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他不叫馮嘯冠？
聶風霜眉頭都要凝成一個疙瘩了，衍天道三十六長老中的大長老曾經說過，山中確實有個叫馮嘯冠的弟子，而白發(fā)也確實暗造牢籠，藏劍訣也沒問題，那這個時光是誰？
當葉遠凡認出時光的一瞬間，他的眼神是迷茫的。他呼吸逐漸沉重，胸口起伏越來越大，最后目眥欲裂。
他慢慢將古樓放在云架之上，豁然轉身，手指顫抖地指著時光。
“我本以為，你是良善敦厚的君子，誰曾想，你竟是個口蜜腹劍狗仗人勢的小人！”葉遠凡的聲音鏗鏘有力，滿腔的憤慨簡直都要化作元氣沖了出去。
眾人包括聶風霜這才明白，葉遠凡不只是見過時光，恐怕兩人還淵源頗深。
“葉圣卿何出此言？”時光拱手施禮，對于葉遠凡，時光印象不是很差。本心不壞，作事點到為止頗有分寸，看起來倒也算是一個得饒人處且饒人的大修士。
“何出此言？”葉遠凡向前走了兩步，眼神中仿佛能噴出火，“我初見你時，你直言我家少門主虛偽至極，為了辨明對錯你可以無懼生死。再見時，你以觀山境盡面對兩個無岸境盡而不退，你我立場不同，但我從不曾看輕你這個后輩。可如今呢！”
“如今又怎樣，葉圣卿你也說了，你我立場不同，當初古樓要殺我，現(xiàn)在我廢他修為何錯之有？”時光聲音低沉，聽不出什么感情。
“何錯之有？哈哈哈……”葉遠凡大笑，笑得有些瘋狂，“你的那些道理我也聽說了，全都是狗屁！廢行兇的修行者為凡人，是以直報怨？凡人和修行者平等？你若是把這話說給凡人聽，凡人會大嘴巴抽你！”
“為什么？”時光皺眉。
“爹娘，識海，身體，活得方式天差地別，你說兩種人是一樣的？就憑你一張巧嘴一說，就一樣了？根本就是放屁！”葉遠凡距離時光已經不足十尺，“如今看來，當初你知我神魂分身奈何你不得才看似不屈，后來你身邊有落圣，你才不懼我二人?！?p> 時光靜靜地著葉遠凡，咬了咬右邊的槽牙，沉默不語。
“今天！”葉遠凡聲音陡然提高，“今天你又是借落圣之勢，殺我?guī)熜中箲崳氛倘藙?！?p> 場中一片寂靜，對于葉遠凡的話都深以為然。
修行者與凡人，怎么可能一樣？這種話就算是拿到圣人面前去說，也是個笑話。
過了半晌，張在靈又從天山中出來了，領著肖霄。
方嘉年見半天沒有人言語，說道：“時光亦或是馮嘯冠，你身為修行者，為什么你總是站在凡人的那邊說話？”
“方圣卿，那些話連凡人都不喜，本就是自私自利的人為了給自己開脫，說得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葉遠凡說這話時沒有看方嘉年，而是平靜地盯著時光。
肖霄站在張在靈的身旁，他聽到幾人的對話，仔細看看時光的臉，才想起來這是時光。
肖霄如今在撥云境盡，境界十分穩(wěn)固，心境也更進一步，再次面對時光已經沒有想要報復的心思了。
“時光，許久未見，”肖霄微笑道：“被說虛偽的滋味想來是不好受吧?！?p> 時光看著越來越多的人不再談落月，轉而向自己發(fā)難，想到了聶風霜所說的所有罪責都會扣到自己頭上，不禁有些想笑。
“說夠了嗎？”低著頭的時光偏著腦袋搖搖頭，“是平等還是本該平等這種話你們是不會聽進去的，不說這個了，先讓我來告訴你們這一年多來我做了什么?！?p> 聶風霜看看身旁的妹妹，皺了皺眉頭。
“死在我手上的無岸境盡，可不止古樓一個?！?p>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一座皆驚！
“落筆觀圣卿谷中硯！”時光笑笑，“死于我手……”
“你是方世的徒弟！”落筆觀這次入世的圣卿朝暮書大喝一聲，右手三個手指已經捏在一起，似是準備隨時出手。
“是他先想殺我，我才殺了他?！睍r光擺擺手，“先別急，還有衍天道的長老白發(fā)，雖然也是因為他想殺我我才殺了他，不過我去衍天道就是為了讓別人殺我。”
“啊，還有加上古樓，這樣說我已經得罪了三個宗門?！边€有一個柳圣宗的元稹他沒有說，這個人身份還不夠，而且兩個圣卿和一個長老，已經給足了眾人發(fā)難的理由。
時光說完，哈哈大笑，捧腹大笑，甚至拍起了大腿。
今天之后，自己會怎么樣不好說，至少父母是安全了。
“不可能，”肖霄輕笑一聲，率先開口：“谷中硯圣卿死的時候，你只有撥云境，現(xiàn)在也只是撥云境盡。”
肖霄向前走了幾步，面向眾人：“諸位前輩都聽過落圣年輕時的圣跡，無岸境殺兩位無岸境盡，六位無岸境。可諸位可曾聽說過撥云境盡甚至撥云境殺顛頂修士嗎？”
他這么一說，眾人更加疑惑，如果肖霄推斷是真的，那嘯天門該找誰問罪，難道找落月？
如果時光所說不假，那這個人的天賦進境，恐怕猶在落月之上。
“是是是，肖公子說的不錯?！睍r光拍拍手，“我沒那么強的實力，我也沒那么高的天賦，我進入世外的時間不足四個月，而我修行的時間也不足兩年，能有撥云境盡的境界完全不是歸功于我。”
“時光，你在戲耍我們嗎？”葉遠凡說道。
“我能做到這些，是因為領我入山的方世真人，已經是無待境了啊……”時光目光掃過朝暮書和豪翰。
“不可能，勘破無待境會天下皆驚，我們不可能不知道。”朝暮書打斷道。
“有六個地方，可以瞞住世人?！毙は鰮u搖頭，“空界，可空界進入后會境界全失，而且再也出不來，因此可以排除。”
“然后是劍閣，不過哪怕是無待境，劍閣也不是可以來去自如的，也可以排除?！毕蚰虾鋈徊逶挼?。
“還有天下第一樓的攝山大陣。”豪翰說道。
“我天下第一樓不會任由一個他門修士在陣中突破無待。”壹凡揮揮衣袖。
“還有我伽藍道須彌芥子……”釋安說到這里便沒有說下去。
眾人對伽藍道根本沒有任何懷疑，其他宗門的修士別說是無待境，就是未初都不可能被放進去。
剩下的兩個地方都掌握在一個人手中！
“哼……”落筆觀圣卿朝暮書冷哼一聲。
“剩下的是觀主左手的昔時境，和右手的未來境！”豪翰笑笑，“不過觀主怎么可能讓那個叛徒在他手里破境呢？”
“嘶……”時光倒吸一口涼氣，兩忘竟然如此恐怖，一人執(zhí)掌兩個真正的世外之境。怪不得他叫兩忘，根本不需要心系從前與將來，因為從前和將來全在他的掌控之下！
眾人目光再次回到時光身上。
“其實還有一個地方，諸位可能忘了?！睍r光平息心境，緩緩說道。
“哦？是哪里？”落月自從古樓出來后便一直冷眼旁觀，此時他忽然開口問了一句。
“赤奮若國一路向南，有一座孤島，島上有至寶！”時光笑道：“現(xiàn)在孤島應該還是封閉的，你們進不去。”
他話音剛落，落月身形一晃，迅速隱去。
再次看到圣跡，眾人還是感覺一陣心悸。
只經過三息，落月便重新出現(xiàn)在原來的位置。
“你說的不錯，哪怕是我也進不去！”落月笑笑，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接著道：“不過那無形屏障看起來撐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