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死于安樂的海怪
賀子堯兜兜轉轉檢查過十多個垃圾堆，其中有兩堆全是衣物和鞋子，但可能就像老四說的，這些衣物與接觸過異常事物而死亡的人有關，堆放在這里像小山一樣高也無人問津。
大部分衣物已經不知什么原因被撕扯得無法再穿，還有一部分上面沾染著暗紅色或黑褐色的污漬，再加上雨水的浸泡，有的上面都已經長出了蘑菇，散發(fā)著讓人窒息的味道。
勉強從邊緣處挑了一雙還算干凈的短靴穿上，有些潮濕，但踩在地上至少不會因為有碎石而感到扎人。
又摸了摸身上手感堅韌的秋季棉衣和棉褲，賀子堯覺得還是再繼續(xù)找找比較好。他已經有些覺得身上發(fā)癢了。
繼續(xù)閑逛，路上也遇到過幾個同樣是來撿垃圾的流浪漢。
那些人和黃牙老二他們一樣都臟兮兮臭烘烘，矮小、瘦弱且岣嶁著身子，看到賀子堯都是先露出驚懼的表情，在小心打量了自己身上的穿著后畏縮的打個招呼就快步跑開了，不禁讓他有些疑惑。
走過幾處兩三米高的垃圾堆，峰回路轉后賀子堯被眼前一座造型奇特的東西吸引：一尊看上去毫無規(guī)則的石雕。
他走近觀察，發(fā)現(xiàn)石雕是被破壞過的，碎裂的部分就倒在旁邊。石雕的另一面相對平整一些，粗糙地刻著幾個字：請寬恕異端的無知和冒犯。字的凹陷處有深紅色的干涸印記。
試著想象石雕還原后的樣子，賀子堯發(fā)現(xiàn)它本身就是四不像，有棱有角、有圓潤也有鏤空，就是沒有具體的形象。
“藝術品？”
觀察了一陣發(fā)現(xiàn)看不懂，賀子堯看向石雕周圍的東西。附近的地面散落著的是各種旗子、袍子、器皿、怪異擺件和其他不知道用途的小物件。
這些東西或多或少都有被破壞的痕跡，印有奇異圖案的旗子和一些衣袍上要么有血跡一樣的暗紅色污漬，要么有諸如請求寬恕或懺悔的暗紅色字樣。
環(huán)視一下四周，賀子堯發(fā)現(xiàn)只有這里的東西和周圍不大一樣，什么材質什么內容都有，就這樣散落在地上。
“似乎都是和邪教有關的東西?！?p> 看著一地寫滿了瘋狂詞語和血跡斑斑的邪教物品，賀子堯不禁有些毛骨悚然。但轉眼之間他就瞥到了一件沒有被撕毀的袍子被壓在幾塊畫著“行刑”簡圖的木板下面。
走過去拿起袍子抖了抖，驚喜的發(fā)現(xiàn)手里的純黑色長袍上沒有那些亂涂亂畫的東西，連泥土也沒有。湊近鼻子聞聞，除了灰塵的味道也沒有異味，手感還比較舒服。
慶幸撿到寶的賀子堯可不管這是不是邪教成員穿過的衣服，確認了周圍沒有人就迫不及待的脫下了身上的臟衣服把黑袍穿上。
“不錯，剛剛好！”查看了袍子的下擺、衣袖、領口，賀子堯滿意的點點頭。
又試了一下戴上兜帽的感覺，賀子堯才興奮的搓搓手，繼續(xù)尋找這里有沒有其他有價值的東西。
接下來一段時間里，他發(fā)現(xiàn)了好幾處類似堆放邪教物品的區(qū)域，但都鮮有人去翻找。只遇到過兩個貌似膽大的小孩在里面小心翼翼地尋覓，卻也是只看不碰。在發(fā)現(xiàn)賀子堯后都嚇得驚叫跑開。
盡管比較確信這個世界的邪教是真的邪門，不過賀子堯并不放在心上，他找到的所有東西都是來自于這些垃圾堆。
一下午的時間，賀子堯不僅干掉了三窩蟑螂，還收獲了其他看上去似乎有用的東西，這讓他頗為滿意。
他撐開撿來的皮質手提包，清點了一下今天的收獲：火柴、蠟燭、黑色皮手套、軟皮鬼面具、小榔頭、地圖、鉛筆、手工刀、筆記本……雖不清楚這些東西都能拿來做什么，但它們是為數(shù)不多看上去比較完整且可用的東西。
看了看太陽的位置，左右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的環(huán)境，賀子堯決定今天就先到這里，開始找回去的路。
在暈頭轉向的繞了一個小時后，賀子堯終于回到了來時的斜坡。他順著斜坡爬上去，走過來時的小路，如愿的在灌木叢前看到了黃牙老二三人。
還未走近，就聽到了黃牙老二三人的閑聊。一眼看去，見老四和黃牙老二各坐在兩把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拍著胸脯吹牛，旁邊的黑老五不服氣的翻著白眼。
見穿著一身黑袍的賀子堯出現(xiàn)，老四大笑著站起來，見面就吹自己今天的收獲：兩把皮椅。
“幸虧老子今天眼尖，發(fā)現(xiàn)這兩把完好無損的椅子！今后咱也是有皮椅坐的人了！”
“要不是你哥哥我找到了繩子，看你那體格怎么把這么重的東西帶上來。”黃牙老二嘿嘿笑著，整個人癱在椅子里，腳邊放著一口大鐵鍋，鍋里躺著兩只大耗子。
“小堯子，你今天有啥收獲？你這身衣服很有個性?。哪睦飺斓降?？呦！這包里是啥？”老四興奮勁猶在，拿過皮包就打開，把里面的東西都倒了出來。
黃牙老二和黑老五也好奇的圍過來，想看看賀子堯都找了些什么。很快三個人就“嘖嘖”搖頭，評價著這些東西不如一只耗子值錢。
“火柴和蠟燭很有用吧？還有這個小榔頭，可以用來修東西……”賀子堯被三人嘲笑，一時有些不服。
“火柴有用，其他的……”黃牙老二努力想著其他的東西可以拿來干嘛，卻想不出來。
他們晚上視物靠橋上的余光和月光，大部分時間都圍在篝火旁，緊急情況有應急手電，回到窩棚基本就閉眼睡覺，蠟燭對他們來說實用性不大。
至于榔頭、手工刀什么的，只能用來創(chuàng)造和修理東西，如果他們用得著，也不會當好吃懶做的流浪漢了。
見賀子堯受挫的樣子，老四嘿嘿一笑，把他拉到車斗旁，掀開爛棉被展示起他們的今天的收獲：骯臟的塑料桶、變形的鐵盒、沒有蓋子的木箱、空的飲料瓶、塑料小盆、電飯煲內膽……
賀子堯努力尋找，但沒有看到一樣他認為有價值的東西。這些玩意能用來干啥？
“都是可以用來存放東西的，尤其是水。這些瓶瓶罐罐越多越好，桶最好了，只要下雨就能存好多水……”
老四自發(fā)的給一臉懵的賀子堯講起流浪漢的生存之道。不是勞動不是創(chuàng)造，是囤積！是龜息！
一天只吃一頓飯，把水和食物盡可能的存儲起來，只有在冬天的時候才考慮去城外的黑街做臨時勞力賺取食物。只求最低限度的活下去。
賀子堯聞言悚然，不禁想起了自己做深海烏賊王的時候：因為巢穴在海洋深處，遠離人類和其他威脅。為了安穩(wěn)的活下去，他一度只依靠獵殺周圍弱小的生物生存，成長緩慢，同樣以最低限度活著。但沒想到當海底火山爆發(fā)時連一塊噴射的巖漿都能重傷自己。
而那時的他只存有不多的能量，全部使用后仍無法讓傷口痊愈。
在周遭的生物幾乎因火山污染死亡殆盡的情況下，自己只能離開位于海溝的巢穴，上浮狩獵。在為數(shù)不多的幾次吞食海盜船的行動中，海中巨大的壓強差和狂暴無常的海底亂流成為了致他死亡的催命符。
那種無力死亡的感覺現(xiàn)在想起來也讓他渾身發(fā)抖，摩挲著胳膊，賀子堯看著三個流浪漢，忍不住痛定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