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這姑娘來路不明,還能在莫少爺身邊待這么久,定不是什么簡單的人物?!鼻赜暝谥x鈺玨身邊說道,秦雨是一位面目冷艷的女子,是風(fēng)林雨山中唯一一位女子,平日但凡謝鈺玨出行,都是由秦雨打點的。
湯湯回身向謝鈺玨喜悅地招手,催促道:“小玉玉,快點快點那邊很好玩的樣子!”
謝鈺玨沖湯湯一笑,告訴她自己馬上來。當(dāng)他轉(zhuǎn)過臉來看著秦雨時,臉色卻是驀地冷峻下來,與方才千差萬別。秦雨嚇得立馬跪在了地上,冰冷的氣氛壓的秦雨起不來身,冷汗涔涔地從她的脖頸流出,忙說道:“是秦雨多嘴?!?p> “少說,多做?!?p> 秦雨將身子伏地更低,說道:“是?!?p> 當(dāng)她說完,身上突然一輕,那股冰冷的氣氛瞬間消失。當(dāng)她抬頭時,謝鈺玨的身影已經(jīng)離開很遠(yuǎn)了,她慢慢起身,望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視野中。
“少主的眼睛,比你看得更遠(yuǎn),你只用做好分內(nèi)的事。”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秦雨身后。
“哥,少主從不和女人這么……”秦雨看見秦山,淚水就有些忍不住。
“別哭,妹妹?!鼻厣筋㈨约旱拿妹?,說道:“別忘了我們的作用,一旦我們脆弱,對少主,就沒有用了。”
秦雨收起眼淚,站在哥哥的身旁,望著謝鈺玨離開的方向,點了點頭。
京都城·朱雀街
湯湯又蹦又跳,歡鬧了整一條大街,直把謝鈺玨鬧得四肢麻木,眼冒金星。
朱雀街作為京都城的主街區(qū),是城內(nèi)最主要的干道與貿(mào)易區(qū),大大小小的坊市分布在周圈,形成一個巨大的如蜘蛛網(wǎng)般的路網(wǎng)。
一路上,滿是來來往往奔送的車輛,送布匹的、石料的、米糧的,堆起來小山似的高,由前頭兩三匹高頭大馬拉著前行,車夫的鞭子甩在半空,啪一聲炸響,飛馳的車輪子都有半個湯湯那么高。
路上還正碰見了運鹽巴的官家車隊,拉了兩道開路的人墻,湯湯擠在人群后面看著,里面被清的干凈,一輛輛馬車約摸有數(shù)十架,黑車黑甲,氣定神閑,好不氣派。士兵步伐統(tǒng)一,眼射銳光,鐵質(zhì)的鎧甲哐哐做響,朝天豎著的長矛尖閃著銀光。
湯湯驚嘆道:“晟朝的軍隊,似乎都不太一樣?!?p> 謝鈺玨有意問道:“有什么不同?”
“我說不出,總之是不同的,晟朝這么大,確實是不能小看?!?p> 謝鈺玨沒有再追問,嘴角掛了一絲笑意。
湯湯又拉他去坊間玩,每座坊約摸都有三百畝地,分了民坊與市坊,民坊便是京都城里人住的地方,茶樓腳店一應(yīng)俱全。而市坊相對來說就熱鬧了許多,來自大陸各地的人們,甚至是來自大荒、盤古國等不同種族的人們,都會來到這里經(jīng)商或是采購,來往之人絡(luò)繹不絕。
因此盛景,女皇還在前年特開了夜市,常有詩人云“夜市千燈照碧云”,以此來形容晟朝京都夜市的繁華景象。
晟朝的京都城分了朱雀、玄武、青龍、白虎四條大街,沿街又設(shè)置了七十二個坊,其中大小五十六個民坊與十六個市坊。湯湯直奔的就是這十六個市坊中,最大的那一個坊——平康坊。
當(dāng)時已是黃昏,夜色漸起,華燈初上。坊門上的坊士敲過了三聲的開市鑼,門禁一開,外頭的買客商人都紛紛涌進(jìn)平康坊,夜市就正式開始了。
等到湯湯擠進(jìn)坊門,里頭已經(jīng)熱鬧非凡,一列列的小攤鋪子已經(jīng)排好,里面攜家?guī)Э诘?、恩愛如膠的、風(fēng)塵仆仆的各色人物都擠著采買東西,人頭攢動,燈火通明。再往后是十里燈街,兩旁茶店、戲樓、香鋪、寺廟應(yīng)接不暇,京都城的京滬運河支流從南到北穿過,映著橋上暖黃色的燈火,像落入水中的星星。
“姑娘,我這可是好寶貝,別處肯定沒有。”一個小販看著謝鈺玨渾身氣派,就知道肯定是個大買主,拉住湯湯一個勁地獻(xiàn)寶。
“給你瞧給你瞧?!蹦切∝湉能嚨滋统鲆晃铮菛|西用黑色的竹筒裝著,好不神秘。
湯湯探著腦袋好奇道:“這是何物?”
那小販壓低聲音,斜眼看著謝鈺玨,悄悄和湯湯說道:“姑娘,這可是寶貝,是我讓線人大老遠(yuǎn)從大荒弄來的。大荒人崇拜鬼都禺淵,善邪術(shù),這是他們那的情蠱,把這放在人身上,管教那人對你言聽計從,百依百順?!?p> 說完小販狡黠地笑著,豆大的眼里透著亮光,等待著湯湯的反應(yīng)。
湯湯顯然知道了那小販把自己誤當(dāng)成了謝鈺玨的小妾,不禁一陣惡心,鄙夷地看著小販。
那小販以為湯湯不信,見著湯湯要走,趕緊又來攔她。
“姑娘……姑娘,不是貴人,我姑奶奶您再看看,我這還有寶貝?!闭f著他又從車底摸出一個精致的匣子,里面躺著一只銀白色的步搖,墜著三四根輕柔小巧的羽毛,不是一般的輕靈。
湯湯見著這步搖確實好看,便拉著謝鈺玨多看了兩眼。
那小販見著有商機,興致勃勃地講道:“這步搖用的是銀線纏花,碎晶鑲嵌,而更重要的是這三根羽毛。這可是天空上風(fēng)靈族的羽毛,相傳天空中的風(fēng)靈金發(fā)碧眼,一對翅膀潔白如玉,那天空中的城池更是高至九重,普通人一生都難得見到一次。這三片絨毛,可是小人花了大功夫才找到的,當(dāng)配我姑奶奶的氣質(zhì)?!?p> 湯湯饒有興致地聽著,覺著這個世界似乎大地她無法想象。
“還有還有啊,”那小販又從車底掏東西:“您瞧瞧這個好東西?!?p> 湯湯往盒子里一瞧,那盒底躺著的是一塊小小巧巧的肚兜,雖不是常見的大紅喜色,卻在黑暗里閃著光芒。
湯湯詫異地望著小販道:“你還賣這個?”
小販腆著臉一笑:“姑奶奶您可別小瞧它,小人是什么都賣,但也不是什么都賣,不是什么好玩意小人是不會費心力的。您仔細(xì)瞧,這可不是普通的材質(zhì),這可是用逶夷的鱗片做成的內(nèi)圍。”
湯湯驚異地抬頭看著小販,感到全身起了一層疙瘩,逶夷的鱗片?
那小販還以為湯湯動了心,解釋道:“相傳逶夷以靈力為食,一雙腿入水為鮫,出水為人,那腿上的髕骨是為絕世靈藥。逶夷滅絕后,這東西更是可遇不可求。小人雖沒這髕骨,但逶夷日夜以靈力為食,全身都是寶呀。這逶夷鱗片做成的內(nèi)圍,每日貼身穿著,不僅能活血通經(jīng),修為見長,更能美白護膚,青春永駐呀?!?p> 那小販說的龍飛鳳舞,又突然貼近,悄悄壓低聲音道:“相傳我們的女皇,每夜蓋的也都是逶夷鱗片做成的軟被?!?p> 湯湯不自覺地拉了拉衣服,感覺自己的鱗片似乎都立了起來,原來……我這么值錢啊。
“那小販費了那么多口舌,我只拿了他這只步搖,會不會暗地里咒我???”湯湯擺弄著那只銀白色的步搖,三朵絨毛輕輕浮動。
“不會,他樂還來不及,收了我高于市價兩倍的錢。”謝鈺玨面不改色地說道。
“什么!”湯湯叫道:“你既然知道怎么還給他錢?!?p> 謝鈺玨搖著手里的扇子,一副闊綽公子的模樣,斜眼睥睨著湯湯。湯湯立馬知道了他的回答,一臉汗顏點頭哈腰道:“我知道了,大爺,您這邊慢著走。”
銀白色的月亮掛上了天空,夜市也到了最繁華的時段,紅袖招香,高樓花閣,往流不絕。湯湯被一陣香風(fēng)吸引,抬頭往上望,正看見一群美麗的姐姐在沖她笑,朦朧的團扇遮著半邊的臉,看不見的反而更吸引人。
湯湯拉著謝鈺玨停下,說道:“小玉玉,那樓上的姐姐在叫我們?!?p> 謝鈺玨往那樓一看,瞬間臉青了一半。晟朝現(xiàn)由女皇統(tǒng)治,在修真界的歷史上,排名第一的也當(dāng)屬晟朝的開國皇后,圣元皇后。因此在晟朝,女人的地位并不底下,她們可以為官,可以參軍。至于喝花酒什么的,也是當(dāng)仁不讓。
見著兩人停下,那樓上便紛紛下來六七位盈盈笑的美人,蓮步輕移,掩面嬌笑,好似天上下來的仙女。湯湯看著有些發(fā)呆,而謝鈺玨是瞬間頭皮發(fā)麻,連連后退。
“小丫頭,走走走,現(xiàn)在走還來得及。”
“走什么呀,你看姐姐們多美啊。”湯湯被姐姐們圍著,只覺得香氣撲鼻,全身酥軟,神魂顛倒。
鳳舞閣的姑娘們被湯湯夸得心里美,嬌笑地說道:“這妹妹嘴真甜,好叫姐姐們歡喜?!惫媚飩円膊还苤x鈺玨是多少抵抗,將兩人團團圍著,全部迎進(jìn)了樓里。
閣樓雅座里,湯湯喝著案上的清茶,眼睛直溜溜地看著底下,悶聲道:“為什么姐姐們都不來我們這?”
隨即瞪了謝鈺玨一眼道:“是不是你讓她們不來的,剛剛姐姐還圍著我們,你給那個誰看了一樣?xùn)|西,她們就都跑了,你是故意的吧?!?p> 方才還漲的滿臉通紅的謝鈺玨,如今是又恢復(fù)了一副公子做派,坐在軟塌里搖著紙扇喝清茶,全然不理會湯湯的話。
“哦~我知道了?!睖珳桓被腥淮笪?,了然于胸的樣子,學(xué)著方才那小販的模樣,狡黠地笑道:“小玉玉怕女人?!?p> 謝鈺玨剛要喝下那一口茶,差點嗆得翻了茶杯,臉頰上悄然上了一片紅暈,說道:“胡說,就你懂?!?p> “啊,你看,又臉紅了?!睖珳贸训卮笮?,感覺自己報了一項大仇般的快樂。
湯湯笑著,看著樓下來去的倩影,忽生一計上心頭。隨即捂著肚子叫道:“我肚子疼,小玉玉,我要去上茅房?!?p> 謝鈺玨睥睨了她一樣,似乎在審視她。
湯湯更是裝地像,叫道:“這……這我也不能控制嘛,我去去就回?!?p> 謝鈺玨似乎有些松動,掃了她一眼,用眼睛告訴她自己同意了。
湯湯趕緊叫著疼往外頭走,剛關(guān)上門,悄悄地感受了一會里頭的動靜,馬上飛也似地往外小跑去。
一路閃避來往的客人,一直跑到走廊盡頭,推開窗戶,望著底下川流不息的大運河,竊笑道:
“小玉玉,既然你把我送到了京都,那么命中注定我就是會參加四方會頂?shù)?。雖然你很好吧,但是哪有自由來的重要,出了這個門,你再厲害也攔不住我了。我馬上就可以去報考四大院,無論考中哪一院,我都有資格參加四方會頂,我就可以……”
湯湯只感覺后領(lǐng)一緊,從窗臺上跳下的身影在空中一滯,一個回蕩就“啪”一聲撞在窗臺外。湯湯背后被摔地生疼,絕望地抬頭,就看見謝鈺玨精致的臉,生氣而又帶著點得意,活像一只小狐貍。
“小丫頭,跟我耍小聰明,還打算逃嗎?”
湯湯喪氣的垂下頭,活如一吊死鬼般吊在窗頭,嘆氣道:“不逃了,打死不逃了?!?p> 隨后蚊蠅般念叨了一句:“再逃我就是你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