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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逐人間罪

第三十八章 活著

放逐人間罪 放逐人間 2054 2019-12-30 00:11:00

  文子被爺爺開車送進了醫(yī)院,他們不知道這孩子怎么突然發(fā)這么重的燒,只知道那天早上的體溫計直接蹭到了40℃。這種溫度,足以讓一個人的腦子燒壞。

  而文子此時已經(jīng)不省人事了。

  “這孩子!真的一點都不注意!”爺爺破口大罵,在床邊走來我去。

  護士身穿一身雪白的大衣,白色的面罩,很是不滿的看著這個暴躁的老人。

  “抱歉,能請你安靜點嗎!先生?”

  爺爺想大聲回禮,卻又把聲音止在了口中。他無法在此囂張,這是屬于任何一個人的保護之地。

  “好了,少說幾句?!蹦棠虖拈T外走了進來。

  護士見到這樣的情形,也就不好多呆了,丟下一句話就走了。

  “打完這瓶點滴,請及時叫我們過來換。”

  ……

  “你說這孩子身體怎么這么不行?。俊睜敔斅曇裘黠@小了很多,但依舊不饒人的意思。

  奶奶皺著眉頭,異常憤怒,但對于此時的現(xiàn)狀,再怎么樣也表示無力。

  “你少說幾句,成不成?”

  火焰在安魂之地不停燃燒,難以克制的情緒不知何時就這么平靜下來了,又或者說,不知何時突然使其毀滅。

  旁邊病床的一個老人看著報紙,顯得異常和藹輕松。他不用在意這些家長里短,卻顯得惆悵萬分。

  文子躺在病床上,已經(jīng)不知道,什么時候會醒來了?

  他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他夢到自己是一個短暫的生命,在無盡的黑夜,徘徊,無助,苦痛,麻木……突然一切都被染成了空白,這是人間的苦難帶來的空虛,寂寞,寒冷。

  他彳亍著,干凈的衣服,在干凈的地面上,無從下腳。他無法干擾這種潔白,但卻想深深記住。

  全身感到火熱,像被燒傷致死一樣。這一地的白潔在輕易間被融化,摧毀。

  文子恐懼的看著,不敢輕易走動。他等待著什么,卻依舊無法選擇,他徘徊著什么,卻依舊難以踏步。

  頃刻間,融化的水變成了淹沒世界的洪水。噴涌的溫泉,帶著地底的熔巖蒸騰世界。

  “冷!”

  “熱!”

  交替的苦痛,互相吞噬。

  他跌進了深海,淹沒在無人知曉的地獄。

  “我?不?”

  他使勁往上游著,灼熱感穿透他的身子,在無限的循環(huán)中,他的頭越來越痛。

  “我不想死。”

  這人間對文子太不公平,可他在恐懼之余,無非是更長的想念。他想活著,活在這個不幸的人間。

  他惺忪的睜開眼睛,看著滿天潔白,這里是哪里?我又該去哪里?他的心很痛。

  “奶奶?我在哪?”文子呼喚著這個熟悉的人。

  “孩子,你在醫(yī)院,在醫(yī)院?!蹦棠屉p手牽著文子的手,顯得驚喜而又悲哀。

  “你什么身體素質(zhì)?這就病倒了?”爺爺看著剛醒來的文子,依舊表現(xiàn)的傲慢與輕蔑。

  奶奶怒視著爺爺。

  “吵吵吵!滾出去!”

  “你對我發(fā)什么火!憑什么發(fā)這個火!”

  “你就是個倔石頭!就知道吵!”

  “我就知道吵!怎么了!”

  “滾出去!”

  “醫(yī)院是你開的!你讓我滾出去!”

  “滾!”

  火焰聲把一身潔白的護士引燃了。“請你們家屬安靜點!如果再這樣,請你們出去!”

  “你說我還不愿意呆了!”爺爺滿臉通紅,怒氣沖沖的出去了。走的時候還踹了一下門。

  文子被此時的情形嚇了個半死,剛剛還陷入昏迷,此時早已經(jīng)清醒了過來。

  旁邊的老人也放下了報紙,看著這一家人鬧劇的情形。在旁邊偷偷的笑著。

  但咯咯咯的樣子,卻顯而易見。

  護士也被突如其來情形嚇到了,但作為生涯中的自己,無疑是一種態(tài)度。

  她回過神來。

  “請安靜點!這是醫(yī)院!”

  “抱歉抱歉,我家老頭子脾氣不好。抱歉。”奶奶一臉尷尬的笑著,連說了三聲抱歉,好像錯誤都由自己承擔了下來。

  護士見沒事可干,就離開了,眼中充滿了厭惡和恐懼。

  奶奶看著護士走了,關心起了文子?!昂美?,別管了,餓不餓?需不需要吃點東西?”

  文子眼神又開始迷糊不以,頭里面鉆心的疼,顯然沒了胃口。

  “不……不餓?!?p>  “還是吃點吧?!?p>  “真……真不餓?!?p>  “吃點!”

  說完,奶奶就走了出去,留著迷茫的文子獨自呆在病床上。而旁邊的老人,卻開始不停的咂咂嘴。這種吵鬧和電視一樣刺耳,難聽。

  ……

  ……

  “來!吃點。”奶奶不知從哪里端了一碗粥,命令似的挖了一勺子,放在文子嘴邊。

  “真不喝。”

  “必須喝!”

  文子沒了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喝了一口。

  白色的粥瑟瑟的,在醫(yī)院這種藥味濃烈的地方也不知道什么味,但沒有甜味,咸咸的地方又有點苦,好像是白菜,但卻異常難受。特別在舌頭面前,除了淡,一無所有。

  奶奶沒有顧及這么多,依舊這么給文子喝著,不知怎么的,就把一碗粥灌完了。

  “你躺一會兒?!?p>  說著,把文子的枕頭放了放,讓他可以平躺著,不會那么難受。

  但文子已經(jīng)很難受了,不知何時才能逃離這種苦楚。

  他頭暈至極,看一切都是模糊不清。而這種模糊不清,從視覺變成了聽覺,讓一切都顯得十分平靜。

  人就是這么奇怪,在吵鬧中無法融入,最終選擇了安靜。而這種安靜卻又顯得不是那么自在,這還真是異類的平常啊。

  ……

  ……

  就這么難受的活著,文子沒法做出改變,因為他病了。所以他要在醫(yī)院呆著。而這種呆著,每天都要吊著點滴,所以他雪白的手上被打的千穿百孔。臉上更是沒了顏色,消瘦無比。

  醫(yī)生還囑咐著他,期間只能喝粥,這種難以下咽的要求,讓他舌頭瑟瑟的苦悶。

  以至于出院之前,他無比的興奮。至少能夠看見滿滿的美味,但頓時又沒了胃口。

  因為他走的時候,旁邊的老人也走了。老人被蓋上了白布,推出了病房,之后便消失在了長長的過道。

  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沒有人來看過他的報紙,也沒有人問過他過的好不好,只知道他就這么靜靜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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