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馬的事過去了之后,離南倒是沒有再自不量力地再找事兒。
武課結(jié)束了過后,有一段空閑下來的時間才去練簫,離深和離曉臻都是琴房的人,因此午飯過后楚懷隨便找了個由頭帶著不心溜了出去。
在確定周圍沒什么人了之后,楚懷照著記憶里的位置繞著小道前往那禁地所在的地方。不心從楚懷懷里探出來一個腦袋,趁著路長,干脆就和楚懷聊起來了。
“主人,你手腕上是個什么東西?”不心前爪搭在楚懷胳膊上,盯著她手上的紅痕問道。
要是尋常人,肯定不會注意到這條淡到幾乎見不到的痕跡,但不心畢竟是靈獸。
“致幻術(shù)。”楚懷淡淡道:“這上面刻了符,能改變一人外貌,只有修為比刻符者修為高三個境界的人才能看破。”
“致幻術(shù)?!”不心一驚,驚得倒不是這術(shù)法,而是能刻這符的人:“可符陣這些東西······不早就失傳了嗎?”
“你忘了,曾經(jīng)有一人,可是立志要煉這符陣之術(shù)。”楚懷掃了眼腕上紅痕,目光復(fù)雜。
“立志練符陣······”不心思索了一會,片刻,才不敢置信道:“是他?”
楚懷不回話,算是默認了。
“剛見到他還是個小屁孩呢,沒想到居然能有如此成就?!辈恍倪七谱臁?p> 誰說不是呢。
畢竟也有八百年之久了啊。
楚懷突然好奇道:“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么?”
“我還能做什么啊······”不心哭喪著一張臉:“像我這么可愛的妖獸,到哪里不是被拐走的命,也就只能找主人了?!?p> 楚懷默然,半晌,伸手揉了揉不心的腦袋:“辛苦。”
不心樂了,連忙蹭蹭楚懷的手掌,得寸進尺地問:“那主人你為什么要戴那個致幻術(shù)???”
“······”楚懷默默收回了手,目視前方,艱難道:“出了點差錯,這副軀殼是個女兒身。”
剩下一臉呆滯模樣的不心。
它大概保持著那副傻愣愣的表情跟著楚懷走了大半段路,都快走到禁地了,才反應(yīng)過來:
“主人變成女人了????。。?!!”
楚懷:“閉嘴?!?p> “主人那個符咒怎么才能去掉??!”不心激動。
“問那家伙去?!?p> “主人我們說好的不隔著面具相處?!?p> “······閉嘴?!背讶虩o可忍:“到了?!?p> 不心聞言,正正神色,躍到了地面上去。
它弓起身子,閉上雙眼,周身似有流光環(huán)繞。
楚懷靜靜地看著它,并不作聲。
約乎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不心身邊環(huán)繞的流光突然變成了金色,其背上也隱隱浮現(xiàn)出了些怪異的紅色紋路,同它周身渾白成了鮮明對比。
楚懷見狀,神色一變,連忙抬手聚了靈氣就向不心身周拍去,剛要觸到,卻見不心周圍的金光猛地炸裂開來!楚懷躲閃不急,被那氣旋生生擊退了十幾步,若不是強撐著最后一點力氣,她已經(jīng)跌倒在地。穩(wěn)住身形之后,楚懷突然喉頭一腥,咳了兩口血出來。
楚懷沒來得及管身上的傷勢,草草擦了擦嘴邊的血跡,連忙超不心看去。
就見不心身上那些妖異的紋路此時已經(jīng)盡數(shù)褪去,原先的白毛卻染上了些許焦色,它虛弱地趴在原地,氣息微弱。
楚懷瞳孔一縮,完全不顧身上快要被撕裂的痛苦,幾步到不心面前,強行聚起體內(nèi)最后一絲靈氣,源源不斷地向不心額中輸去。
周圍的一切都恢復(fù)了平靜,毫無異樣,若不是身上還帶著那劇烈的痛楚和面前奄奄一息的不心,楚懷幾乎都要以為,方才發(fā)生的一切,都不過是個幻覺。
她感受著體內(nèi)一點點消耗的靈氣,雙手越發(fā)無力,終于,在最后一定靈力即將用完之時,她見到不心的耳朵動了動。
“主人······”不心閉著眼睛,微微顫抖:“走······”
這三個幾乎微弱的聽不到的字一出,不心就再一次昏迷了過去。楚懷連忙探了探它體內(nèi)的情況,確定無礙之后,才松了口氣,抱著不心緩緩起身。
她凝視了那竹林深處片刻,眼神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不過只一會兒,她就轉(zhuǎn)過身,帶著不心,一步步地遠離了這地方。
楚懷整理好狼狽的儀容之后,提前跟先生打了聲招呼,就出宮去了。
她回到將軍府,疾步回到自己的院子,把不心放在了床上,自己也跟著盤腿坐了上去。
楚懷不過嘗試運轉(zhuǎn)了一下體內(nèi)的靈氣旋,就又猛地咳出了些血,她沒管這么多,緊皺眉頭繼續(xù)運氣,方才沒在那地方直接暈倒,又強撐著身體回府,本就是危險至極的事情。
要知道,若是煉血之后還好,可她現(xiàn)在修煉之初,方剛剛凝成氣旋,最忌諱的便是透支靈氣。對于煉血之后的境界而言,不破不立,每一次透支,都是新一次的進展,只是對于她而言,一旦不慎“破”了,那便再也沒有挽回的可能了。
對于修煉者而言,這同死,是并無差別的。
從死門關(guān)走了一遭,也虧得楚懷沒有當場倒下。她就這么一點點地吸取靈力到體內(nèi),每稍稍多吞一絲氣,帶來的便是全身血肉如遭蟲噬的痛苦。
她就這么坐著。一直到日近黃昏,不心才微微睜開了眼。
它一醒來就看到楚懷緊蹙著眉頭運氣的樣子,心下一驚,兩只爪子就刷刷刷地在楚懷身旁畫了幾下,成了層肉眼不可見的光圈套在楚懷身周。
要知道,在運氣之時,最忌諱被旁人所擾,一旦在關(guān)鍵時候出了差錯,輕則重傷,重則當場走火入魔。這也是為什么楚懷只在夜間修煉的原因之一。
不心在楚懷身邊套了個隔絕外界的圈子,這才有心情想自己的事情。
它昏過去之前感受到的那股強到窒息的威壓怎么也不能是幻覺,它當時只不過是靈識探了探,還沒摸著邊,就被反彈了回來,連帶著自己和楚懷都受了重傷······
這足以證明,禁地在這些年里,定是發(fā)生了些不為外人所知的事情。
不心在上回去那禁地時,靈識在里面逛了兩圈,雖說只能在邊緣打轉(zhuǎn),但也絕對不會發(fā)生今天的狀況。
況且如今大陸靈力已竭,又是哪里來的靈力足夠這禁地成了現(xiàn)在的模樣?
不心靜靜守在楚懷面前,眼睛沒有從楚懷臉上移開過。它整只獸,一直處于高度緊張狀態(tài),注意著院子里的一動一靜,生怕此時有人進來看到楚懷的這副樣子。
不過還好楚懷回來之后專門向侍女道了聲勿擾,楚懷慢慢給自己療傷的這段期間,除了掃地的侍女進來過,再無他人。
等到楚懷醒來時,已經(jīng)將近凌晨。
不心一見她睜眼,渾身炸起的貓瞬間乖順地貼了回去,然后一個翻身就抱著枕頭,當場睡了過去。
“······”楚懷苦笑不得,卻也隱隱猜到了些什么,于是默默躺平了身子,等著不久雞鳴的到來。
隔天清晨,不心把昨日的事情盡數(shù)告之給了楚懷,楚懷聞言,只是微微垂眸,并未多言。
不心見她這副樣子,便知她已經(jīng)有了打算,便也不再多問。
“今日可還去?”楚懷問。
“不去了不去了,昨天那下太疼了,還是家里安全。”不心撅著屁股趴在楚懷腿上,有氣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