,直到在另一個道觀中落腳時我才發(fā)現(xiàn)玉佩掉了。
天一亮我便倒回去找,觀中似乎有人來過,那人的尸身不知被誰帶走了,就連地上的血跡都被清掃干凈,只留下一灘水跡。
我四處張望,確定四下無人才進了觀中,入目是滿地灰塵和污水,哪還有玉佩的影子。我里里外外仔細找了幾遍都沒見著玉佩的影子,又不死心地沿著昨日的路找了一遍,仍然是杳無蹤跡。
我還沒去汴京,就弄丟了這么重要的東西,不由心下沮喪,用腳踢著沿路的小石子,垂頭喪氣地往前走。
沿著圖上的路向前走,沒多遠就到了一個村間集市。
集市中有不少著麻布的村民來來往往,小販朗聲叫賣招攬生意,各種貨物的氣味夾雜在一起,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
前方有一個肉攤,案板上擺了一大塊豬肉,肉旁邊放著一排形狀不一的刀。這個攤子的味道較其他攤位更重些,我又想起昨夜那個味道,胃中又是一陣難受。
屠夫手中拿著鋒利的剁骨刀,朝我吆喝:“小姑娘這么瘦,買些肉回去吃吧。”
我強抑住想吐的沖動,朝他擺擺手。
他仍不死心,又說:“我這里的肉比其他地方便宜些,買一塊花不了多少錢?!?p> 又是一股腥味撞入我的鼻腔,我險些就吐了出來,連忙用手捂住口鼻,疾步走過肉攤。
屠夫“嗬”的往地上吐了口痰,不再理會我,又去用那把鋒利的剔骨刀去剁案板上的肉。
忽然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我大驚,迅速回頭去看。
林虎面帶疑色地看著我道:“姑娘,你怎么在這里?”
我笑道:“恰巧路過?!?p> 他點頭,又指著我的腳腕說道:“姑娘的腳受了傷?”
我低頭看去,裙擺上沾著一片血污,想來應(yīng)該是昨夜那個人抓的。我連忙后退一步,與他隔得遠些:“我之前不小心摔了一跤,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大礙了?!?p> 他憨厚地笑了笑,說道:“那便好。”
“我還有事,耽誤不得,就先行一步了。”
我正準備逃之夭夭,才剛走了一步肚子就不爭氣地響了起來。我這才想起來自己已經(jīng)兩天不曾吃飯了,如今一感覺到饑餓,渾身上下都不自在起來,就連手腳也失了力氣。
林虎似乎也聽到了,指了指旁邊的包子攤,靦腆地朝我笑了笑:“趕路極耗費體力,姑娘還是吃些東西再走吧?!?p> 我朝他道了謝,步履緩慢地挪到包子鋪旁要了兩個包子,又買了幾個燒餅做路上的干糧。包子鋪的老板娘手腳麻利,我話音剛落她就將包子裝好遞給我。
我將燒餅裝進包袱,坐在一旁吃起包子。
這包子的味道還不賴,皮薄餡大,聞起來芳香四溢。我心滿意足地咬了一口,天地忽然旋轉(zhuǎn)起來,越轉(zhuǎn)越快,直轉(zhuǎn)得我頭暈?zāi)垦!?p> 沒想到包子中竟被人下了藥,天旋地轉(zhuǎn)間有一抹人影朝我奔來,我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
“喂,醒醒!”
“阿福,快點醒過來!”
有人語氣急促地在我耳邊大呼小叫,我剛睜開眼就對上一雙清亮的眸子。
我定睛一看,驚得連眼睛都要掉出來:“李……李泓?”
他將我從地上拉起來,說道:“收收你那驚訝的表情,我們要快點走,他們要追上來了?!?p>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誰?”話音剛落,后面便傳來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
他顧不得我多想,拽起我便我東奔西跑,后面有人緊追不舍,我們往東他們往東,我們往西他們也往西,無論我們怎么么拐,他們總是不遠不近地跟在我們身后。
李泓帶我拐進樹林中,他輕車熟路地繞著樹林繞圈,漸漸與身后人拉開了些距離。我累得氣喘吁吁,忽覺李泓推了我一把,我重心不穩(wěn)就朝旁邊倒去。
我險些驚呼出聲,他一把捂住我的嘴,附在我耳邊道:“你再發(fā)出聲響我就親你了。”
我連忙閉了嘴,一聲都不敢出。
我們骨碌碌地順著坡滾下去,坡上鋪滿了樹葉,我們滾下去時幾乎要被樹葉掩埋了。我一動也不敢動,屏了聲息去聽頭頂?shù)穆曇簟?p> 那陣紛亂的腳步聲愈來愈近,又愈來愈遠,直至悄無聲息。
李泓終于松了口氣,他放開捂住我的手,又說道:“我們先去躲躲?!?p> 我還沒搞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滿頭霧水地問:“到底怎么回事?”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落葉,又將衣服的褶皺捋平整,說道:“你被人盯上了?!?p> 我向來與他人無冤無仇,心里更是疑慮,又問:“可知道是什么人?”
他搖頭道:“暫時不知道,但看他們的陣仗,像是一個分工明確的組織。”
我問:“既然分工明確,那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負責(zé)誘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