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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修行者

第三百七十八章 喜憂參半

消失的修行者 用劍做菜 801 2020-08-12 23:58:03

  半空之中,眾人仰頭望著頭頂?shù)哪莾傻郎碛埃镁谜f不出一句話來。

  公良齊更是老淚縱橫,蘇焱逝又哭又笑,哭的聲音很大,笑的聲音也很大,絲毫沒有一個無岸境修行者的威儀。無論他們再怎么信得過時光,十年不見蹤影,內(nèi)心深處也總是隱隱有不好的想法,如今終于得見,叫他們?nèi)绾尾患印?p>  方才只是有傳音入耳,他們還能保持鎮(zhèn)定,如今見到本人,什么鶴龍舟孟劍梁,早就被他們拋到了腦后。

  “老奴給少爺請安了,”公良齊此時就像是世俗間身形佝僂的老人,慢悠悠顫巍巍地雙膝跪地,對著時光便連磕響頭。

  “不準跪!”時光高喝一聲,臉上卻盡是笑意,隔空一指便將老齊扶了起來?!氨闶鞘ト硕疾恢档霉颍螞r你我還是朋友。”

  朋友二字說得分外有力,像是一把錘子砸在鶴龍舟等人的心上。

  時光與李戎緩緩落下,然后他正正衣襟,對著聶風(fēng)霜深施一禮,“弟子時光見過師尊?!?p>  聶風(fēng)霜先是一愣,沒想到這位全天下一手數(shù)得過來的修行者,竟然還會認自己這個老師。隨即轉(zhuǎn)念一想,這不正是他才能做出來的事嗎?這是他能有此等修為的根本,這是他的道!

  “快起來,”聶風(fēng)霜還以一禮,對于一個能夠起死回生的修行者來說,這點禮儀尊重是應(yīng)該的。

  邱思博覺得眼睛和腹中有些隱隱作痛,因為出現(xiàn)在視線中的人,是那個曾經(jīng)破了自己劍器的師弟。

  賀詩眼中含淚,看著那個少年,不敢相信又十分愿意相信眼前的情形是真的。

  直到此時,眾人才從驚愕中轉(zhuǎn)醒,眼神頗為復(fù)雜。按理說,這個絕頂修行者乃是衍天道弟子,看到他還活著,他們本該高興才是,可真實情況是,他們自己能不能活著還兩說。

  只希望圣上此時就在山中。

  時光歪著頭張開雙臂,與蘇焱逝和公良齊抱了一下,等到再轉(zhuǎn)過頭時,已經(jīng)面若冰霜。

  他身后便是蘇焱逝二人,再往后便已到峰頂邊際。身前的諸位圣卿,正以忌憚的眼光望向自己。

  最終,還是何青膽子最大,又自詡與時光無冤無仇,才勉強笑道:“還在就好,還在就好……”他很好奇,卻沒有問出來,死而復(fù)生的招式要么是不傳之秘,要么聽也聽不明白,便沒有繼續(xù)堅持。

  時光回以一個微笑,然后轉(zhuǎn)頭望向孟劍梁,寒聲道:“大圣卿從哪學(xué)來的,還什么圣卿不能錯。天下都能錯,圣人也能錯,什么時候圣卿這么特殊了?”

  孟劍梁心神一身恍惚,閉上眼睛沉聲道:“莫非你以為,我衍天道現(xiàn)在歸你所有?”

  “我也是衍天道弟子,”時光冷笑一聲,“圣人不管我,難道你要管?”

  場中一片死寂,孟劍梁又哪里管得了他,只是想盡量請出圣人而已。

  時光見他不說話,接著道:“圣上不講規(guī)矩,表面上看起來跌宕不羈,實際上最講道理,否則玄門為何會被滅?到你們這可好,世俗間別的東西沒學(xué)會,卻是學(xué)了些黨同伐異的手段,可笑還自詡為道?!?p>  “你想怎么樣便怎么樣吧,”幾個呼吸之后,孟劍梁長嘆一聲,放棄最后一絲掙扎。

  眾人聞言也都是一臉頹然,他們沒想到,身為還很年輕的修行者,這就已經(jīng)被后輩頂了下去。

  只有鶴龍舟,臉色漲得通紅,目眥欲裂地看著時光。

  “鶴師兄已經(jīng)當上圣卿了,還是那么小肚雞腸,善于在人前丟臉?!睍r光看他越來越起伏的胸口,輕笑道:“我知道你不服,來,把你的不服都說出來,我給你這個機會?!?p>  鶴龍舟啐了一口在地上,極為粗俗地吼道,“他娘的……憑什么你的道理才是道理,我們?nèi)f事皆以實力為尊,憑什么就不是道理,這天下要圍著你轉(zhuǎn)嗎?你的道理根本行不通,十年前不行,如今更是不行!”

  鶴龍舟最厭憎,也是最瞧不起時光的一點,就是他明明身為修行者,卻非要將世俗中的普遍道理拿出來用,宗門憑什么要按凡人的意志做事。

  那一聲吼叫動用了元氣,震得懲戒峰嗡嗡作響,震得賀詩等弟子面色慘白。

  時光點點頭,“那,接下來我用你的道理,你說怎么樣?”

  鶴龍舟一愣,接著便像是什么漏了氣,胸口一下子癟了下去,臉上再也沒什么光澤。

  落筆觀現(xiàn)任觀主曾經(jīng)說過這樣一句話,“這世上最難的事情,莫過于兩難”。

  左右為難,上下為難,進退兩難,大抵都是在說兩邊的選擇都有希望,都可能得利,又都可能步入深淵,于是便寸步難行直至困在死潭。所以,觀主的名字叫作兩忘,世上唯有能無視兩難境地的人才能超脫,才能站在天上。

  而鶴龍舟此時,便是被死死地困住,踏出任何一步都是死路一條。

  什么樣的道理才算是道理,時光任由他選擇。是像時光一樣遵循世俗間樸素的觀念,那便是以直報怨,以眼還眼,那他便是死路一條;還是像山中的規(guī)矩,不認對錯只憑實力只憑喜好,那他連現(xiàn)在思考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鶴龍舟選擇都不選,而是準備跪在路上,等著堵路的人把他捆起來抬走,或者搜刮干凈扔了。無論他再如何面目可憎,再憤恨不平,再屈辱難當,也只能老老實實背負雙手跪在地上。

  他陡然抬起頭,一改頹色朗聲道:“此事是我鶴龍舟錯了,”這句話他說得很輕松,很自然,似乎忘記了剛才憤慨激昂的樣子,眼中那一抹有些詭異的怨氣也消失不見。

  時光看在眼里,微微一笑,這些年還是第一次見修行者認錯這么痛快的。

  鶴龍舟變得灑脫坦然,倒是顯得其他皺眉的圣卿們很不灑脫,很不坦然。

  “很好,”時光點點頭,“你方才想殺蘇焱逝的事情我不再管,現(xiàn)在我們來說說你誣陷他的事!”

  跪下可解兩難,前提是有人給選擇。

  峰頂一片寂靜,眾人心頭那股躁意又涌了上來。

  “又來了,得理不饒人……”孟劍梁這么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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