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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將晞

第四十章 宿醉

白露將晞 Ash艾希 2077 2019-12-17 12:00:00

  他定是玩糊涂了,竟然記錯了順序,搶答也是要罰酒的。我趴在桌上朝他笑道:“趙延和,該你喝了?!?p>  他絲毫不含糊,舉起酒杯就一飲而盡。

  我頭昏得厲害,看著天地都在轉(zhuǎn),連帶著所有人都轉(zhuǎn)起圈來,不由又笑起來:“你們怎么跳起舞了?”

  我醉得不省人事,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日晌午時分。醒時頭痛欲裂,鏡花給我端來醒酒湯,又同我說起我昨日醉酒后的無賴行徑。

  她說我昨日自從回來之后,又哭又鬧,喊爹喊娘喊寇叔喊二嬸,甚至還喊了說書先生、黑心店小二、酒莊老板什么的,幾乎將我見過的所有人都喊了個遍。

  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醉酒后會是這般丑態(tài),不過這些都不重要,眼下我也有更要命的問題。我抓住鏡花的肩,問道:“我就說了這些?”

  她嘆了口氣,又說:“若是只有這些就好了,你還差點將院中的竹子砍下來吃了,四個姐姐都拉不住你。后來徐媽媽來了,我們還以為你會消停一些,誰知道你一看見徐媽媽就又鬧起來,說要學(xué)琴棋書畫。”

  我又問:“就這些?”

  她蹙眉道:“你還央門童放你出去,他不肯,你就坐在地上耍賴,滾了一身的灰。后來你哭累了,徐媽媽好生哄你回來,你抱著她的腿哭著喊娘。喊了大半夜,那聲音可凄厲了,將恩客都嚇走了。”

  我仍不死心,“就這些?”

  她疑惑道:“難道還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我循循善誘道:“你再好好想想,我除了叫那些人的名字,還叫了誰?”

  她沉思片刻,似乎想起來什么,“你還喊了徐平?!?p>  我終于放下心來。

  鏡花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小聲道:“你在耍酒瘋哭喊他人的時候,三殿下就在你身旁站著?!?p>  我一口醒酒湯差點噴出來,昨日果真是倒霉的一天,蒼天無眼,造化弄人。

  我醉酒折騰的動靜太大,徐媽媽還是知道了我冒名頂替鏡花去接待恩客的事情,大發(fā)雷霆,將我與鏡花好一頓訓(xùn)斥,還罰了我們一個月的月錢。

  我倒是無所謂,但是這對于鏡花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她覺得自己辜負(fù)了徐媽媽的厚望,從早到晚都坐在房中哭哭啼啼的。

  我可沒見過女孩子梨花帶雨地在眼前哭,只得手忙腳亂地哄她:“別哭了,你一哭臉上的紅疹就更明顯了。”

  她哭得更傷心了。

  我不知所措,好在這時門童來報,說徐媽媽叫我過去。

  鏡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央求我在徐媽媽面前替她求情。她哭得實在是凄慘,神情也悲戚,簡直是聞?wù)邆囊娬呗錅I。我又好生哄了她一會兒,去徐媽媽房中時已是晚上。

  往常徐媽媽總是慵懶地臥躺在榻上,可她今日卻穿戴整齊,連頭發(fā)也梳得服服帖帖的。

  我低眉順眼地喊了聲:“徐媽媽?!?p>  她抬頭看了我一眼,也不斥責(zé)我來得太晚,只是將手中的竹籃遞給我。

  籃中放著香燭與紙錢,還有一壺秋露白。秋露白以秋天的露水制成,入口清冽純澈,口感極佳。因為秋露難得,這酒有市無價。

  徐媽媽上下打量我一番,沒找出什么差錯來,這才笑道:“要不要喝一杯?”

  我自然不會傻到與她對月飲醉,連忙搖頭道:“我們要做什么?”

  她吩咐門童備好馬車,兀自拉著我進(jìn)去坐下。

  我不知道她何意,但好些日子不曾踏出煙波館,外面的空氣都是香的,一掀開簾布,帶著花香的風(fēng)就輕柔地拂過我的臉龐,舒服極了。

  徐媽媽將我被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捋整齊,又從懷中掏出一只簪花插在我的發(fā)髻上,左右看了看,笑道:“果真很適合你?!?p>  那簪花以金絲盤繞成花狀,鑲了瑪瑙,綴于珠玉,看著就價值不菲。爹說收人錢財是要替人消災(zāi)的,我連忙要把簪花取下來。

  徐媽媽按住我的手,說道:“不必憂慮,這本就是你的東西?!?p>  我可沒有這般貴重的東西,自從來了汴京,身邊的人都奇奇怪怪的,錢財在他們眼中就像糞土一樣,隨手一送都是些稀罕東西。

  我終于想起來問她:“我們要去哪?”

  似乎是為了附和我,我才剛說完,馬車就停了下來。

  徐媽媽提著竹籃繞進(jìn)一片竹林,林中安安靜靜地立著一處土包。那片墳前連墓碑都沒有,只是光禿禿的一片。不知是誰來過了,墳前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幾株蘆葦,空氣中彌漫著甘洌的酒香。

  徐媽媽陡然變了神色,她將蘆葦拾起就要丟出去,臨脫手時堪堪忍住,猶豫良久又將蘆葦放了回去。

  她示意我上前,又讓我將香燭插于墳前。

  我老老實實地照做,她卻突然落下淚來。她將我摟在懷中,淚水一滴滴落在我的頸間,淚水先是滾燙,隨后變得冰冷一片。她哭了許久,我手腳都有些發(fā)麻了她才將我放開,喃喃道:“這是她的衣墓?!?p>  我問:“她是誰?”

  徐媽媽不回答,還讓我發(fā)誓不能將這個地方告訴其他人,即使是朝夕相處的同伴也不可以。她的眼神堅定得令人無法抗拒,我只得發(fā)了誓。

  發(fā)完誓我就犯起愁來,鏡花向來關(guān)注徐媽媽的動態(tài),必然會問我徐媽媽叫我做了什么,我還得撒謊騙她。好在鏡花單純,我說是同徐媽媽徹夜暢談,她便不再多問了。

  近日來鏡花頗有長進(jìn),但徐媽媽遲遲沒有為她安排活。她只道是自己做錯了事,于是更加努力,盼望能早日償還徐媽媽的恩情。

  我偶爾也要去頂包,因為端王見過我的臉,若是再叫一個長相與之前截然不同的人過去,說不準(zhǔn)他會發(fā)多大的火。

  徐媽媽說天家的人,即便表面上平易近人,也不能輕易放松警惕。他或許會原諒一次無心之失,但絕不會次次都原諒。而天家震怒的后果,絕非一般人能承受的。對于他們而言,娼妓的性命卑賤如螻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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