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問他
康妍妍想想是這么回事,慢慢說了。
昨夜康妍妍回家已經(jīng)亥時初刻了,康妍妍的母親卻在康妍妍的房里等著,先是問了許多書院里同窗相處的雜事,又問了先生對康妍妍女試的預測。繞了一大圈,問康妍妍覺得楊承業(yè)怎么樣。
說到這里康妍妍趴到桌子上:“這么問,我一下就知道什么意思了。楊承業(yè)是我們同窗,是西寧侯次子的嫡子,不襲爵位但是已經(jīng)中了科考,現(xiàn)在就等恩封職位。我家數(shù)代為官,在京城有點根基,這親事門當戶對,楊承業(yè)不會欺負我也會支持我在朝中任職,我不會丟他的臉他也不怕比我弱?!?p> “可是,可是我從來沒想過是楊承業(yè)。以前楊承望欺負我的時候他就在旁邊笑,后來他倒是和我打鬧多一些,可是我們一起聊過廚房劉氏的女兒很漂亮,還一起偷看大一屆俊俏的師兄,我們倆,也太奇怪了?!?p> “你怎么和康夫人說的?”
“我沒說,把她推走了。”康妍妍扁著嘴:“一大早我就跑你這,我得想想這事怎么辦?!?p> “我看你這一天是沒想出來,現(xiàn)在怎么辦?!?p> “求求你了自華,讓我住幾天吧。”康妍妍眉眼委屈拉著李自華的袖子:“除了你這,我沒有地方能躲了?!?p> 李自華內(nèi)心吐槽,廢話,誰會摻和這種事。兩人合計一番,讓忍冬陪著秋蕊到院門口給那婦人回話。只說康家劉小姐和李小姐討論時政溫書備考,就在這蘭園住幾天,同起同臥。請康家讓康妍妍房里的丫頭和嬤嬤來照顧起居。
說是照顧起居,想來康家也得自己家多幾個小人看著康妍妍才可能答應。
康家來的婦人喚作康孫氏,曾是府里灑掃丫頭,配給了康家家生子,如今在后院守門子,也常傳話。康孫氏拿了秋蕊遞的碎銀子,內(nèi)心歡喜,一路回康家。
垂著頭把秋蕊傳的話說了一遍,想想袖里的銀子,又按照秋蕊說的夸了一遍蘭園舒適安靜,門房嚴謹,院門的守衛(wèi)更是夸得威風凜凜。
康夫人揉著眉心,心想真是低估了自家姑娘的任性。沉吟一番,讓康妍妍院里的嬤嬤和三個丫鬟帶上康妍妍最近溫習的書本、被褥和換洗衣裳去蘭園打擾,帶上一簍子河蝦給小姐們享用,細細叮囑不得唐突主人家丟了康家臉面。又讓身邊的竇嬤嬤去稟告老爺。
用完晚膳竇嬤嬤才回來。“老爺在趙姨娘院里用膳,說知道了,還有。。。還有老爺讓老身轉(zhuǎn)告夫人,西寧侯那邊要盡快回復,對方不會等太久?!?p> 康夫人幾不可見得皺了皺眉,“趙氏說什么了嗎?”趙氏想給她15歲的庶女說成這門親事,雖然對方來問的是康家三小姐康妍妍,但趙氏覺得自己女兒除了身份,別的都不比康妍妍這個嫡女差。
“老身退出門的時候,隱約聽到趙姨娘說三小姐怕是不愿意?!?p> 康夫人笑了笑,若是康妍妍拒絕了這門親事,自家庶女有本事能讓西寧侯嫡系定下,也是很厲害了。
晚間康妍妍和李自華擠一個被窩,康妍妍說著自家的煩惱,李自華安靜傾聽。往常也聽說些,卻沒聽說這些比較隱秘的事。
“我偷聽到竇嬤嬤和母親說話,我弟弟出生后,父親再也沒在母親房里睡過。大概覺得嫡子有了,完成任務了。。。之后有了庶出的兩個妹妹一個弟弟。。。父親覺得女子識字就行,應該專心于管家賬務和刺繡女紅,母親不依,鬧了幾年,我考上了周先生的書院父親才作罷。。。二叔家也差不多,只是二伯母常常和二叔吵鬧,刁難妾室,二叔養(yǎng)了外室不愛回家。。。二哥和二嫂很恩愛,但是二嫂的陪嫁丫頭給了二哥做通房丫頭。。。我大姐姐過年回家不愿意回夫家,姐夫來道歉,他打了大姐姐,道了歉就把大姐姐接走了,以前也是這樣,過段日子又會動手。。。自華,我害怕,我不想過這種每天不開心的生活?!?p> 康妍妍沒了平時跳脫的樣子,茫然無助。
李自華也怕,怕得發(fā)抖,閉上眼睛盡量不理腦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不行,不能就這樣認命,必須做點什么。
“你直接去問楊承業(yè)吧。”
“???”康妍妍從被窩探出腦袋看著李自華。
李自華抓住康妍妍的胳膊,指尖用力:“你去問問你母親,是你家提的還是楊承業(yè)家人提的,一般是男家提,問一下穩(wěn)妥。然后,然后我去約楊承業(yè)出來,你們倆見一面,你問他是什么想法,你擔心的事都告訴他,他若是會好好對你,就,就。。。”
“他若是承諾好好對我,我就信他?!笨靛剡^神:“不是他也會是別人,他總比我不認識的什么人強?!?p> 兩人小聲商量對策,最后沉默無言。
女子十五及笄,現(xiàn)在康妍妍十八歲,李自華十九歲,許多姑娘在這個年紀已經(jīng)有了孩子,回京被催婚是意料中的事。然而當事情來臨,還是做不到淡然處之。
李自華忍不住回想母親和外祖母對自己婚姻的一些談論,她們都在等女試。外祖母少年參政,在先皇和皇上的支持下開設女試整編律法體系,故外祖母認為能在朝中謀職便可不急著成親,當年昭陽公主十六歲參與政事,二十五歲與外祖父成親,四十余逐漸淡出朝政,初時是一段佳話。只是多了女兒仗著身份,善妒,和離,還把姚家血脈的女兒帶走了,逐漸這個故事開始被世人嘲笑。
女試若是落榜,不僅自己又一次成為權(quán)貴圈的話題,外祖母的多年努力更是被人嘲諷。
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書院的先生說我沒問題的,正常發(fā)揮就行,明天不能讓姚府的人看輕了自己丟母親的臉面。
逐漸放慢呼吸,讓自己睡著。