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湛看著她的笑容，突然覺得像是被小貓撓了一下心口，癢癢的。
他訕訕然收回視線，手指蹭了蹭鼻尖。
“那……有期限嗎？”他向來是天之驕子，舒語自然不會覺得他對自己有什么想法。
一場交易式的婚姻，總會到頭的吧……
許湛神色未變，語氣淡淡：“隨你，哪天你想離婚，就和我說一聲?！?p> 舒語抿唇不語，幾秒后，堅決地搖了搖頭。
許湛微怔，這反映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在他的預想中，她應該松口氣，而后笑著點頭才對。
“不想離？”
她又搖搖頭。
許湛一口氣堵在心口，不上不下。
“如果哪天你想離，可以坦白地和我說?！?p> 許湛懂了，她的意思是，她不會提離婚，因為她覺得在這場婚姻里，是她占了便宜，所以如果要離婚，應該由他提出才公平。
他輕嘖了一聲，自嘲地想：還真是一場公平的“交易”。
“那我明天來接你去領證。”
舒語驚訝地眨了眨眼睛，雖然同意了結(jié)婚，但這未免也太快了。
但是轉(zhuǎn)念一想，反正遲早是要結(jié)的，拖拖拉拉還不如盡快搞定。
“好?！?p> “領完證以后，我?guī)湍惆峒??！?p> “嗯?！?p> 許湛不動聲色地松了口氣，系上安全帶發(fā)動了車子。
一路無言，舒語緊張地攥緊了安全帶，最終還是忍不住含蓄地問：“那之后……要住一起嗎？”
許湛聽懂了，語氣淡淡地回：“家里有客房?！?p> 舒語偷偷松了口氣，雖然動作不明顯，但許湛依舊感受到了。
大概二十分鐘后，車停在了她家小區(qū)門口。
“什么時候搬的家？”他記得四年前，她家并不在K市，而是在車程三小時外的一個偏僻小鎮(zhèn)。
“去年。”
許湛像是想起了什么，嗤笑了一聲問：“又是為你弟弟？”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弟弟去年，應該是讀高一的年紀。
舒語點點頭，表情未變，似乎是已經(jīng)習慣了：“我媽覺得K市的教育水平比小鎮(zhèn)高多了?！?p> 許湛沒說什么，眼底卻有寒意閃過。
舒語見周遭又陷入沉默，有些無措地解開安全帶，聲音柔柔地說：“那……我先走啦?！?p> “嗯?！?p> 像是怕她后悔，臨下車，許湛又重復了一遍：“明天九點我來接你?！?p> “好呀?！?p> 她笑著點點頭，下車走了幾步，卻又想突然想起了什么，回頭小跑到車邊打開了車門，探進了半個身子。
許湛愣了愣：“還有事？”
舒語笑意盈盈地說：“還沒過十二點，許湛，生日快樂?！?p> 還沒給他反應的時間，舒語說完，便嘭的一聲關上車門，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許湛望著她倉皇的背影，怔愣了許久，終于回過神來，靠在椅背上重重地呼了口氣，嘴角輕輕上揚。
這似乎是他有史以來過得最開心的一個生日。
幾個小時前許的生日愿望，沒想到這么快，就要實現(xiàn)了。
——
舒語回到家的時候，父母和弟弟正圍坐在茶幾邊看電視。
見她回來，林文秀喜笑顏開地問：“怎么樣??？還順利吧？”
舒語心下了然，看來對方并沒有把當時的事情向媒婆說，也沒有對她的家人做什么，想來也是，看徐強當時倉皇的樣子，應該是不敢得罪許湛的。
她低著頭，淡淡回了一句“還行”，便獨自回了房間。
“媽，姐姐真的要嫁給那個老板的兒子?。俊?p> “文秀啊，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徐董的兒子，到底年紀還是有點大了，我們小語……”
和母親比起來，父親對她其實還算不錯，猶記得小時候領零花錢，舒昊可以拿到兩塊，她一般就只有五毛，這時候父親就會私下偷偷塞給她一塊五毛的，讓她藏好了不要讓母親看到。
可惜，父親在這個家庭里，并沒有什么話語權(quán)。
比如此刻，在他提出異議后的下一秒，便被林文秀無情駁回。
“考慮什么呀，對方這么好的條件，有什么好挑的？年紀小的窮小子倒是有，嫁了還不是等著吃苦頭？”
……
舒語聽多了這些話，倒也麻木了，她靠在床頭，點開了許湛的微信。
今天發(fā)生的一切，都像一場夢。
會不會她一覺醒來，夢就醒了？
想到明天爸媽知道一切后的表情，舒語居然覺得莫名有些痛快。
會因為她的叛逆、隱瞞而憤怒嗎？
但是……舒語突然愣住，會不會有另一種可能。他們反而因為她找了一個更大的靠山而開心？
想到這，她突然覺得有點對不起許湛。
她的家庭，原本只是她一人的負擔，現(xiàn)在，卻似乎也要成為他的累贅。
這是她之前在車里的時候因為過分震驚而未曾考慮到的。
盯著和他空空蕩蕩的聊天界面看了許久，舒語忍不住還是提醒了他一下。
【許湛，你需不需要再考慮一下？】
【你知道的，我的家里人有點……以后他們?nèi)f一纏上你……】
過了一會兒，許湛回復了四個字。
【你后悔了？】
舒語：【我沒有，我是怕你將來后悔?！?p> 許湛：【那就明天九點見?！?p> 舒語：……
他似乎根本沒在聽她講話。
舒語的心情如一團亂麻，但她知道，領證這事兒算是定了。
她切換聊天界面，給主任發(fā)了條請假信息。
主任問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舒語想了想，默默回了句“是的”。
她想，這事兒還是先瞞著吧，不然勢必引發(fā)一陣大拷問。什么時候許湛想公開了，再由他公開，那樣或許會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