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自助餐
一路顛簸近十分鐘后，賀子堯終于看到了那座聞名不如見面的垃圾場。
偌大的垃圾場下沉在一座人工修整的洼地中，從高處眺望，垃圾場里的垃圾程矩陣式排列，被分門別類的劃分在一個個區(qū)域，像是一座巨大的迷宮，迷宮唯一的大門連接著從龍城延伸出來的高架橋，而這迷宮之中已有不少人在里面游蕩尋覓。
盡管垃圾場比想象中的好很多，不過從中飄散來的腐敗味道讓賀子堯擔(dān)心在下面待久了會不會中毒。
破車在黑老五嫻熟的控制下倒進了一片正好能容納這輛車的高大灌木中。用雜草和樹枝掩蓋住汽車，四人走過曲曲折折的小路來到一處垃圾場邊緣塌方的陡坡上，注視下方。
“小堯子，你看到啥覺得值錢有用的就拿，只要能從這斜坡拿上去就都帶到這里集合?！?p> 賀子堯正看著那個三十度的斜坡茫然點頭，滿腦子都在想他們當初是怎么把小貨車帶上來的。
“哦，還有。要是看見老鼠、蜥蜴、蛇、野兔也要抓住，抓到就有烤肉吃了?！?p> 想到昨晚三人吃得津津有味的大老鼠，賀子堯一陣惡寒，忍不住問到：“老鼠能直接吃嗎？”
聞言，三人詫異地望過來。
黑老五遺憾地拍拍賀子堯的背，語重心長道：“孩子，不能直接吃的！我們都是烤熟了吃?！闭f罷搖搖頭順著斜坡跐溜而下。
黃牙老二惋惜的嘆了口氣也跟著下去了。
老四欲言又止了一會才說道：“小堯子，看來你受到了很嚴重的驚嚇?。±鲜笳δ苤苯映阅?，直接吃和野獸有啥區(qū)別？”
看著三人遠去，賀子堯滿頭黑線了好一會。
忽然他自嘲一笑：昨天還是受人膜拜、不可一世的神靈，今天居然要靠撿垃圾才能融入三人。提著鐵棒郁悶的跟上去，四人一人一個方向，分頭行動。
穿行在一座座被分門別類壘好的垃圾山中，賀子堯感覺自己像是走在主題迷宮里。這些所謂的垃圾大多都是破損壞掉，并不是他想象中的生活垃圾。
環(huán)視周圍，垃圾以材質(zhì)區(qū)分被放在一起。有木質(zhì)、鐵質(zhì)的、塑料的、玻璃的、石質(zhì)的等等，還有其他混合型材質(zhì)的則以他猜不出的分類規(guī)則堆積在一起。其中有很多甚至是他從來沒見過的東西。
有那么一刻，賀子堯感覺自己像是在逛古玩市場，滿地稀奇古怪的玩意，卻找不到一個有價值的東西。
他丟下剛剛撿起來卻發(fā)現(xiàn)不能使用的金屬手套，又拾起一個破損的梭形電子產(chǎn)品，拿在手里觀摩了一陣，不解這東西到底是做什么的，又只能無奈的丟掉。
垃圾場除了拾荒者、流浪漢以外鮮有人來。除非是到了垃圾場一年一次的銷毀日，或者是新垃圾送到后的幾天里，城外的幫派成員會來到這里優(yōu)先挑選有用的東西。其他時間里，垃圾場就是他們這些人的淘寶地。
因此他有一整個下午的時間在這里慢慢挑揀。
“但是，我為什么要認真的撿垃圾？”賀子堯想想，差點忘記了自己生存下去的基本條件。
不是錢、不是水、不是食物，更不是撿垃圾，而是扮演BOSS！只有這樣自己才能繼續(xù)活下去??！
剛想到這里，一只飛蟲從他眼前閃過。撇過頭定睛望去，拇指大小的蟑螂正落在一堆木質(zhì)家具的廢墟中歡快的撥弄著觸須。
下意識的舔了舔嘴唇，賀子堯攥緊手中的鐵棒，小心的靠近蟑螂然后飛快的揮打上去。
咣！
一聲響，賀子堯就看到鐵棒砸過的家具下方躥出十幾只大大小小的蟑螂，鳥獸散的朝各處鉆爬。見到這種情景的賀子堯頭皮瞬間發(fā)麻，啪啪啪踩死四五只后蹦出老遠。
很快，綠色的小光點從蟑螂尸體上緩緩飄出，變成了進度條的一部分。
看了一眼這座兩人高的木質(zhì)家具垃圾堆，想到這里面可能有成百上千的蟑螂，賀子堯吞咽了一口唾沫，心中泛起一種視死如歸的悲壯。
他把身上衣服裹緊了些，把鐵棒放到一邊，看準一個可以搬動的沙發(fā)，雙手用力一拉、一抬、再一掀。就見沙發(fā)下一片黑色的蟲子像受到刺激一樣四散爬動，密密麻麻，有飛有跳、有爬有鉆。
見到這一幕的賀子堯忽然嚇一大跳，連忙跺著腳跑出七八米。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那一片黑壓壓的蟲子中有蟑螂、潮蟲、蟋蟀、蠼螋，以及不知名的蠕蟲，居然和諧的擠在同一片泥土上。
作為一個目前還算正常的人類，賀子堯在看到這密集的蟲子四處亂竄之后，還是嚇得不輕。
他站在遠處看著蟲子到處爬，更覺得惡心。可他知道這些蟲子就像自己的飯一樣，消滅他們就可以補充能量。
如果說昨晚辛苦尋覓是在自己做飯，現(xiàn)在擺在眼前的就是一頓自助餐。見那上百只蟲子已經(jīng)逃走大半。賀子堯覺得不能放過這個獲取能量的機會。
當然，理智讓他沒有立刻變成黑團，駐足在原地頷首思考。
“變成黑團無法再穿著衣服，到時候變回人類又是一絲不掛。”
“而且這里像個迷宮，貿(mào)然亂走可能會找不到來時的路?！?p> “散布在垃圾場的人還是不少的，如果被看到了說不定會引來麻煩?！?p> “最重要的是這座垃圾場是專門用來存放異常事件相關(guān)垃圾的地方，萬一那個所謂的賞金協(xié)會對這里仍有戒備安裝了識別異常事物的裝置或監(jiān)視器怎么辦？”
仰面閉上眼睛，賀子堯又想起了曾經(jīng)數(shù)次因為沖動而招致的災(zāi)禍。在尚不足夠了解這里的情況下，他還是決定先做忍耐，盡量避免使用黑團形態(tài)。除非確認了情況沒問題。
摸摸正在瘋狂分泌胃酸的肚子，賀子堯一咬牙，撿起鐵棒走了過去，開始對著蟲群跺腳、揮打。
此時一名路過的拾荒者被賀子堯怪異的行為吸引，咧著嘴看了一會其背影就快步走開了。他見過太多精神不正常的同胞，豐富的經(jīng)驗告訴他最好不要招惹這些人。
片刻后賀子堯渾身打顫的從蟲子尸體上蹦開，一邊撣著身上的雞皮疙瘩，一邊甩掉污濁的鞋子拼命抖腿。
穿著從十分爛到七分的褲子，賀子堯覺得那些蟲子隨便都能順著腳踝往身上躥，不由得心里發(fā)軟。
“怎么會有這么多蟲子！”賀子堯看著那一灘滿是蟲子尸體的地方，忍不住又搓了兩下小腿。直到打開系統(tǒng)看到“弱小的生命”能量槽有所增長后心情才平復(fù)下來。
能量槽增長意味著目前獲取能量的途徑效果明顯。隨著能量的不斷使用，軀體在成長的同時單位時間里所消耗能量便會增加，而能量槽的容量上限也會跟著增加。
據(jù)他以往的經(jīng)驗看，不論BOSS軀體成長到什么階段，消除一次虛弱或饑餓的感覺大概要消耗掉能量槽二十分之一的能量，而要“飽餐一頓”則需要十分之一甚至更多。
當然，這些能量可不僅僅用于基本的生命維持和成長，身為BOSS，嚴重的損傷也可以借助能量在短時間內(nèi)快速恢復(fù)，至于恢復(fù)的程度和消耗的多少就要視BOSS軀體本身的能力而定了。
“這一趟沒有白來，等我對這座垃圾場更了解一些后，也許就可以變成黑團進行狩獵了。”
賀子堯沒有急于把能量用掉，他想等到難以忍受的時候再用，那樣可以讓他軀體的成長緩慢一些。
因為目前的狀態(tài)已經(jīng)讓他不得不憂慮，從來到這個世界到現(xiàn)在的感覺來看，兩副軀體即使不切換，似乎也是在消耗著雙份的能量，諸如饑餓感、虛弱感、困倦感相比以往來得更快一些。
望著蔚藍的天空長吐了一口氣，賀子堯再看看光著的雙腳，覺得這一趟至少要找一身合適的行頭才好繼續(xù)接下來的事情。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沉默片刻后拿著鐵棍戳起一些泥土蓋在了蟲尸上。算是善待“食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