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塵深深地看了一眼還在旁邊兀自謾罵的劉姓男子,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gè)看似落魄的貴族,居然會(huì)這樣陷害他。
不知從何時(shí)起,盛宇典當(dāng)行已經(jīng)圍滿了人,等他們從旁邊人得知事情經(jīng)過后,紛紛指責(zé)陳塵。
“早聽說干這行的都不是什么好東西!今日我是見識(shí)了,這么小的孩子心腸也這般歹毒!”
“誰還沒有個(gè)要緊的時(shí)候?你還真別說,之前我當(dāng)過一次花瓶,當(dāng)?shù)臅r(shí)候還好好的,等贖的時(shí)候,好家伙,你猜怎么著?人家給我了一個(gè)破的!還說我當(dāng)?shù)臅r(shí)候就是這樣!”
“陳小子人是混蛋了點(diǎn),可他做不出來這種事,這其中一定有誤會(huì)……”
“有什么誤會(huì)?老哥哥,人贓并獲,已經(jīng)抓了現(xiàn)行,我剛剛在門外可都全聽見了!”
無論事情究竟如何暫且不論,可是人言可畏,三人成虎!
聽著周圍不認(rèn)識(shí)的人各種指責(zé),陳塵本想解釋,可是看到平日里對(duì)他很是照顧的鄰里失望的眼神,他欲言又止。
掌柜不在,自己沒法處置,而且就算此時(shí)自己無論怎樣解釋,也沒有多少說服力。
一位中年男子從人群中擠了出來,他地上將碎玉拼湊在一起,喃喃道:“晶瑩剔透,光澤瑩潤,這樣的墨玉可不多見……天吶!居然是百鳥朝鳳圖!中間的這點(diǎn)紅恰好成了鳳!可惜碎了……”
聽到中年男子的話,圍觀的人群更加躁動(dòng),各種難聽的話此起彼伏。
“賠錢!”男子見眾人聲援,自己已經(jīng)占了上風(fēng),原本心中的忐忑早已消失不見,他居高臨下看著陳塵,“快賠錢!再不賠錢,就把你抓去見官!”
陳塵深呼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看著平日對(duì)他略有照顧?quán)徖镅壑型聪У谋砬椋悏m心中仿佛扎了一把利刃。
鉆心的疼!
陳塵清楚,此刻地上的碎玉根本不是方才自己看到的那塊玉,先前幾乎一無是處的玉佩,此刻卻變成了價(jià)值不菲的稀玉,顯然是被眼前仍顯悲憤的劉姓男子動(dòng)了手腳。
可是自己沒有辦法證明,誰信?
“借過借過!”從人群中擠出一位身形豐碩,衣著亮麗的中年男子,當(dāng)他看到地上的碎玉時(shí),徑直扇了陳塵一耳光,看起來怒不可恕,“陳塵!這到底怎么回事?我就出去一會(huì),你就惹了這么大的事兒!”
“掌柜……”陳塵沒有躲,他知道這是掌柜故意表現(xiàn)出來的態(tài)度。
“這位爺,誤會(huì)誤會(huì),這些全是誤會(huì),您看看這事兒……該怎么辦?”掌柜躬下身子,圓滾滾的肚腩讓他有些吃力。
接著,掌柜一邊陪著笑,一邊從懷里取出幾錠碎銀,恭敬的遞上前,“您看看?要不,這事兒就揭……”
“想都甭想!”劉姓男子桀驁之極,“這可是我們家祖?zhèn)饔衽?,這點(diǎn)銀子你打發(fā)叫花子呢?沒有一百兩別想揭過!”
“你這是……”看到劉姓男子眼中閃過的得意,陳塵不顧掌柜瞪眼示意,他梗著脖子反駁道,“方才你分明先拿給我的是一塊灰玉,然后用好玉來訛我!”
“訛?zāi)悖俊眲⑿漳凶勇牶蠊笮?,他抖了抖掛在腰間的物件,滿臉鄙夷,“我劉貝寧雖說家道中落,好歹也是千葉城大族,豈會(huì)用那種不入流的便宜貨?”
看著周圍人附和著點(diǎn)頭,劉貝寧確信,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打碎的便是這塊玉,銀子便跑不了了。于是他惡狠狠道:“玉就此一塊,如今被你打碎了,你快想辦法賠我,否則今日便拿你們見官!”
“你放屁!你這是……”陳塵不由有些著急,自己打小吃百家飯長大,平日里受了掌柜不少恩惠,怎能連累他將店關(guān)了?
“閉嘴!”掌柜瞪了陳塵一眼,然后又詢問了劉姓男子事情原委后,這才回過頭問陳塵道,“你親眼看到這位公子的玉掉在地上?”
陳塵聽出掌柜將“公子”兩個(gè)字咬的很重,他知道掌柜在說對(duì)方有背景,雖然已經(jīng)落魄,但說不定還有勢(shì)力,他搖搖頭,“沒有?!?p> 陳塵低著頭,他清楚對(duì)方身上肯定還藏著一塊玉,可是怎么才能讓他把玉拿出來呢?
讓他自己拿出來,顯然不可能,可如果搶,又會(huì)犯了律法。倘若……
“掌柜的,這塊玉根本不是我打碎的!他身上現(xiàn)在還有一塊做工粗糙的灰玉!不信你讓他把身上的東西全都拿出來!”
陳塵將“碎”字咬的很重。
掌柜看了一眼陳塵,他對(duì)這個(gè)小子的性格清楚的很,看樣子不像是假的。
如果說平日里陳塵是一只鬼精鬼精的小狐貍,做事圓滑程度堪比一些小販,但在某些方面,又如同茅坑里棱角分明的石頭,簡直又臭又硬!
“本身就是碎的?”劉貝寧看了一眼旁人,接著叫道:“本公子行的端坐的正,你把我當(dāng)什么了?玉已經(jīng)被你打碎了,我還能拿出來什么?”
看到劉姓男子情緒更加激烈,掌柜索性不再說話,深深地一眼陳塵,沒有開口。
“嘿,打碎了?你故意拿著碎玉來我這兒典當(dāng),不就是看我年少好欺?”陳塵見掌柜暗示,他咬了咬牙,“你不就是想從爺這訛走幾兩銀子,然后去買上幾件人模狗樣的大黃皮,好去滿足你那卑微可憐的自尊心!”
看著劉姓男子惱怒又焦躁的樣子,陳塵繼續(xù)反擊,口中再無半點(diǎn)恭敬,如同一位潑皮無賴,“你眼珠子瞪那么大做什么?家道中落本就可悲,不好好自己反省,然去臭水溝里趴著舔傷口,還跑出來做這等子勾當(dāng)事!你還要不要臉?”
“你……”劉姓男子雖然家道中落,可向來都是他呵斥下人,卻從來沒有被人如此辱罵過,他十指攥在一起,恨不得上去撕了眼前這個(gè)口無遮攔的混蛋,“你罵我?”
陳塵作為一名打小在市井里長大的孩子,別看平常人畜無害,可一旦被惹急眼了什么難聽的話都能罵的出來。
方才張口閉口的公子爺,此刻卻再無。什么長短句,三六九想都不用想,張口便來,飽讀詩書的劉姓男子自然沒有還嘴的余地。
“虧你還讀過圣賢書,罵沒罵你都聽不出來?什么狗東西,小爺不僅罵你……”
“啪”
“你這不知規(guī)矩、該死的賤胚!”聽到此處,劉貝寧忍無可忍,只覺胸中升起一團(tuán)無名之火,他沖上來徑直給了陳塵一耳光,可打完他就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